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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与高原光学合作的传闻引起了我们的愤慨,所以,老实说我们正想全部推翻过去的订货,一刀两断。损失赔偿问题也在考虑,但作为我们来说,因为心情太不好了,所以请允许我们考虑一段时间,直到下次订货为止。”
权藤一半讲了内情,一半传达了上司的意志。既然这样闹了别扭,以后订货这事也只是停留在口头上的空虚的保证吧。也就是说,先驱者光学想通过取消订货合同予以打击,以此对中部光学的背信弃义行为进行报复。
一旦合同被毁,制造好的产品就只能抛到山野上了。因为照相机镜片特殊,所以不能熔化后再还原成玻璃。
这种事例以往也屡屡发生。过去是将废品抛进诹访湖,但现在为了保护湖水而被严格禁止了。作为母公司来说这也并非体面事,但转包工厂方面因为无处可拿,所以他们就气愤地想将变为“废品”的镜片扔到湖底去。
“权藤,这种事我是第一次听说,您说这是确凿的情报,但关键的我这个经营人却一无所知。必须调查一下是谁那样决定的。”
加须子暗示这事与多摩子有关。
“啊,您说的对。”权藤点了点头,“如果关键的您都不知道,那么我们也就没法儿办了。好吧,董事那儿我来对他说,请他等待一下。这期间请您也作番调查,明确地决定态度。”
“知道了。我想明天一天之间一定能禀告实情。”
权藤听了加须子的话态度软化多了。他当然什么都清楚,故十分同情加须子。
“事情很急,我这就告辞了。”
加须子自己都觉得可怜,差一点没有在权藤面前落泪。她不想被权藤看到这张脸,所以逃也似地走出了客厅。
加须子乘车回冈谷镇。回家后如何盘问多摩子才好呢?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晚的争吵。
正因为是已故丈夫的胞妹,所以如何处理是个微妙的问题。如果一味追究,多摩子反过来釆取反抗的态度,事情似乎反而无法收拾。
(是的,是那么回事呀,我向他保证啦!这又怎么啦?)
可以想象被多摩子用可怕的眼神怒目而视,这样破口责难的场面。
多摩子不是昨晚与弓岛发生了关系吗?她已经叫弓岛给迷住了。这里有弓岛设的陷井。高原光学犹如旭日东升在向同业界扩张,正在为工厂窄小而哀叹,正想增加哪怕是一两个专属转包公司(而且是以有利的条件增加极为优秀的工厂),直至实现扩大工厂的目标。车子迅速通过上诹访的街道。
“司机,这儿停一下。”加须子在途中对司机说。这是镇子尽头的湖畔。“我想在那一带走一下。”
她让车子等着,自己顺着与湖面相反方向的山丘的斜坡往上走去,时而走在田间小道上,时而蹲在草地上。下面可以看到湖水,从天鹅形状的游览船上导游用的喇叭里播放着音乐,对面的山峦上方乌云密布,盐尻岁岭上下着雨。
这是怎么啦?——加须子觉得自己的脚步在打晃。继承已故丈夫的遗志坚持到了这一步,但多摩子企图一举将其推翻,就仗着自己是招婿的女儿!
要争论的话也不是不能争论。不,她认为优势远在自己一方,但在这小地方的镇子上会立即风言风语,那时候众多的非难一定会指向加须子。妻子死了丈夫就离开其家这一古老的传统在这里还有很大影响。
(那是一个贪心不足的女人,家和工厂都想霸去,听说什么东西也不交给丈夫的妹妹。多贪心的女人啊!)
已经开始听到这种声音了。
加须子在那里蹲了片刻。因为自己压根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产生了一种想拋弃一切一走了之的心情。
可是那样的话丈夫的遗志会怎样呢?可以眼睁睁地成为高原光学的附属工厂,被人剥夺事业性吗?早晚一定会在高原光学实现扩大工厂之际被无情地拋弃的。可以把坚持到这一步,好歹终于发展起来的中部光学置于那种命运吗?
加须子心想:与其回家见多摩子,不如直接去问问弓岛专务董事。关于经营的事多摩子一窍不通,是弓岛趁机笼络了她。
必须向弓岛追究其责任!
加须子来到镇上给高原光学挂了一个电话。
“我是中部光学的远泽,专务董事在吗?”
总机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出来了和弓岛不一样的声音:
“是中部光学吗?啊,啊,我是总务部长,专务董事现在不在公司。”嗓音很粗。
“他什么时候回公司?”
“这,好像有两三个会议,晚上要很晚才能回来。”
“……”
“您有急事吗?”
对方问道。加须子一说“想尽早见面,”对方便说:“请稍候。”于是又等了片刻。好像是在向谁打听。
这费了很长时间。不是在问一两个人,像是在给弓岛的公出地打电话。
“让您久等了。”刚才的声音变得极其恭敬,“刚才我跟专务董事取得了联系,他说下午两点左右他在湖月庄的配楼,要是行的话想在那里跟您见面。”
加须子考虑了片刻,她想尽早问一下弓岛的真意。
“那我就去那里拜访。”
挂断电话一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她想径直回家处理工厂的工作,但一想到多摩子,就觉得讨厌。现在还是不见多摩子为好。
加须子走在上诹访的街上,觉得自己挺惨的。过去自己从未这样浪费过时间,呆在工厂哪怕两个小时,检查检查,看看帐簿,听听客户来的电话,不知工作会有多大进展啊!因为多摩子在,自己连这些事都不能做,必须毫无意义地彷徨在街头上。
怀着空虚的心情度过了两个小时。走进咖啡馆喝了并不想喝的茶,在饭馆吃了一点也不可口的饭菜。
想起来,不知有多少光学部门的经营者经历了这种空虚的心情啊!仅加须子所知,这两三年东京和诹访总共有近百家转包工厂破产了,其中也有不少是有名的公司。
大公司则又是一番情景,它们之间也展开着激烈的竞争,必须不断地改良机器,设计也需要不断地下功夫,而且价格竞争越演越烈,不断地要求转包厂商降低成本。也有部门虽然好容易经受住了这一些,忍痛答应母公司的无理要求,但最终也因资金无法周转而自取灭亡了。
中部光学由于KI光学的破产,拉维托光学成了它最大的交易户,倘是失去这里,剩下的就全是小地方了。现在制造的要交给拉维托光学的产品若是成了一堆废料(即便不是如此也是薄利买卖),这打击将是致命的。因这影响,钱款就更无法筹措了。
好不容易到了两点。
加须子被弓岛叫到旅馆去,加上浅间温泉那次这回是第二次。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这次不是晚上,这使她放下了心。再说她必须尽早求得问题的解决。
在湖月庄配楼的大门口一说名字,立即被让到了楼上,好像是事前告诉了女服务员。她被带着在狭长的走廊上走着,碰见的女服务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脸,加须子身不由己低下了头,心想自己一个女人去男客房间,人家是怎么看的呢?
“客人来了。”
来到面向庭院的拐角上的一房间跟前时,女服务员从拉门外面说道。
女服务员一打开拉门,只见弓岛身穿西服盘腿坐着。矮桌上摇着啤酒和估计是午饭的饭菜。
“啊,您来啦。”
弓岛目光锐利地瞥了加须子一眼。
“打搅您了。”
加须子双手拄在铺席上说道,弓岛立即指着矮桌那边说:
“啊,请这边坐。”女服务员把坐垫儿拿到那里。
“请多坐一会儿,”女服务员会意似地关上了拉门。
“衷心欢迎您光临。”
弓岛笑道,刚才那副锐利的目光变成了一副亲切的目光,整齐地分着头发,刮去胡子的地方显得青青的。
“我说晚了,小姑子昨天多蒙您关照……”
加须子的喉咙里卡住了声音。
“不。”
弓岛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不由地使人感到他是有意这样简单地回答的。
“那么,听说您有特别急的事要见我,是什么事呢?”
弓岛立即开始谈事情。
要是与多摩子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弓岛像是会进一步谈论她的。昨天在轻井泽玩了一天,昨晚又一起呆到深夜,所以应该从他嘴里更多地说出一些关于多摩子的事情来。之所以不言一句,显然是因为弓岛想回避这话题。
“是关于多摩子的事……”
“啊?”听加须子一说,弓岛的神色立即紧张了一下,只是声音很平静:“什么事啊?”
“昨天我小姑子陪您的时候有没有跟专务董您说起过工厂的什么事?”
受到追问的弓岛露出一副装糊涂的眼神,反而面对面地凝视着加须子:
“您所说的事是指什么事舸?”
既然对方回避,就只好自己说了:“我是从外面听到这风声的,听说我小姑子向专务董事您作了保证,说要让我们的工厂全面地附属于高原光学,这是事实吗?”
“……”
弓岛默默地往杯里倒着啤酒。
“对了,您喝点啤酒吧?要是行的话,让她们再拿只杯子来……”
“不,我不会喝。”
“是吗?”弓岛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啤酒倒进嘴里,咚地将空杯子放在矮桌子上,“这您是从哪儿听来的呢?还是多摩子和您商谈了这件事?”
弓岛邦雄支开两胳膊肘,凝视着加须子。一气喝下啤酒的那股劲儿使弓岛摆出了这副姿势。
“不,我没有从小姑子那儿听说……多摩子那样长期没有处理工作,所以工厂的事儿她什么都不懂。”
“这就是说,凡是与中部光学有关的事,非您不行喽?”
“倒不是不行,可暂时我还是经理。虽然多摩子也是公司的董事,但不管她说什么,请您不要太当作一回事了,理由刚才我说了。”
“是吗?”弓岛故意歪着脑袋,“过去您也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