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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许多雇员都已离开了大楼。
他以全速奔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诊所。接待室里的那位护士正在收拾手提包,穿着外套,准备下班。
“你好,”他说。“今天早些时候我来这里时遗忘了东西。我可以找找吗?”
电话铃响了,护士去接。她听到了莱特纳的声音,皱了皱眉头。邦德又提出了请求,于是那护士点了点头,让他进去。他直奔里屋,小心翼翼地穿过检查室。他没有到他刚才去过的房间,而是钻进了另一个房间。他让门开着,站在门后。
在忙碌了一整天以后,莱特纳的打扰实在是乱上加乱。莱特纳问起了一个压根儿不存在的账目,那护士不得不到电脑里去查寻。当她终于查清楚根本没有这样一个账目时,已经是5 点31分了。她怒气冲冲地挂上电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朝过道里张望。她沿着过道往下走,发现房;司都开着,而且都空荡荡的。护士耸了耸肩,以为邦德已经找到了想找的东西,早已在她忙于从电脑中搜寻资料时出门了。于是她离开了大楼,随手锁上了大门。
邦德又等了几分钟,这才从藏身之处溜出来。大楼里一片寂静。他断定大楼里已空无一人。他把耳朵紧贴着写有“闲人止步”字样的门上,确信四周只有他一人,然后穿过深深的过道,来到那扇没有任何记号的铁门前。他把阿丝丽。安德森的钥匙卡塞进门锁,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他打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有好几个工作站。16个泰勒一沃顿牌17K 系列的冷冻柜排满了整整两面墙壁,看上去就像塞满了东西的洗衣机。每一只冷冻柜都配备有可以调节的低水平视听警报器,还有一只过时的遥控警报信号器。如果邦德想要打开其中的任何一只,大楼里的警报器就会同时响起来。
最令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些经过伪装的工作站。两个由玻璃门隔出来的小隔间里存放着机械手和臂,那在通常情况下是技师处理有害或有毒化学物质时才需要使用的。可是在一个精子库里这样的保护装置能派什么用场呢?
使邦德感到格外惊讶的是,另一扇门通向一个小小的暖房。天顶允许阳光直射进来。两张桌上的缸盆里有一些长势很好的植物。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些植物,它们显然与不育症或精子的储存没有丝毫关系。有三种植物他是认识的,它们是:蓖麻、相思子藤和毒芹。这三种植物都可以提取毒药。
邦德回到实验室,发现一台个人电脑上正闪烁着彩色屏幕保护系统。他移动鼠标,桌面控制系统于是出现在显示屏上。这是一个室内系统,但菜单很清楚。邦德选择了一个标着“运输”的文件夹,打开了它。里面有几百个文件;邦德打开了最近制作的一个。一列单子马上就显示出来。这是本月初以来精子运输的详尽情况。
时间 顾 客 数量 营销员11/2 计划生育公司 纽约,纽约州 1S/1B 查。哈11/4 生育委员会 洛杉矶,加州
1S/1B 查。哈11/4 家庭集团 伦敦,英国 1S/1B 查。哈11/6 3 号路,2 号信箱罗斯特罗普,得州 1B 查。哈11/8 生物链公司 雅典,希腊 1 箱 查。哈
邦德搜索别的运输情况。其他营销员在世界的其他地区销售。得克萨斯州巴斯特罗普的那个地址很可疑。它看上去不像是个诊所。邦德记住了巴斯特罗普的地址,关上了这一选项。
他让电脑恢复到他看到它时的状态,然后研究其中一只冷冻柜的控制装置。他不知道布思罗德少校给他的手提警报消除器对这些冷冻柜是否管用。值得一试。他拉开他的右靴子的拉链,取出仪器,对准其中一只冷冻柜,把红色显示灯从“警报起用”按钮推向“警报消除”按钮。邦德暗暗许了个愿,下次返回伦敦时一定请布思罗德少校吃中饭。
他打开了那只冷柜。一阵冷气向他迎面扑来。邦德下意识地向实验室四周环顾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厚厚的隔热手套。他戴上手套,朝冷柜里的搁物架上看。架上有一些装满了小瓶子的盒子。邦德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一只冷柜里大约有5000到7000只小瓶子。他捡起其中的几只,仔细地检查它们。它们都贴着写有捐献者的姓名、号码、取样的日期和其他一些信息的标签。它们看上去像是精子。
邦德又打开了另外卜三只柜子,终于发现了一只没有装精子的柜子。他打开这只柜子时,知道自己交上了好运。他看到了搁物架上的那些盒子,上面贴着的标签上写着“危险!请备加小心!”
他把一只盒子取出,检查里面的小瓶子。有一些贴着“氰氯化物”,另一些贴着“氢氰酸”。好家伙!另一只盒子里装着一些标有“甲氟膦酸异己酯”和“阿布磷”,两者都是能致人于死地的剧毒物品。第三只盒子里装着“蓖麻蛋白”。“拉苯”和“沙林”。最后,在第四只盒子里装满了“肉毒杆菌”。这些言生们不仅跟这些毒药打交道,而且还玩起了生化武器的游戏。
“不要乱动。”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安德森医生,”邦德头也不回地说。“从哪时起不能生育的夫妇得使用肉毒杆菌才能生孩子?”
“小心放下盒子,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他照着做了。阿丝丽。安德森一手拎着手提箱,一手拿着一把柯尔特38式手枪对准邦德。
“我会使用手枪。别以为我不会。”她说。她身上那种打情骂俏的、时髦的气质早已荡然无存。她带着冷冷的眼神和轻蔑的表情盯着他。“摘下手套,扔了它们。”
“亲爱的阿丝丽,”邦德一边脱手套一边说。“要是你从这个角度向我开枪,子弹会穿过身体打中后面的冷柜。我讨厌想像那该死的东西如果暴露在空气里会对你造成怎样的伤害。我也许会死掉,但你也决不可能不受任何感染就离开。”
她知道他是对的。“在地板上躺下。快!”
“什么?你这么快就想要另一份精液样本?”
“闭嘴,快躺下。我是认真的。”
“这只不过是个僵局,阿丝丽。你不会向我开枪的。”
她朝他脚边的地板打了一梭子子弹。枪声在实验室里震耳欲聋。
“下一个目标将是你的脚,”她说。“快躺在该死的地板上!”
邦德照着做了。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掩盖他已设法把她的钥匙卡抓在右手里的事实。
“我猜想列普罗凯亚是‘供给者’的前线哨卡,没错吧?”
阿丝丽。安德森把手提箱放在一张工作台上,用一只手打开了它,另一只手中的枪仍然对着邦德。“因为几分钟以后你就要去见阎王爷了,我想对你说明白也不会有什么坏处。是的,这是一家为‘供给者’开的实验室。自从有一次我和他们做生意赚了一大笔钱,我就开了这个实验室,它已有一年时间了。”
她从手提箱里取出四个圆筒形的、咖啡杯大小的东西,看上去像是黑色塑胶炸药。她开始在房间里的四张桌子上慢慢地摆开这些炸药,手枪却一直瞄准邦德。“现在,我给‘供给者’的活儿已经干完了。我的命令来自更高的权威。你的人民——我想你是个警察什么的——你的人民再也不必因为‘供给者’而担惊受怕了。”
“查尔斯。哈钦森到哪儿去了?你身边带的是什么?”邦德问。
“对一个快要死的人来说,你的问题倒是够多的,邦德先生,如果这是你的真名的话。哈钦森只不过是只虫子而已。他是替‘供给者’传递货物的传递员。他把‘供给者’制造的化学和生物武器传递给世界各地的顾客。他们都隐藏在精液瓶子里。这是走私的极好手段。想在冰冻的精液里翻掘什么东西的海关官员并不多见。”
“真是天才,”邦德说。“你的上级是谁?”
“这是你连坟墓里也不能带去的秘密,”她说。她在手提箱里的一个装置上摁了几下按钮。所有的四枚定时炸弹都已被启动。“好了。五分钟后这幢大楼将化为灰烬。”她站在离邦德躺着的地方约六英尺远。“那么,这就算是再见了,邦德先生。这大糟了。你实在是个杰出的捐献者候选人。”
“你不担心爆炸会释放那些致命的毒药吗?”
“大火会把它们烧光的。它们不会再有危害了。至少我们保存在这儿的已经不会再有危害了。”她咧嘴一笑。“你知道,查尔斯最后几次运送的都是我们最新的成就。我不会介意告诉你,存放在这里的都已是老掉牙的东西了。现在,闭上嘴。”
她做出开火的姿势,双手持枪瞄准邦德。
邦德使出了早已练就的功夫和平生一直实践着的职业技能,向左边滚去。安德森医生开了一枪,但没有打中。邦德用尽腕力把钥匙卡向她扔去。这是他加以发展的一门技术,也是他在秘密情报处讲授过的课程内容——“如何让日常用具变成致命的武器”。钥匙卡的一只角重重地击中阿丝丽。安德森的脸,穿过皮肤大约三毫米深,疼痛和惊讶使她倒退了一步。钥匙卡不偏不倚击中了她双眼之间的鼻梁。邦德一跃而起,向她扑去。他一拳从她手里打掉手枪,第二拳重重地击中她的下巴。她应声倒地,不省人事。邦德从她脸上拔出钥匙卡。她可能还会活着,但也许会留下一个可爱的、小小的疤痕,让她永远记住他。他抱起她,把她带出了实验室。他来不及,也不想冒险去排除炸弹。要是“供给者”总部的实验室化为灰烬,或许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他抱着她的身体出了紧急出口,来到第38大街。他冲过街道。当司机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冲向马路时,他来了个急刹车。他们还以为他是抱着她冲向下一个街区的医院呢。
列普罗凯亚爆炸了,刹那间火光冲天,方圆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