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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很对不起,我们必须这么做,总是调查不彻底一点也不行。希望田沼先生不要介意,我们一向如此,不说特别针对您而已。”加贺警官赶紧作了说明,表情相当诚恳。
“真的吗?”
“真的。”
既然如此,洋次也就没有抗议的道理了。
“只是,最后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加贺同时竖起食指。
“什么事?”
“那就是,倒卧在浴室的太太,你还记得她穿什么衣服吗?”
“这个好像……”
田沼有点犹豫起来。
“应该是白色T恤加上马裤。是吗?”
“好像是哦。”
“可是,这就有点奇怪了。”边说,加贺快速地翻阅手册,接着说道,“刚刚我也提到的,就是有个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案发当天下午曾和太太聊天,所以印象很深刻。那就奇怪了,为什么遇害时却变成白色T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刑警的话,洋次无意识地身体缩了一下。虽然冷气不是开得很冷,但他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会不会是回家后马上换衣服?也许是外出时流太多汗水了吧?”
“可是,车子里面不是开着冷气吗?”
“那辆车子太老旧,也许冷气刚好出故障了也说不定。”
“喔,是吗?如果是这样,天气这么热酒很辛苦了。”
“不过,到也不是全部坏掉,可能只是比较不冷呢。”洋次赶紧补充。
“至于那件红色T恤,”加贺停顿了一下,又说,“则是在洗衣机里面,和其他欢喜的衣服放在一起。看样子太太打算弄下去洗吧。”
没想到警方连洗衣机里面都查过了。洋次有定不敢相信。但还是保持镇静,回应加贺的话:“应该是汗湿了,才换衣服吧。”
“也许吧。只是,这样子还是有一点无法解释,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
“红色T恤和其他衣服一起洗,这样好吗?会不会把其他衣服染红了?”
加贺警官这个问题让洋次相当讶异,但正当他开口准备讲话时,警官已经站起身来,说道:
“不好意思,今天就打扰到这里了。容我先告辞。”说着,向洋次行了个礼,加贺便走出门去。
五
葬礼完毕隔天,洋次就恢复上班。原本上司已经同意,可以让他多休息几天,没想到洋次这么快就出现在公司。同事问他原因,他的理由是“呆在家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很痛苦”。
如此,上司也就没有拒绝洋次回到工作岗位的理由。只是,洋次有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先暂停外面的工作,改为内勤。原因是,心情还没有回复,恐怕见了客户表现失常、有损公司形象。
这样的理由相当充分,上司也接受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洋次整天关在金属材料室工作,主要任务是测试客户拿来的货品。比如,有些需要熔接的情况,必须切掉货品的几面加以磨过,然后进行蚀刻,然后检查刻痕正不正常、东西有没有裂开、金属组织有没有破坏等等状况。如果是经过热处理的货品,还必须详细调查硬度分布何不合格。这些工作都很细腻、耗时间,但洋次一点也没有抱怨,整天默不吭声埋头苦干。他是如此认真,金属材料室人进人出,但始终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洋次也吧客户委托检查的小货品,一一进行测试。这些工作按理说并不急,但或许因为没有其他重要工作,加上洋次操作研磨机、观察金属组织的显微摄影时神情非常专注,同事乃至于上司也就不好意思干涉他了。
或许对于刚失去家人的洋次而言,全力投入工作是减轻悲伤的唯一方法吧?
但即使如此,洋次恢复上班的第二天,还是有同事私下议论起来。
“田沼好像突然变得有点怪。”
“是啊,整天都不讲话,就那样从早到晚在那边磨金属。”
“看样子,真的是受到太大刺激了。”
“压力应该很大,更何况孩子都还一直找不到。”
“说不定他已有觉悟,大概永远找不到了吧?”
“也许吧。感觉很沮丧,跟他讲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而且,早上那么早就上班,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换好衣服了。回去也是最后一个。”
“说的也是,之前我还常和田沼在更衣室一面换衣服一面扯屁、开玩笑呢。”
“现在就不行了,连我在更衣室看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了。”
两个同事在更衣室换衣服准备下班之际,田沼洋次仍在金属材料室继续工作着。
六
案件发生已经一个礼拜,8月8日这天洋次从车站走回家的途中,感觉后面有车子靠近,并且传来呼唤声:“田沼先生。”
站定回头一看,深蓝RV车子的驾驶座上坐着加贺刑警,一直朝这边挥手。
“田沼先生有没有空,可不可以坐上来?有个地方我想带你去看看。”
“什么地方?”
“到了就知道。”加贺打开前座门锁,并且补充,“一会儿就好,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跟案件有关吗?”
“当然。”加贺用力点头,“喏,上来吧。”
看样子非上车补课了,洋次只好从车头前面绕过去,上车坐在前座。
加贺马上发车,排挡杆的操作好像不太熟练,车子似乎是借来的。
“今天也真热。”加贺寒暄着。
“是啊,真受不了。”
“你的办公室有冷气吗?”
“办公室是有,但我大部分工作的工厂只有电风扇,吹到的地方很凉,没吹到时就热坏啦。”
“倒是,加贺先生,我们要去哪里?”洋次努力保持语气平静。
“快了。”
过了一会,车子速度慢下来,似乎要停车了。
车子已经进入某建筑物的停车场。瞬间,洋次大概了解加贺的目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两下。
车子停了下来,但加贺并没有把引擎关掉。
“我们再这里停一会儿,外头还很热,所以引擎先不要关。”拉上手刹车,加贺说道。
“为什么要来这里?”洋次话说道一半又吞回去。事情很明显,已经不需要多问什么。而加贺似乎也看穿洋次的内心,接着说道:
“这不必我特别说明了吧?”他语气沉稳,充满自信。
“到底是什么事?您不说我怎么知道?”
“当然和你的孩子有关。”加贺紧接着洋次的话说道。
洋次不自主地暂停呼吸两秒,认真地看着刑警的脸。但发现刑警目光锐利如剑,洋次反射地转回来,看着前方,半晌说不出话来。
“田沼先生的孩子,”加贺打破沉默,继续说道,“遗体找到了。”
洋次闭上眼睛,感觉大脑里面有人突然打鼓,耳鸣轰轰的。然后,心脏加速跳动,呼吸急促起来。
紧张的情绪持续几秒钟,整个人又有一种无助的虚脱感。洋次无力地低着头问道:“什么时候?”
“刚刚而已。你离开公司之后,我派别的调查员进去搜索的。然后,就在更衣室你的柜子里面……”
洋次一阵眩晕,几乎就要当场昏倒。但他忍住,继续和加贺对话。
“是吗?你怎么……”
“其实,这个礼拜我们派人持续在跟踪你。我们相信,应该很快回去找你的孩子。就案发当天的情况看,你大概没有太多时间把尸体处理妥当,所以我们猜,应该会先把尸体藏起来,后续工作再慢慢完成。不料,回去上班之后,你除了办公室之外,什么地方也不去。所以我们就想,命案发生那天,你曾经回公司。所以,尸体应该藏在公司某处,只有你会接触的地方。”
“所以,你们就猜出更衣室?……”
“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因为不合常理。天气这么热,尸体放在更衣室一个礼拜,怎么可能不腐败、发臭?我们想,你应该没这么笨才对。”
“说的也是。”洋次点点头。那天自己行动的过程,又浮现眼前。
“不过,我们还是决定打开看看,结果找到了尸体。说真的,我们都很佩服,你脑筋真好。”
在这种情况下北刑警称赞,一点意义也没有,洋次只能叹息,说不出话来。
“你是使用树脂吧?”
“嗯。热硬化性树脂。”洋次回答。
“工作上用得到的东西吗?”
“是的。”
“果然是技术专家,处理事情的方法就是不一样。”加贺摇摇头,苦笑地说道。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吧。”
所谓“热硬化树脂”,乃是一种加热会硬化的树脂。原本具有黏性的这种液态树脂,一旦加热固化并且冷却,就不会被任何溶媒溶解,再加热也一样无法改变状态。平常洋次在工作上,经常使用这种特殊树脂观察小零件的金属组织。具体做法是,用树脂把小零件包起来,固化冷却后再把想观察的部分切断,如此便可看到警署零件的断面组织。有些零件太小,如果不用树脂增加体积,很难进行切割与研磨工作。
所以,那天洋次从芦田工业回来时,手上就拎着一只黑色塑料袋,并且迅速回到更衣室。可想而知的是,先把孩子的遗体放进自己专属置物柜之后,洋次便立刻前往仓库,取回一桶树脂,再滴上几滴反应剂,使得树脂迅速发热。
很快的,洋次把整桶即将硬化的树脂带回更衣室,倒进黑色塑胶袋之中。虽然树脂完全硬化需要几个小时,但会从表面开始凝固,所以,即使尸体腐臭,味道也不会传出来。更何况洋次连续倒了两次,用满满三大桶的树脂将孩子裕太的身体厚厚地包裹起来。
当然,对于洋次而言,这是一辈子忘不了的事情。最最疼爱的亲生孩子竟然被自己用透明树脂凝固起来。这种父亲,怎能不遭受良心谴责?
“你们一开始就怀疑我涉嫌吗?”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洋次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错。”加贺点点头。
“关键是红色T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