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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吗?”见我的面色不对,他心惊不已,满面焦急的大步走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至一旁的木椅上坐下,又倒了杯温温的茶水到我的嘴边。
暗暗地调息,我张嘴喝了一大口茶水,又深深地呼吸,才稍稍的缓过气来。
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已经搁下茶杯退离我的身边,站到我触手不及的地方。想起方才他从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地,没有让我触碰到他的肌肤,心中更是抽搐。
所以,这就是他战战兢兢、随时警惕着,不让我触碰到他皮肤的缘由?我听到这个消息时,都已经如此痛彻心扉,这两年多的时间,他又是如何忍受下来?
手心死死地扣住木椅的扶手,竭尽全力地压抑着心中如浪潮翻涌的情绪,用力地抿住嘴唇,“我一定会找到解药,一定会!”
若真有解药,他如何不会去寻?话到了嘴边,他临时又改了回答的话语,声音轻柔,“好,我们一起找。”
心中稍稍一安,我弯起嘴角想笑,却不知怎么眼中又掉下眼泪来。我忙抬手胡乱的擦拭一番,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来,“一定会有解药的。”
说是在安慰他,其实只是在安慰我自己。他也没有点破,看向我的眼神中带着柔柔的亮光,点点浮光如美酒般醉人。
我端起茶几上仍旧带着暖意的茶杯,再次喝了几口,热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滑进身体之中,心中跟着暖和。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一时激动,压不下心中的喜悦,豁然从木椅上站起来,“我根本就不怕毒!你怎么还要躲着我?”
只一句话,他看着我的目光便忧伤起来,黑眸似浮着薄雾的幽潭,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他轻轻地叹息,苦恼而悲楚,“凡是有生命的东西,我触之必死。毒液会在瞬间渗透到我触碰到的生物里,其速度快若闪电,根本无药可救。即便你百毒不侵,我如何确定这‘断情’不在百毒之外?我怎么敢,拿你的性命来赌这个可能?”
最后一句轻如飞羽,轻飘飘地落在我的心尖尖上,本无重量,于我却如同巨石投海,引起一层一层的波浪。
这话说来容易,实则包含太多。世上毒物如此之多,百毒不侵说是百毒,自然是泛指。其实,又岂会只防百毒?
但他对我的心意,这份珍而重之的小心翼翼,让我无法不感动。到了嘴边的话,也无法再说出口。
我几乎要放声大哭,可是现在,我不能哭。紧紧地抿住唇,我拼命地压抑着心中满满胀胀的情绪,我不能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如他所言,万一那‘断情’真在‘百毒’之外,我岂不是会立刻死在他手下?到时,他该如何自处?初儿怎么办?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我还不想死!
堪堪地稳住情绪,我看着他弱不经风般的身体,尝试着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即便是为了我们两人好,绝对不可轻易碰触他。
然而越是这么想,越是想窝进他的怀抱。越是想远离,越容易被吸引!
“是谁对你下的毒?是简行吗?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呐呐的询问道。
“时辰不早,还是先去休息,这些日后我再告诉你,可好?”许是见我的面色一直不好看,他试着提议道。
“我要跟你一起睡。”本想拒绝,但他眼中确确实实闪过了疲惫之色,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他当即变了脸色,我立刻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不碰触你的皮肤,好不好?”
“不好。”他果断的拒绝,神色坚定。
他如此干脆,让我心下有些不满,心念转动间收拾了心情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来,眼中泛着星星点点的泪光,委委屈屈地盯着他,“我一个人睡不安稳,夜半常常梦靥缠身,刚才就是做了噩梦才惊醒过来。你知道的,我一向贪睡,若不然这时辰,我怎么起得来?睡着后总要被吓醒,倒不如不睡呢!”
说完,我刻意轻轻地哼了一声,撅着嘴偏头到一边。又忍不住歪着头,眼波流转,时不时瞅瞅他的反应。
第五百八十一节 心手相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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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一节 心手相牵
“你当真会规矩的睡觉?”我一直摆出不满的表情,他终于妥协。
“我保证一定规规矩矩的。”见他语气松动,我点头如捣蒜,一个劲的保证,只差将心掏出来给他看。
他狐疑的盯了我许久,我一直恳切的看着他。
“跟我来。”好半晌,他才冲我伸出手来。我微弯头,阴谋得逞的勾起嘴角,立刻走上前将手覆在他的手心。
他弯指握住我,手心的温度透过棉质的手套传来,一直暖入我的心中。或许是太过温暖,让我有掉泪的冲动。
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忍不住侧头看他,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我,穿过那樱花树林,朦朦胧胧的夜色下光影浮动,他的衣袂纷飞,撩拨着我的视线。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回头看我,明澈的黑眸中闪烁着温柔,声音低沉如同周围动人的夜色,“你过得好吗?”
听得他无比关切的问话,我的心总算回到原处。刚才呆在偏厅时,气氛太过压抑,此刻不禁想要逗趣一番,于是弯着嘴笑了起来,“你想要补偿我吗?”
“自然。”他岂会不明我的心思,却无比认真的回答,“还有,我们的孩子。”
“初儿才不会认你呢,他可是我生的!”我一边装出吃醋的模样盯着他的反应,一边在心中暗暗地偷笑。
“我有办法。”他却不吃我这套,信心满满地回道。说话间,一如之前的妖娆之气自然而然的溢出,动人心魄。
我盯着他陌生的脸,怎么看怎么不满意,遂嘟起嘴,“以后不许再易容,丑死了。”
他怔了一下,弯起嘴角,语气中带着分明的取笑,“都听娘子的。”
虽知他是有心要取笑我,我仍旧羞红了脸,埋下头,心中泛起无限喜悦。想起自己以前被他欺压得死死的,忙不迭的趁机翻身,“可不许食言,以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嗯。”他笑看着我,答应格外爽快。然而其脸上的自信,让我心中打鼓。
“你先在这里呆会,冷的话就去床上躺着。”进入房间之中,他点燃四周的油灯,便折身又走了出去。
巡视一番,心中不由得感慨,这里大抵就是这两年间李墨白生活的地方。简朴大方的布局,看上去规整干净而整洁,整个房间的颜色偏冷,又自有一股傲然的疏狂。
曲折摆放着的水墨刺绣屏风、青花瓷的观赏花瓶、绿油油的竹子盆景、香炉、油灯……我挪动脚步,认认真真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然后,被博古架上一幅没来得及卷好的画卷吸引了注意力,抬手拿起来,慢慢地铺开,不由得愣住。
画卷中,是一幅女子的画像,栩栩如生,笑颜如花。她的容貌顶多算是清秀,眉眼弯弯,纯真又美好,咧开嘴笑得开怀,神采飞扬中,透露着一股难以忽视的青春活力。
这分明,是我前世里的模样。没想到,他还记得。怔了一会,惊愕的抬头,眼前的博古架上,摆放的不是古董,却是满满当当的画卷。
抖着手一卷卷的看过去,画纸上的主角始终不变,女子时而憨态可掬、笑颜逐开,时而欢歌笑语、乐不可支,时而眉拢轻愁、凝神思索……一幅幅画像多源于想象,却无比的逼真,眨眨眼,画中的人就要活过来。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止都止不住,顺着脸颊流淌。这个傻子,一边让我成为东方梨,一边又画这么多我前世里的画像,究竟是怎么想?
然而,无论如何,从这些画像中所透露出来的刻骨思念,我再不通笔墨,都无法忽略。
“不要看。”听得羞怒的声音,他抱着新的被褥走进来,看到我身边快堆成小山的画卷,面露尴尬扑过来抢夺,迅速地将所有摊开的画卷收起来,重新放回博古架上。
像是被人窥破自己的小秘密,他有些心虚,忐忑中又紧张不已。
我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才发现他已经卸去易容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立刻抬手擦了眼泪,仔细的打量着他。
原本白玉般的皮肤由于常年不见阳光,苍白如纸,带着几分虚弱的病态;狭长的明亮黑眸,清透如镜,水波荡漾间温柔无限;俊美无俦的五官,依然有一种喧嚣夺目的漂亮。
都说岁月不饶人,他已过三十,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的老态。虽不如杨少临的精致,不如叶落安的可爱,却在干净中透露出一种极致的妖娆,与狂妄不羁。
我本已停下的眼泪,再次滑落下来。我已经无比确定他就是李墨白,却直到此刻看到他那熟悉的面容,心才真正的落到实处。
是他,真是他。
眼泪不停的从眼眶落下,像是要落尽这一生的泪水,停不下来。我捂住脸想要扑上前去,又唯恐他要躲避,双腿发软下弯着腰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小梨。”这是见面以来,李墨白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宛若轻烟的声音,低哑,却带着说不出来的魅惑。
他走过来想要将我拉起来,又犹豫着是否不该过多的碰触我,终是踉跄着退后一步,语调悲楚,“你哭泣的时候,我不敢拥抱你,甚至都不能抬手帮你擦眼泪……”
这语气,分明在自责。
“对不……”
“你没错。”我飞快地逝去眼角的泪水,猛然从地上站起来,一时站得太急,撞到一旁的博古架,痛得我直抽气。
李墨白抬手想来揉,手伸到半空,又霍然收紧成拳,用力地收了回去。他墨黑的双眸在眨眼间写满低落,幽深如潭,却带着千年的孤寂。
“我曾经看过这样的一个故事。”一手捂着头,一手继续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我极力的浅笑起来,“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到山上游玩时迷了路,她因为害怕,跌坐在草地上嚎啕大哭。可是天色已晚,山上少有人来,无论小女孩怎么哭,都没有人来带着她回家。”
见李墨白露出注意的表情,我弯了弯眉眼,琉璃色的杏眸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