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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的这家布列塔尼大饭店,建于1862年,当初作为王亲显贵的接待之地。1872年改建为饭店,据说是雅典最豪华的。二战期间,它被纳粹占领,成了他们的总部。1944年圣诞节之夜,有人曾在这里预谋刺杀温斯顿。丘吉尔。这家饭店还被习惯地称作“雅典的贵族之家”。
“你饿了吗?”尼姬问。
“饿坏了。”邦德说。已是吃午饭的时间。
“你何不先去登记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在饭店的餐厅见?我现在去停车。”
“很好。”
自从多年前出了太阳总督事件以来,邦德还没有到过布列塔尼饭店。当他踏进饭店的大堂时,过去的回忆顿时向他袭来。这家大饭店轩敞明亮,绿色的大理石柱子和描绘着亚历山大大帝进入巴比伦的图案的哥贝林斯挂毯,把它装点得富丽堂皇。邦德的房间是八楼角落的一个套间。它有一个起居室,从窗口可眺望国会大厦。卧室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个可以俯视阿克罗波利斯优美风光的阳台。卫生间则铺有大理石。
他迅速换上一条紧身的棕黄色拿骚产丝绸和毛料精梳混纺的裤子,一件白色带格子的针织衬衣和棕黄的紧身马夹。威慑PPK 手枪按在他那件白色的、一手长的真丝夹克衫的腋下,不大不小,正好合适。
两层楼的布列塔尼大饭店的餐厅装潢得跟它饭店的级别正相吻合。里面的包厢、餐桌和椅子蒙着紫酱色的皮革,每张餐桌上的毛玻璃灯在大厅里投下柔和的光线。
尼姬在一个小包厢里等他。她已经点了一杯查泽米查利红葡萄酒。
“欢迎来雅典,布赖斯先生,”她故弄玄虚地说。“菜谱上的每道菜都很不错。”
“几年前我来过这里。我还记得菜谱。我猜你是住在雅典的?”
“是的,我住在旅游区西侧。我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那里。当我还是个姑娘时,我也到乡下住过一段时间。”
“你服役的时间多长了?”
“十年了,你信吗?”
“你保养得相当好,看上去仍那么年轻,”邦德说。他猜想她大约三十五六岁。她那浅棕色的皮肤在灯光下微微闪光。邦德十分赞赏地中海妇女的活力。看看她,与她聊聊天,是一种享受。除了富有魅力,尼姬还训练有素。过去他宁愿单独行动,或跟别的男人合作,但这一次,他怀着积极的态度期待着形势的发展。他突然想起她的大腿内侧有多么柔软,但他立刻竭力把这个记忆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谢谢。我刚才说过,这可能是这儿的气候的缘故。让我们先点菜,然后再聊天。”
他俩都先点了传统的碎肉茄子蛋。这是由瘦牛排、油炸茄子、洋葱和调味酱奶酪做成的希腊菜。他们主菜都要了烤牛肉串和米饭。邦德尝了一口,觉得自己真的来到了希腊。
他们又点了咖啡。她说:“我们是因公合作,所以我可以和你分享信息。我能够,用英语是怎么说的,‘把你当自己人’?”
邦德微笑了一下。“‘把你当自己人’是美国人的说法,而不是英国人的说法。是的,跟你们合作令人愉快。我以为,G站是英国秘密情报处前几年在行政机构调整中设立的伤兵院。预算削减使整个机构无法运转,除了几个个别的特工。老斯图加特。托马斯还是头头,但他每星期只工作20小时,还有一个临时秘书跟随他左右。不用说,伦敦官方对G站在处理案件上所表现出来的弱智深感失望。克里斯朵夫。怀顿是一个临时在希腊工作的特工。不过,请别介意。把我当自己人吧。”
她大笑起来,点了根烟。
“正如你知道的,希腊方面十分关注塞浦路斯的事态。希腊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一旦与土耳其人的战争爆发,他们立刻就能投入战斗。自然,没有人真的希望这样的事发生。除了狠揍某些恶棍会给人带来一些快感,发动一场战争将是十分愚蠢的。”
“我能理解。”
“我们相信数字杀手想在塞浦路斯挑起希腊与土耳其的战争。”
“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所有这一切发生以前,希腊国家情报局截获了一封自称是‘莫那德’的人写的信。无法查到写这封信的人住在哪儿。信中说,一个名为‘德卡达’的集团,将要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发动十起暴力事件。当第十起事件完成后,土耳其与希腊之间就会爆发战争。南部塞浦路斯将重新收回北塞浦路斯。这是以一种古希腊韵文式的花哨而又抒情的风格写成的。结尾处写道:”众神将关注和等待,因为这是他们的希望。‘“
“有这事吗?”
“是的。谁也没有拿它当真,我们经常收到诸如此类的东西。直到塞浦路斯出现了两起暴力事件,有人想起了曾有过这样一封信,把它从文件堆里找了出来。现在我们才相信这不是一个恶作剧。不管它是什么,德卡达是存在的。我们对它还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儿。”
“查尔斯。哈钦森有什么消息没有?”
“他失踪了。两天前他到达雅典时,我们派人盯过他,他租了辆车,向南驶向苏尼昂海岬。他成功地在那儿甩掉了我们的人。我怀疑他搭上了一艘船或飞机,已到了某个小岛上。昨天人们已在港口的一个停车场发现了那辆出租的汽车。”
“你了解一个名叫康斯坦丁。罗曼努斯的人吗?”
她笑出声来。“英雄所见略同。事实上,我们前不久刚盯上罗曼努斯先生。他的过去有些神秘。”
尼姬说了些邦德早已了解的情况。
“他的钱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十分富有。这也是他有好多年遭人怀疑的原因。他经常光顾帕尼撒山上的卡西诺赌场。大把大把赢钱,也大堆大堆输钱。他还是一个名为‘新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精神和哲学团体的领袖。他们是一群遵循毕达哥拉斯信条的数学家集团。而且都是合法的。尽管也有一件可笑的事。”
“什么?”
“他们以苏尼昂海岬为活动基地。而且罗曼努斯不在雅典时,就住在那儿的一幢大房子里。”
“啊,啊,罗曼努斯先生突然变得对我更有吸引力了。你对他的背景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知道,他是一个,你们是怎么说来着?一个‘自我塑造’的人。他曾是一个在1974年土耳其入侵时逃离北塞浦路斯的希腊难民。在塞浦路斯他也一度是著名的讲师和数学家。他在尼科西亚过着幸福的生活。当他来到雅典时,他已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在一场土耳其人引起的大火中,他失去了妻子和儿女。政府给了他房子和工作。然后他过了一段我们没有任何记录的日子。在1977年至1982年期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干了些什么。1982年下半年,他又出现了,带了许多钱。这些钱是十来个人加起来花毕生的心血也赚不来的。税务局的人调查他时,他说这些钱是他在中东投资和做房地产生意赚来的。从那时起,他成立了新华达哥拉斯学派,建立各种教学和研究基金,买进和卖出公司,现在则拥有一家名叫‘普西芬尼’的大公司,在爱琴海一带生意做得很大。”
“一个真正的创业者的故事。”邦德说。
“一年前,他掌握了雅典一家名为生物链有限公司的制药公司。总裁是一个名叫梅丽娜。帕帕斯的人。”
邦德微笑了一下。“英雄所见确实略同。生物链有限公司在美国拥有一个诊所,查尔斯。哈钦森就在那儿工作。他从那里带出一些十分肮脏的精液样本。”
她点点头说:“我刚读过报告。这真令人吃惊。我们的合作是值得的,不是吗?我们已授用司法程序,缴获所有的精液及其肮脏的东西,直到这一切都查个水落石出。感谢上帝,我们当中还没有人感染上病毒。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到那儿去看一看。我不能想像我们的案子跟美国和日本的病疫有关。你认为有关系吗?”
“如果我在得克萨斯发现的东西跟洛杉矶的病源一样,那么我得说就有关系。遗憾的是这太费时间。罗曼努斯想要一家制药公司干什么?”
“谁知道呢?公司在他接手以前已经出现亏损。今年它好像要赚钱了。他们在制药行业处于研究和发展前沿。我们曾检查过这家公司,它看上去完全合法,不过我们还有一支便衣队伍正密切地注视着它的动向。”
邦德摇了摇头,仔细地思考着。“数学跟制药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你问我,”她说。“我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他。他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再说,数学是我最差的一门课。”
邦德笑出声来。“我也是。新毕达哥拉斯学派是干什么的?”
“我知道得并不确切。他们装作举行哲学研讨会。他们提供数学和哲学课程。对那些人来讲,这带有宗教信仰的味道。他们还研究数字……算术,也许这能意味着什么。”
“我想要见见罗曼努斯。你刚才说过的卡西诺赌场是怎么回事?”
“它绝对酷,你会喜欢上的。”她说,下意识地流露出她的精明性格。“它位于一个山顶,你得坐电缆车上去。他通常在星期五晚上去玩。”
“听起来似乎是我想去的那种地方。”
“那么,你首先想做什么?你从哪儿开始?”
“我相信我们得开上‘美洲豹’,到苏尼昂海岬去一趟。我很想去看看这个新毕达哥拉斯学派,还有罗曼努斯的住所。明天再去‘生物链公司’。”
“很好。你带枪了吗?”
“当然。”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蓝色的美洲豹XKS 型跑车平稳地向阿梯卡这个从雅典向东南方向伸出的半岛驶去。沿海公路正好供邦德试试新车。这是一条宽阔的四车道高速公路,但最终变成了两车道,因为一边是山峦,另一边则是大海。他们经过了拥有黄金沙滩和旅馆的旅游区,比如格里法达和浮拉。交通并不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