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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了吧,啥私不私事的,一大男人,你还害羞了不成?一句话,作没作过?”
“作过。”杨海晨这会是说得爽快,可声音却跟蚊子似的。
周源听罢心里一阵烦闷。其实不用杨海晨说,他也知道他俩必是作过那事,可,真从杨海晨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此刻他只觉心里堵得慌,忙狠狠抽了几口烟。等他再开口时,他发现他嗓音里居然透著委屈:“你……你怎能这麽不自爱呢?”
杨海晨不吭声。他开始後悔自个干嘛要这麽诚实,为何不骗骗周源了事。
“两男人,怎麽作呀?”周源顿了半晌又说。
“周源,咱们能不能别聊这个了,怪呕心的不是吗?”
周源居然摇了头:“我不觉得呕心,你觉得呕心麽?”
“我只是觉得挺不合适的。”
“啥合不合适。你要觉得呕心,你为何还要作呢?”
杨海晨忍无可忍。老实说,他真不希望跟一个直人探讨这方面的事儿,尤其是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他更不希望跟他在这种事上纠缠,便坐直身子,认真的盯著周源说:“周源,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能像没事人一样跟你聊那些事情。”
周源轻笑:“怎麽,你敢做,倒是不敢说了?”
杨海晨强逼自己冷静,继续说:“周源,你知道的,咱不是同一类人,有些事情,你现在不能理解,以後也不可能理解。你为何要逼我说呢?你总说我瞒你,其实,我只是怕我吓著你,我只是怕你瞧不起我,你懂不懂?”
顿了顿,他又恳求般说:“当我求你了,别再问我那些事了行不行?很多事我根本不知从何说起呀。别问了,真的别问了。”
杨海晨心想,他都已经这样子低声下气了,周源怎麽说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吧,没想他话音刚落,周源这头居然火了,一把把空啤酒罐子往地上摔去,咬牙切齿,双眼把杨海晨盯得老紧,像要喷出火来。
“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他妈特烦你这样!我刚不是说过了吗,跟我你根本用不著这样!你说我不可能理解,那我告你,我理解!他妈我理解还不成吗?我早就说过,我压根不介意你那些事,你根本用不著瞒。我瞧不起你?你是我弟!我瞧不起你就是他妈瞧不起我自己!”
杨海晨不说话了。他想周源是真喝醉了,他不想跟他计较,他是真不想跟他计较。
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想,周源这些反应,是不是有点过火了。他开始觉得,周源对他的情义,真比他想像中要深很多。看著怒气冲冲的周源,杨海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有股暖流在身体里窜动。
周源真的很著紧自个。他是真的不介意自个的身份。他是一个强悍的男人,但在自个面前,他总是能展现他细腻的一面。杨海晨忽然有点鼻酸,从来没有一个正常男人对他这般呵护过。杨海晨心中泛起了一股冲动,是一股想要对周源更好的冲动。
这麽想著,杨海晨又开始觉得害怕。他觉得自己跟周源之间那种情感上的纠结,十分危险,太危险了。他听说过太多案例,他目击过太多悲剧。他心里清楚得很,对直人产生感情,结局永远只有一个。
他一再在心中警告自己,杨海晨,你别乱来,真的别乱来。
沉默半晌,杨海晨终於说:“周源,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知道我有时的确是挺不够意思的。我知道你没真的瞧不起我,我知道你是真对我好。我都明白。可,哎,你也得站我立场想想啊,对不?那方面的事情,我不想拿来当茶馀饭後的话题。那都是我的私事呀,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周源没应声,气呼呼的扒了几下头发,猫下腰去够地上一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又是一阵猛灌。杨海晨看他这种喝法,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怯懦著唤了两声:“哎,周源,周源,别喝了。”
周源含糊地哼了声:“你管不著。”仰头继续灌著。杨海晨看他这架势,心里盘算著要不要把隔壁老彭唤来,可又怕周源现在这状态,会在老彭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儿。
两人对峙著,肩并肩坐著,又沉默了好久。
杨海晨一再用眼角余光瞟著周源,他还是喝著闷酒,吹著烟圈,不知在想些甚麽。杨海晨不敢再吭声,他怕自己说错话再次触怒他。
不知过了多久,周源伸长手臂,把烟头按熄。他转过头,看了杨海晨一眼,刚巧杨海晨也正向他望过来。两人对望著,杨海晨出於习惯,很想冲他微笑一个,但周源却已冷冷的把头转了回去。
杨海晨心里沮丧。他不知自个跟周源为何会搞成这样。他明明已经极之小心翼翼的跟周源相处,可到头来两人还是弄得尴尴尬尬的。
最後,周源把手伸过来,碰了一下杨海晨的手背,又犹豫著搭在他肩头上。
杨海晨僵住不动了。
周源的手挺大,关节一个个的凸起,硬硬的感觉。他上身打著赤膊,黝黑的胳膊臂在昏暗的灯光下,亮滑亮滑的。
杨海晨居然有种晕眩的感觉。
然後,周源把身体靠了过来,很慢很慢的,把杨海晨搂进怀里。
杨海晨彻底呆掉了。
周源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海晨,我只有一个要求。”
杨海晨没说话,他根本无法说话。他彷佛看到周源的眼圈红了,他从没看过周源这种表情。他不知道,当一个刚毅的男人露出这种柔软的表情,威力是何等强劲。他实在无法形容此刻心里那份震惊,还有那股似有若无的悸动。
周源的声音低沉沙哑,好像还隐隐带著哭腔:“我只是,我只希望你,能对我好一点,公平一点,就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杨海晨僵直著身子,心里发酸。
周源微微侧过脸,用一手托起杨海晨的下巴。他痴痴的看著杨海晨的脸,心中突然特难过。他为自己这一年来的付出感到难过,他为杨海晨总不冷不热的态度难过,他为那大雄的存在难过。他盼望杨海晨能把自己看得更重要一点,比亲人重要,比那甚麽大雄重要。
周源想自个真醉得不轻,他发现自己开始管不住自个的思想了。看著杨海晨俊俏的脸庞,清澈的双眼,长而密的睫毛,他心中一动,居然泛起一种无可抑制的怜惜,还有一股无法启齿的欲望。
他没再多想,顺著自个的感觉,捧著那张脸,朝他的眼睛亲了下去。
杨海晨惊得甚麽都不知道了。周源的一举一动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能从周源的鼻息中嗅到一股酒气。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周源在他半瞌的眼睛上,一下一下的亲著。半晌停了下来,愣愣的观察著杨海晨的表情,他能看出杨海晨的惊讶与胆怯。杨海晨轻轻颤动的睫毛,摇摆不定的目光,都让周源痴狂。犹豫了一下,周源迳自朝杨海晨嘴唇上吻去。
杨海晨这会儿更是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现下他只懂紧紧抿著双唇,咬著牙关,不敢作出任何回应。
周源在那边坚持了好一会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心里沮丧,终於停下来疑惑的瞅著杨海晨。他不解,杨海晨为何不给他反应?他不是同性恋吗?为何无动於衷?
杨海晨看他终於停下来了,脸上阴晴不定,赶紧说:“周源,你喝醉了。”
“你为何不愿跟我亲吻?”周源怔怔的问。
“你醉了。”
“我没有,我没有醉。我只是想亲你一下,我想知道那是甚麽感觉,你为何不许?”
“周源,这种事情玩儿不得。”
“我不是玩儿,我是认真的。我真只是想嚐嚐那感觉。”
杨海晨摇头:“那没甚麽特别的。”
周源没再跟他周旋。此刻他只有一事儿想作,他根本顾不得杨海晨的想法。杨海晨话音未落,他便又是硬亲了下去。杨海晨心中无奈,他知道拗不过周源,便真的张嘴跟他亲了几下。
周源心中一阵激动。他从没想过他与杨海晨之间也能有此等亲密之举动。他心里居然泛起一股成就感,让他极度满足,胆子更大了点。抬手紧紧按著杨海晨的後脑勺,深深吻了下去。
杨海晨也有点激动。他不知道醉酒的周源会这般热情。他心里突突的跳著,这是他第一次跟一直人亲嘴。他又有点害怕,现在这种情况是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展到这地步,他实在没有绝对的信心能管住自个的情感。
周源还是热烈地吻著。杨海晨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逃,便是伸手在周源的背上拍了几下。周源终於意犹未尽的把他放开,然後又是那样傻傻的盯住他看……
那晚上,他们是抱著激动却犹豫的心情睡的觉。
隔天醒来,杨海晨第一句就说:“周源,昨天那事,我明白你没别的意思。可咱们那样子,其实挺不恰当的,咱就当玩玩儿,别放心上,好麽?”
周源不吭声。
杨海晨便继续说:“咱谁也别太认真,啊?昨晚是你喝醉了,你不要跟别人说,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咱就当甚麽事也没发生过。”
周源还是没有哼声,面无表情。
事实上,他根本没把杨海晨说的这些话儿放心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种想法:他大雄是一爷们,我也是;他大雄能跟海晨做的,我也做了;我们是平等的,他要是以为海晨就是他一个人的,以为海晨只对他一人好,那他就是他妈一傻逼。
(十七)
杨海晨跟小陶常去的那家酒吧结业了。杨海晨跟那酒吧的老板Jake挺熟,Jake说,做不下去了,你看这里的生意,装修以来两年了,有好过吗?
然後Jake又说,其实老猫一走,我就知道这破店是做不下去了。
老猫是Jake从前的爱人,那酒吧是他跟Jake一起开的,後来他抛弃了Jake,结了婚,移民加拿大去了。这种事在圈子里常有,杨海晨早已司空见惯。可现在酒吧都要结业了,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