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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是某人日夜都不得消停,拆了御医房、御药房等五座宫殿,放火烧掉药田中的稀有药物,挖了御花园的花花草草……这些不提也罢,还拎着把铁揪四处搜寻,差点将整个皇宫掘地三尺。接连数日扰得皇宫中无人安眠。为师若不盯紧些,还不知道哪些人要跟着遭殃。”
李墨白半倚着粗壮的梨树,勾起嘴角闲闲笑着,黑曜石般的眸子明澈如水。点滴皆是温柔。只是面容苍白,几无血色,明显的病态。
这些罪状。他还真是如数家珍。额头沁出冷汗,我嘴上仍不服气的嘀咕,“我保证过再不去皇宫折腾,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相信我?”
先是萧南轩借口头疼需静养,不顾兄妹情谊将我‘请’出皇宫;然后一听说我要出去,叶落安、纪尚、周蓝陵三人就直呼肚子痛,接着又被李墨白禁了足……我不过想找到那医书解‘断情’之毒。又不会做什么坏事。这些人,有必要像防贼一样防着我吗?
眼看着‘断情’毒发的间隔越来越短,我如何能等?即便每次毒发时李墨白都有心躲避,但这血气尽失的模样,他想瞒也无法瞒。
我心中刺痛。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面上仍不动声色的笑着。“如今大势已成,天下太平,我即便有心使坏,也无处下手呀。”
“不去皇宫,那你想去哪儿?”李墨白斜眼往我脚下看了看,摆明立场不会相信我。
要骗过李墨白可不是容易事,我讪笑,蹦跶到李墨白身边。可怜兮兮的揪住他的衣角,“我想去通知纪尚,将萧清阳找回来。”
“你说宫里的御医、医女或许会知道医书的下落,令纪尚亲自去盘问,如今他仍旧在皇宫中未出。”李墨白静静的阐述着。
我默了一下,隐约想起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宫里的御医、医女太多。战争时又跑掉不少,找到他们已是不易,这一时半会还真问不完。顿了顿,咬牙,“那我去找周蓝陵。”
“蓝陵奉旨,领着工匠在修葺被你毁掉的宫殿。”李墨白浅笑,狭长的眸中萦绕着雾气,妖娆不减。
“叶落安呢?”我愕然,暗想总不至于无人可相助吧?
“落安前去东沂城接八公主回京,如今不在京城。前些日子他来辞了行,忘了?”整了整衣裳,李墨白慢条斯理的应,分明等着看我出糗的模样。
“我哥呢?”总还有杨少临在吧?
“少临与十五公主正如胶似漆,神踪莫测。”
也就是说,如今杨少临与萧冬茜不知去了哪里鬼混的意思?我满头黑线,在脑中搜寻一番剩下的人选,无奈跺脚,“我还是去皇宫找纪尚。”
说罢,暗中掐了自己一把,眸泛泪光,无辜的盯着李墨白。被他下了禁足令,要出去还需取得他的同意。
李墨白若有似无的叹息,藏手于袖,轻轻揉了揉我的发梢。“莫心急,一切皆有命,强求不得。”
“明明知道‘断情’可解,我如何不急?”我紧紧抿唇,眼泪在眼眶中盘旋,当真要掉下来。垂了头,暗自抹去眼角的泪花。“好不容易才忍得雨过天晴,我绝不会放你离开。初儿也是,他离不开你。”
“说你笨,你还真笨到了家。”李墨白轻且无奈的敲了敲我的头顶,声音温润,“既然已知‘一叶千紫’为药引,制出解药有何难?要相信宫晨与嫂子。”
“我相信他们能制出解药来,”绷紧身体,我缓慢吐字,“但,制出解药来会需要多长时间呢?一个月?两个月?一年?还是两年?”
“无论需要多久,我会撑到那个时候。”李墨白笑,满不在乎的坚定语调。
可每次毒发起来,究竟会有多痛?我翕动嘴唇,抬头却对上李墨白充满柔情蜜意的黑眸,满腔话语消失在嘴边,瞬间妥协,低喃,“我知道了,我跟你一起等就是。”
后退一步避开李墨白的手,我仍旧退回正门边,对着脚边的门槛跑神。
纪尚答应我,会将那医书寻来,自不会失言。况且李墨白在旁边盯着,我不能溜出去,唯有继续等待。
“小梨。”我知道,李墨白一直未曾离开。我守在门边,他等在梨树下。
不知过了多久,李墨白出声唤。
我扭头,正好看到他弯腰,拾掇着飘落在地上的梨瓣。“温长胥此人不可小觑,大军压境,他却能安然逃离定城,可知他身边的势力不弱。如今天下初定。不宜再生事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惊动他。”
“是。”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我垂首应下。视线随着那修长的手指晃动,心神不稳。
李墨白的手枯瘦,映着阳光,近乎透明。那跌落泥水中的梨瓣被污染,早已失了原先的洁白。
然,他的神色专注,力道把握的极好。仿似被他拾起来的,并非可随意踩到泥土中的落红,而是值得细心呵护的稀世珍宝。从泥泞中捡起的那些梨瓣仍旧维持着原先的模样,静静躺在他的手心,丝毫未曾破损。
我的心悸动难忍。定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些梨瓣,胸口肿胀,又酸又甜。
已是春末,非百花盛放的季节,不一会儿,地上的梨瓣已被李墨白尽数握在手心之中。他并不看我,向着墙角慢走几步,将手中的花瓣撒入那种着莲花的瓦缸之中,落英缤纷。绿水银花,看着欢喜。
盯着水面看了好一会,李墨白才转身冲我浅笑,“尤记得初见时,你舍不得糟践这些落花,总要拿着扫帚清理这些花瓣。倒进新月湖去。那时我就在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呢?竟连落花,都狠不下心来踩踏。”
鼻子一酸,蓦然红了眼眶,我狼狈的扭过头去,眼泪已‘扑簌簌’的掉落下来。百转千回,泪流不止,我哭了又笑,“你曾经说过,心善将成为我最大的弱点。”
心中只想,那时,若没有遇见李墨白,如今我的会怎样?怕早已被东方云奇害死千百回。
一次次的遇险,都是李墨白将我拯救。
如今,我却连一本医书都寻不着。
“清阳的脾气确实坏了些,那温长胥却是一往情深。”李墨白一步步的向我走过来,黑眸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在遇见你之前,我其实就已经明白,这世上再无人会比温长胥更在乎清阳。所以,他们要嫁要娶,我从不曾阻拦。你连落花都如此珍惜,难道忍心毁他人姻缘?”
我瞪大眼睛拼命阻止着眼泪,虽一字不漏的听到李墨白的话语,却不想回答。若是为了他,别说姻缘,萧清阳的性命我都能取。
于是抿唇,“他们的姻缘,我管不着。”
“他们已选择避世,若我们突然出现,那温长胥知道我们遣人跟踪了他,会动怒否?”李墨白谆谆诱导。
我点头。温长胥以为自己可以与心爱之人修身养性再不理世事,结果被人轻易破坏,不气才有鬼。
李墨白的眸光悠远,若有所想,“清阳于温长胥而言,一如你之于我,是不惜赔上一切都要保护的人,非不得已,绝不要去打扰他们。”
原来是想劝诱我打消找萧清阳的念头。话听了一半,我偏嘴。
待反应过来,我立刻双眼放光,早忘记方才所思所想,不依不饶的揪住李墨白的衣角,咧着嘴笑,“师父,你喜欢我吗?”
李墨白无奈的瞅着我。
“喜欢吗?你喜欢我的,对吧?”他良久不答,我急中生智,学起李思墨的模样,鼓起腮帮子撒娇,“师父,就说一次给我听听,好不好?”
李墨白抬手抚额,满脸败给我的表情,盯了我片刻,方才轻声开口,“我喜……”
“师父,师祖,医书,徒儿终于找到了!”随着震天响的大嗓门,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急匆匆的从门外冲了进来。
只差一点点……我龇牙咧嘴,差点拿起扫帚将这死书呆子扫地出门去。抬手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角,咬牙切齿的念,“什么医书?”
“《奇珍异宝录》呀!前些日子,为了找它您不是翻遍整个皇宫吗?”死书呆子苗祁被我阴森的表情吓退两步,轻轻挥了挥手中多处破损的古籍。
这古籍也不知放在了什么地方,四处皆沾满灰尘。
“当真?”后知后觉反应的过来,我禁不住喜悦的心情,乐得跳了起来。“你从哪里找到的?”
李墨白比我镇定的多,早已从死书呆子手中拿过医书,拍了拍灰尘,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听说师父在找一本医书,徒儿便想着要尽一份心力,您搜寻过的地方,徒儿跟着搜寻了好几遍。直到方才,才在药房仓库角落里,一张破损的桌脚下发现了它。”我一惊一乍,将苗祁吓得够呛,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它被拿去垫了桌脚?”我额角直抽,难怪找了那么多遍,都没有发现它。
“嗯。”死书呆子腼腆的笑。
真亏他有这份玲珑心思,若非如此,岂不就此与这医书错过?我乐不可支的扑上前去,一把将死书呆子抱住,“好徒儿,谢谢你,这回真帮大忙了!”
猛然被我抱着,死书呆子完全不知所错。“其实是韩前辈经常这样糟践医书,所以我才想着宫中或许也有似韩前辈的人。”
原来如此,我恍然点头。自收复京城来,韩林一直住在死书呆子府上,我正欲询问他的去向,李墨白用力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拉离死书呆子身边。
“有记载着解药的药方吗?”看到李墨白瞅着我方才抱住死书呆子的手黑了半边脸,我立刻转移话题。
李墨白仔细的将医书收进怀中,缓了表情,看着我笑而不答,黑眸璀璨,宛似装进了整条银河。
“我们走。”隔着衣袖,他牢牢的牵住我的手,拽着我便往外走。还不忘嘱咐,“书呆子,初儿劳烦你照看一会。”
“去哪儿?”我迷迷糊糊的随着李墨白往前走,得不到确定的回答,心中忐忑难安。
“去找宫晨制作解药!”李墨白回头看我,黑眸倒影着明亮的光影,光芒万千,说不出来的好看。
原来……真有解药。大大的松了口气,我心中舒然,不安感渐渐消散,不消片刻,眼中又含了泪。怕李墨白要嘲笑,轻声嘀咕,“师父,如今江山稳、危险逝,待毒解了之后,日子会变得相当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