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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的浑身发抖,奈何就是无法动弹半分,只能闭上眼睛,心里不断的责怪着自己的无力。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的话,明天,这狱主府是不是又会多一个含着怨恨狼狈且屈辱着死去的女人?
这些人,到底是如何狠心,才能做到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些人,到底是如何变态,才能做出此等龌龊的事情?
这些人,到底如何冷血,才能安然的置身事外?
我悔恨着,自责着,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为什么就没有早点察觉?为什么没有早点前去阻止?
为什么,我做了这种冷血的人,却依然安然无恙?
安楚将我直接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我放到床上,细心的给我盖上了被子。
可是,他却不敢看我的眼睛,不敢接触我那带着愤恨与憎恨的视线。
看着安楚走出去,我万分悔恨的看着床顶的纱帐,用力的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要发生这样子的事情!
我为什么,没有前去阻止!
等我感觉自己能动时,哭声已经消失多时,我不死心的起来,呼啦啦的用力打开了门跑了出去。
安楚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在房间,没有再出来阻止,再次从树上摘下一个灯笼,我循着记忆飞身来到发出哭声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假山群,四下里多得是大块的异形异状的山石,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极为有限,加之光线不够,看不大清楚。
然而,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里已经没有异样的气息,想来,人都已经走了。
不知道,那个哭声的主人,如何了?
一切,都只能等到明天。
第九十九节 日落之后(1)
之后一整夜不曾安眠,干脆睁着眼睛,等待着黎明。尔后,竟也稍稍的闭上眼睛,进入了浅眠。
似乎是清晨时分,我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吵醒,尚在迷糊中,就感觉外面的院门被敲得震天响。
紧接着,局促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断高声的呼喊着,“狱主,狱主,大事不好了。”
这高声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乎院门被敲得更响,那种架势,简直就是想要把门给敲破一般。
我不耐,将被子拉高蒙过头顶,捂住耳朵。奈何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坚持不懈的敲打着、呼喊着。
被吵的无法继续闭眼的我终于愤怒,‘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胡乱的穿上衣服,也不整理头发,直接怒气腾腾的杀向院门。
奋力的将院门拉开,正准备发飙,却见管家何荣一脸惊慌失措的站在那里,手微抬着,持续着敲门的手势。看来是我刚才开门开的痕急,他没有来得及收手。
见对方官比我大,我也还没有到睡糊涂的地步,顿时将满肚子的不满与咒骂收回肚里,只是淡淡的问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何荣左顾右盼,对着我身后的房子瞄了又瞄,没有开口,似乎在等待着安楚。
“有事就进去呗!”猜想或许是这‘罪狱’里的事情,不好让我知道,我好心的站到一边,将院门让出来。
何荣抬手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摇了摇头,“姑娘是不知道,这狱主的院子,从来没有外人进去,还能安然无恙出来的。姑娘,可谓是个例外啊!”
话语间,似乎比昨天客气了许多。
这个院子,原来还有这等规矩。不准人进去,这卫生都是谁在打扫啊?难不成是安楚?
之所以命我做他的贴身丫鬟,是因为他厌倦了打扫这一事?
“那可否需要我去传达一声?”做丫鬟,似乎就是做跑腿这一类的事情吧?例如现在,帮忙传个信什么的?
“不用,哪敢叨扰狱主歇息呢?”何荣的话让我有一种直接拍死他的冲动,大哥,您不是已经叨扰了许久了吗?您难道没有看到,这门上已经被您敲出印痕了吗?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我还没有那个胆。万一安楚突然起来,看见我灭了他的管家,我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昨晚,可有发生什么事情?”见何荣转身要走,记起昨晚的哭声,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姑娘慧眼。”何荣感慨着,眼睛里闪现着复杂的光芒,我的心猛然的沉了下去。
“昨晚,有一个侍女,投湖自尽了。”
侍女?投湖自尽?
“她可还好?”我焦急的问道,不会是……死了吧?
“被发现时,她已经死了。”何荣叹息着,又似有些遗憾。
“尸体放在哪里?”我暗暗攒劲手心,声音低沉地问。
“就在那前方那片假山群里。”何荣的话音刚落,我已经一溜烟的消失在他面前。
此刻的假山处,比起昨晚可要热闹多了,众多的侍女侍卫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
我如一阵龙卷风一般席卷过去,将在那里围观的人挤了个人仰马翻,骂声一片。
然而我却注意不了那么多,我的视线与全身心,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躺在那里的,那是一具年轻女孩的尸体,似乎在水里泡了许久,皮肤有些泛白。虽然我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尸体,心里无限的恐惧,手脚都在不听地发颤。
我不忍再看下去,却无法挪开眼睛。
真如初悦所说,这是一具年轻女孩的裸尸,女孩是没有穿衣服,带着解脱一般的笑容死去的。虽然脸上带着挣扎过的痕迹,看上去死的异常痛苦,可是看上去却的确只有死灰之后的解脱。
最让人心惊的,却不是这些,让我震惊到愤怒,愤怒到颤抖的,远不止这些。
女孩的身体,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那原本的白嫩完全被那些青青紫紫的伤痕所取代,左一道红色的印痕,右一块被指甲抓破皮的红肿,总之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无法让人不心生恐惧。
这样子,看上去像是生前受到了非人地虐待一般。
联想起昨晚所听见的声音,我当即猜到个大概,不,应该说,我更加确定了心里所想的事情。眼前的这个女孩,恐怕是被人给玷污,一时想不开,才投湖自尽的吧!
毕竟,玷污她的人,远不止一个。
光看她身上的这些伤痕,便可知绝对不止一个人,对她干出这等灭绝人性、惨无人道的事情。
一夜之间,从等待盛放的花苞,变成了数人枕、数人尝,经过这样子的事情,如何让她心生活下去的勇气?
可恶!这些人,太过可恶!
昨晚,要是我再早来几步就好了,要是我预知了这些事情,事先阻止就好了!
要是我没有遇上安楚,将她给救下就好了。
要是昨晚来这假山群时,多多的搜寻一番就好了!
死,是很容易的事情,人的生命何其脆弱,一不小心,便会丧失生命。可是要活下去,会困难的多。
这种事情,即便是思想开放如我,也不一定能容忍这样子的自己吧?
即使如此,我还是在想着,要是我将她救下来,就好了。
也许是我自私,自私的不想要此刻如此后悔,如此心痛的自己。我是多么想,自己把她给救了下来。
可是晚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她根本就等不到我来救她,便带着屈辱与愤恨,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人,究竟要在受到外界多大的刺激之下,才会不顾自己死后狼狈的姿态,直接裸着身体便去寻死?
要对自己多么失望,才会任由自己素来珍惜的身体,白白让陌生人看去?
我懊悔的死死的咬住下唇,迈着异常沉重的步子,将自己的披着的轻纱与外衣脱下来,覆盖在她的身体之上。
如今这般境地,我还能为你做为什么?
悔恨的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我抬起头闭上眼想要逼回源源不断涌出眼角的眼花,泪却不停,沿着额角发丝,滑落过脖颈。
如此清晰而悲伤的悔恨,化作了上万根坚硬的鼓槌,在我的心尖,不断的击打着。而我的心,就在这种种的击打中,火花四溅,血肉模糊。
我应该,为你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我该做什么?
一遍一遍,我问着自己。
本来围在周围在默默看戏的人群忽然有些混乱,紧接着一阵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齐声的喊了一句“狱主”。
我只是安楚到来,嘴角挂起一抹冷笑,冷冷得看过去。如今这样,身为这里狱主的你,要怎么办呢?
安楚无视我的冷眼,将实现集中在我身后,蹙起了眉梢,然后回身对身后的何荣淡淡的吩咐,“将她埋了吧!”
“等等!”眼见安楚转身欲走,我愤然地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恨不得将安楚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一个人的生命,在他的眼里,如此的不值一提吗?
安楚没有再抬脚,而是停下来,用他那寒雪一般的双眸淡然的看着我,里面无波无澜、没有起伏。
“狱主大人难道不觉得,此女的死,有蹊跷吗?”我指着躺在地上无法再醒来的侍女,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
“本狱会遣人查明。”安楚冷冷的回答。
“既然要遣人查明,又为何说要将她给安葬?狱主大人难道不知一旦她长埋于地下,所有的证据都将会消失吗?”这种明显是在骗小孩的话,谁会相信?只怕她一旦被埋葬,所有的事情,都将石沉大海,再无人会记得。
“如今她已死,你不希望她能够安息吗?难道你想要她以这幅丑态,继续呈现于人前?”安楚的话,让人无法反驳。
我咬着嘴唇,无法回答。是的,如今她的这幅摸样,如何肯再让别人看去?
“狱主大人,想要将她安葬在何处?如何安葬?”我低眉敛目,沉声问道。
“自然随便是挖一个坑给埋了!”何荣抢着回答。
“可否请狱主大人下令将她火葬,将骨灰交给笑晴处置。”众目睽睽之下,安楚好歹是这里的Boss,我说话也稍微客气了一些。
安楚瞥了我好几眼,才终于对着何荣吩咐,“就按照她说的办。”
“是。”何荣恭敬的应下,带着敬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吩咐人抬着那个侍女的尸体走远。
“希望狱主大人一诺千金,可以还她一个公道。”说完,我快步的跟上何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