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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们等会儿再谈。”
温迪揉了揉有点痛的额头,想要抽身离去。戴安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猛地一把抓住温迪的肩膀,让他面对自己,继续紧追不舍,“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当时死在手术台上就好了,你不需要再和他绑在一起,他不会再成为你的负担。”尖锐的语气几乎同等于逼问。
眼前一片灼热的空白,温迪只感觉得到胸口涌起的怒气,他的呼吸变得又沉又重,终于忍无可忍地朝戴安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他打得很用力,戴安整个人跌坐在地面。温迪向后退了两步,打戴安的右手依旧气得不停发抖。
手指摸了摸青紫的嘴角,戴安抬眼望向哥哥,温迪散发慑人神采的双眼里,翻腾着的无疑是一股怒火。戴安勉强地苦笑一声,抿了一下嘴唇,“从小到大,这是你第一次打我。”
小时候温迪经常和人打架,那是为了保护家人,保护内向害羞的弟弟,所以即使弄得满身泥土和淤青,或者被母亲责备,温迪都无所谓。亲爱的戴安,亲爱的兄弟,温迪总是微笑着拥抱他的小弟弟,他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好哥哥,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戴安没有试图站立起来,他收起双腿坐着,面无表情却像失神似的,“哥,哥……”他低垂下视线,声音苦涩,“哥,你还记得吗?你以前是怎么说的,你说将来你会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三个可爱的孩子,一条长毛猎犬和一个玫瑰花园,退役以后你可以牵着猎犬和妻子在花园散步,可以教孩子们踢球。你没有忘记吧?哥,你是一个那么热爱家庭的人,我也一直认为你会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幸福。可是现在呢,你没有家庭,没有孩子,母亲已经去世了,我不能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如果连乔什都走了,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啊。”他的语调渐渐轻了下来,里面有一种轻微的颤抖,温迪屏息,那颤抖像是当胸穿过。
戴安仰起面容,露出非常悲哀的表情,“哥,哥,我不想让你伤心,不想让你难过。”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戴安微微哽咽了一下,他的眼角泛红,有点潮湿,他立即用手遮住了眼睛。
温迪咬了咬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眼,已经换了一张忧伤但柔和的脸,他明白了,就像母亲的去世带给他的伤害,这些伤害也同样留给了戴安。那次意外让温迪第一次面对了死亡,他也被迫开始了解终有一天乔什也会同样离开自己的事实。但是他不曾后悔过,即使偶尔也会考虑自己的人生究竟留下点什么,想象如果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会怎么样,可温迪比谁都要清楚,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超过乔什,他的存在,他的靠近,都带给了自己无法言喻的欢喜和感动。
在戴安身畔缓慢坐下,温迪伸手环抱住他的兄弟,让戴安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这种拥抱的方式就像儿时他们两个躺在庭园的草地上,头靠着头看繁星一般。
“戴安。”温迪的声音渗透着难以想象的暖意,他轻柔抚着戴安的背脊,“这辈子我梦见过上帝两次,一次是在七年前,他对我说,他把乔什给了我,一次是在母亲去世的晚上,我梦见她和父亲躺在鲜花盛开的大地上,上帝站在他们身边,他说,他们不希望我们茫然和难过,希望我们快乐和坚强。”
从戴安那里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温迪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怜爱和牵挂使得他与乔什的生命浓郁纠结,他不奢求戴安完全了解这些,但希望他不要继续顽固地抱持着心结。在这个世界上,温迪还可以全心全意义无反顾爱着的只有戴安和乔什了。
扯开衣领,温迪准备好好洗个澡,电话铃声倏地响了起来。
从纽约打来的电话。
“温迪。”
听到那一头奇迹般传来乔什的声音,温迪不知不觉放松背脊,整个人陷到了沙发里头。乔什的声调听起来犹如海浪,又温暖又舒服,温迪紧绷的精神刹那间悄无声息地融化开。
“你那里还在下雨?我听见了声响。”
温迪把电话夹在脖子底下,探出半个身躯伸手拉开窗帘的一角,雨点在玻璃窗上流淌,形成无比优美的图案,还透着一股特殊的凉意。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雨了。”温迪微笑着打开沙发右侧的落地灯,“乔什,念首诗吧,否则我会睡不着的。”
那头的乔什轻笑几声,温迪可以想象他此时一面站在电话机旁,一面用手把落到眼边的头发给拨开的样子,还有那温柔得令人心痛的目光。
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断断续续,寂静和安心的气息包围着整座老房子,突然这声响逝去了,越来越远,听不见了,但温迪却没有觉得。极度静谧,停止流动的空间,只有乔什一个人存在。
“当你佝偻着,在灼热的炉栅边/你将轻轻诉说,带着一丝伤感/逝去的爱,如今以步上高山/在密密星群里埋藏着它的赧颜。”
抑扬顿挫的调子,微妙的转变的音节,和记忆里的一摸一样。多么奇妙啊,这声音一点点渗透进温迪的心里,继而涨满左胸,那里是心脏的部位。是母亲还是乔什说过,所有的事物最终都会回到心脏,存在那里的记忆,总能治愈人类所有的伤口。
雨变大了,雨点掉在茂密的树叶间,仿佛跳跃了几下才坠落,响声连成一片,整个世界再度转动起来。
温迪自言自语地呢喃,“老家伙,老家伙……”
“什么?”
“我爱你。”他把嘴唇贴在话筒上,他的呼吸静静地传到那边去,这就好像一个吻,温迪模糊地想着,他祈祷乔什也能感受到。他的希望很快实现了,乔什爱抚般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傻孩子,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在心中满足地叹息,温迪不再说话了,他怀着温柔的心情聆听着下雨的声音,他知道乔什也一定在从电话里听这些声响。蓦然之间,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些雨就好象在他们身体里面刷刷地下,轻轻地,缓缓地,落到玫瑰花瓣上,又滑到绿叶尖,潮湿又温润,要下整整一个夏天。
4
穿过石桥走到尽头是一家叫作“波莱罗”的小酒吧。平日里温迪禁止他的小队员们来这里,这就好像不能让脱缰的野马到处撒欢一样。
可今天不同,今天这些勇敢的男孩赢得了比赛,而且是如此重要的比赛,他们为此做了好几个月的准备。
大伙儿闹得很凶,小保罗双手摆出弹吉他的姿势跳上桌子唱歌,几个小时前,当终场的哨声划过半空的一刻,他甚至在场内连翻几个跟斗。这样的庆祝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表现得那么完美,那么出色,他们应该得到奖赏,或许以后他们还会得到的更多。
温迪被灌了几瓶酒,有点微醺了,他从椅背上抓起外套,向同伴打了招呼,到外面吹吹风。
从正门走出去,夜风扑面而来,一丝凉意拂上身躯,温迪摩擦了下双臂。他顺着鹅卵石小路散步,径直走到桥头。那些大红色,粉红色和黄色的杜鹃盛开在古老的石阶上。对面是一排枝叶低垂的茂密梧桐,夹杂了几盏晕黄的路灯。周围的光线并不暗,夜空呈现一种清澈的蓝黑,布满了亮晶晶的星星,前几个星期的阴雨连绵好像只是一场梦。
温迪的皮肤上还残留着阳光的热度。比赛结束以后,队员们纷纷冲向他,把他举起来抛向天空。温迪的视野顿时被无限延伸的晴空充满,乳白色的鲤鱼般形状的云朵,阳光四溢,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温迪的耳畔都是孩子们的欢呼声,他们身上蒸腾着青春和梦想的气息,仿佛从躯体内侧明亮起来,不可逼视。
晕乎乎的脑袋清醒了些,温迪下意识扯了扯领带,因为比赛时他一直神经兮兮不停地拉扯,织纹领带已经被揉成一团。温迪不会打领带,在这方面他一向笨手笨脚,这条领带还是乔什临走前特地打好给他留下的。
温迪拂了一下头发,兀自露出温情的微笑,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乔什。
“是要找我吗?”
男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迪愣了愣,这个声音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他的背脊窜过一阵暖流。他走神般回过头,男人端整深刻的面庞,淡棕色的头发被月色照亮,一瞬间温迪真以为是自己的想念有了形体,借着氤氲夜色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
太出乎意料了,温迪的眼光在乔什身上打圈,结结巴巴说不上话来。他感觉紧张,就像第一次对乔什说“喜欢”那样紧张,可又有些不同,那时并没有细小的喜悦在心底闪烁不定。
“情况良好,所以我的治疗提前结束了。可惜我还是没能赶上你们的比赛。”见到温迪的样子,笑意爬上乔什的眼睛,又从他的嘴角缓缓泄出,他张开双臂,“怎么了,不想和我拥抱一下吗?”
先睁大眼睛望着乔什,接着低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脚,路灯勾勒出温迪的身形,乔什可以见到温迪的唇角在阴影中扬起微小但好看的弧度。温迪缓缓抬起眼睛,他接过乔什向他伸出的那只手,郑重地握了握,而后悄悄交缠上乔什的指头。薄雾般的灯光使得温迪的发丝染上一层琥珀色的光泽,看起来那么细那么滑,在额头柔柔飞扬。树叶的影子落在他手臂上,脸上,叶影摇曳,让人觉得痒起来。乔什的手指突然强力地收紧,他拦腰抱起了温迪。
没想到乔什会这么做,又或者是酒精在体内起了作用,温迪吃了一惊后吃吃笑了起来。他把双手搭在乔什的肩头,亲了一下乔什的发鬓,和乔什额头抵着额头。他的眼睛亮灿灿的,没有平时的飘忽,流转间又变换着各种各样的情感,被这样具有温度的眼光烫伏着身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朦胧的新月,微暗的街灯,轻啄嘴唇,温迪和乔什都非常享受着这一刻温存的气氛。半晌,乔什在温迪脖子里印下一个吻,接着把他放到桥栏杆上。
“怎么了?”温迪的手臂绕过乔什的肩膀,碰碰他后脑的头发茬,那里摸起来很柔软,他用手指绕着它们。
“你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