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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占地极广,全以整条黑色原石砌造的大楼,便是“青龙社”的总堂口,名震江湖的“弹剑楼”。
楚回风现在很郁闷。
他人在应青戈的“大风阁”。总算没失了面子把人家的毒给治了,现在只剩后期的肃清调理步骤。青龙社上下当然也对他很客气。
但他还是很郁闷。
给应青戈灌了药用了针,让他昏睡过去,得观察一阵药效,他的义女舒妲便陪他到外室聊天。女孩子容貌俏丽,声音又甜净,他却觉得头疼。因为这个美女正用充满崇拜的口吻在谈另一个男人。
谈的是燕铁衣。
这一点他并不反对。
可是能不能不要口口声声“他老人家”行不行?
哪儿都是这样,青龙社的人有这个爱好吗?看看那张脸,怎么叫得出口的?楚回风不知第几次庆幸自己没答应入社。想到自己也得和别人一样如此称呼燕铁衣,他死了的心都有了。
来楚角岭快一个月了,每天都可以见到燕铁衣,但每次都是一大堆的人,每次谈话的主要内容是应青戈的毒,每次时间不超过一刻钟。
没错,这就是他郁闷的原因。
而当他发现自己因此而郁闷时,心情更郁闷了。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喧哗声。舒妲微笑:“楚大哥别慌,想是江湖上不开眼的几个。魁首他老人家他已去了。”
楚回风笑,若燕铁衣在,定会知晓这种看似风流倜傥的笑是标准的楚氏对敌版专用。他温柔地对外面说:“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呢?何不进来一叙?”
舒妲脸色一变,飘然掠向内室,长剑出鞘站在昏睡的应青戈床前。她倒只记挂她义父。
楚回风拿起茶杯,手一振,琥珀色的茶水向上飞溅。他拂袖,水珠穿透窗户向外洒出。
似飞针,如箭雨。
雨过处,血气漫。
不少人影狼狈地出来了。
楚回风有点吃惊,因为这人数未免多了些。估计守卫大风阁的人凶多吉少了。他看到前面龙魂楼上空掠起了光流,吞吐穿射,彷佛一个闪转着冷芒紫择的光球,数不清的光芒锐彩便往四面八方飞流,戮破空气的尖厉啸声恍若鬼泣。
这不是燕铁衣“冥天九剑”中的第五式,“天颜震”吗?
他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喜欢夺人性命,但是若为了燕铁衣不夺不可,他也只好夺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来袭的人定算漏了一个人。
楚回风。
片刻,一切安静下来。
燕铁衣来了。
因为远远的,楚回风就听见了他骂人的声音。
到了楚角岭楚回风才发现,燕铁衣的脾气,对身边的人,是很“差”的。果然见他身后两名近卫“快枪”熊道元和“煞刀”崔厚德,两个熊似的大汉,灰溜溜地跟在后面。
熊道元还在嘟嚷:“我们怎么知道还有个幕后主谋,还戴了个金色面具啊!”他心里气啊,你奶奶的,鬼鬼祟祟的让手下人来进攻,自己隔个山头观战就算了,自己这方人全死光了,还冒个头说什么魁首没让他失望,这样才配做他的对手。害得他们打赢了还被骂到现在说一个个太平粮吃多了,被人摸到家里还不知道。
燕铁衣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瞪得更圆了:“该死的!崔厚德!给我去疗伤!刚才连脑子也打到了不成!还跟着我干什么!”
崔厚德立即跑了。
熊道元有点悲伤。
楚回风柔声说:“你有没有受伤?”
燕铁衣恨恨地说:“我哪儿像受伤了!”
熊道元很清楚,大当家的心情一旦不好,在他面前说什么都只有挨骂的份,其实他还有点幸灾乐祸看着楚回风碰了个钉子。哪知楚回风面不改色,依旧笑得一脸的云淡风清,温温然倒了杯茶递过去:“歇会儿……”他看见了熊道元杀人的目光。
熊道元抢上前一步接过茶碗递给燕铁衣,恭恭敬敬地说:“魁首,你老人家喝茶。”他心中咒骂,该死的小白脸,居然抢老子的活计,服侍魁首是近卫的事,抢饭碗啊!要不是看在你救了应领主的份上,老子废了你。
他瞪着牛眼看人,心里想的什么脸上写得与清二楚。燕铁衣啼笑皆非,喝道:“还嫌我不够烦!和崔厚德下去帮忙!我这不用人!”
他悻悻然,脸上宛然是个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烦死人了的啦,左一件事右一件事。”
楚回风自己也倒了杯茶道:“不是解决了吗?”
燕铁衣冷冷地笑:“一个个不知想什么,长牧,空离不在,青戈又中了毒,就居然觉得弹剑楼实力空虚。哼,我在,就等于青龙社大半实力在,敢来撩拨我!”他漂亮的大眼睛澄澈晶莹流转的是血气,杀气,煞气,原来的柔和纯真韵味一扫而空,冷酷而又悍野,童稚的面庞透露出江湖霸主才会有的凛凛然的威煞。
楚回风觉得心中有什么蠢蠢欲动,一时间竟是目醉神迷。
他手一颤,茶杯当啷落地。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动了心。
8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酒楼上,楚回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烟雨江南杨柳岸,那低飞斜掠的燕子,不知怎的想起了这两句诗。
燕子啊……
他不见那只燕子已有大半年了吧。
一个人的空间,他自斟自饮。
这样最好,最安全。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一个人走了进来。
即使是个女人,未经主人允许擅自进来,也未免唐突。
可是这个女人,恐怕十个有九个男人会希望她越唐突越好。
美人美兮,美在风情。
然而这么风情万钟的美人却让楚回风暗暗皱了皱眉,温柔地说:“你又何苦呢?”
美人幽怨:“你又何必呢?”
两人在一处,端的是男俊女俏,言语缠绵。可惜,此事不关风月。
“是因为我们‘合欢门’名声太差吗?”
“我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楚回风轻笑,“只是楚某懒散惯了,担不起门主一职……”
女子珠泪滚滚:“我门虽名合欢,门人虽多出身青楼,但哪个又真正做过荼毒天下的事来,都不过是群弱女子想着相互有个照应……”所谓梨花带雨,海棠含露,格外令人生怜。
楚回风悠悠长叹:“京小月啊,你我相识又非一两天……”
京小月扑哧一笑,眸光狡黠:“人家想换个方式看有没有用的。”
她的气质似乎变了,脸还是那张脸,顾盼之间神采飞华:“总之,你于我门有恩,老门主过世前下了令的,姐妹们谁人不知?再推辞,也忒矫情了。”
她不明白。她本来以为她了解他的,他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陌生起来。合欢门名声虽差,但多年前被所谓白道打压后已隐散民间,只暗中做些贩卖消息的买卖。有女人,有金钱,有权力,男人不就要这些吗?
她的眉宇间闪过郁郁,看楚回风心不在焉的样子,想着如果没有老门主的命令,她会不会就将自己的身份一直瞒着,和他做一对神仙眷侣呢?她想了又想,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一时间,房间里弥漫出一种诡异的安静。
京小月一笑,打点起精神,想着姑且一试说:“回风,你可知有一个地方,夜雨楼,上品阁,亭午会精英尽出?”
这三个乃是近两年新出现的帮会,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往来,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京小月口中?楚回风脸色忽然一变。京小月心中一喜,而后一叹,接着说道:“这三个帮会要想进一步发展,有一个组织委实碍路。虎无伤人意,人有害虎心。可叹如此联了盟还忌惮人家,好象要用毒呢……”
楚回风霍地站了起来:“何处!”
京小月伸出了手。手,如玉。如玉的手中托着一张玉牌。
流风令。
门主之令。
楚回风毫不犹豫拿过塞入怀中,沉声:“何处。”
“千里之外,落英庄中。”
燕铁衣现在很狼狈。
全身挂的彩,大大小小,不下十余处。伤很重,但受伤时他已竭力避开要害,所以这伤他倒扛得住。
问题是毒。
毒名梦杀。
无色无味,入水即溶。不定期发作,发作时只会令人昏昏欲睡。昔年唐门少主唐念远幺弟唐念宁常年为疯病折磨,为了舒缓病痛,唐念远拼命研制药物。可惜还未成功,唐念宁已不堪病痛自我了断。这药研制到最后却成了一味毒药。只因服用之人入睡时间会越来越长,最后便是一睡不醒,一梦千年。
无法医治幺弟,甚至连试图减轻他痛苦的药也成了毒药,唐念远万念俱灰,一夜白头,遁入唐门禁地隐居,自此不问世事。唐门却多了一种极品慢性毒药,现任家主呼为“梦杀”。
燕铁衣一阵阵昏眩,知是毒性发作。他还有空想对方也算煞费苦心,生怕他看出酒水异样,用上了这等毒性发作慢的毒药。
这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并不陌生。只是这次格外深刻。
他狠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骨子里的傲,狂,狠,全激淬了出来
9
犬吠。
狂。
山林中血意弥漫。
燕铁衣在咳血。
搜寻到他的小队立即散开保持距离,第一时间发出信号。
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诛杀枭霸。
这四个字光想便已叫人心头发热。
但还得有命才可能去感觉到热。
他们不敢擅动。
擅动的都已躺下再也动不了了。
所以即使眼前这个人靠着大树连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气息奄奄好像风吹吹就会没了,还是没人敢动。
拖。等。
死寂中,雨哗哗而下。
燕铁衣仰首望天。
他没有所谓英雄末路的苍凉。他从未觉得自己是英雄。
雨下下来,冲淡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