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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人淡如菊时风起千千遍(2)
实际上,我从来没觉得她有多讨厌,尤其是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我对苗苗讲话不再像从前那样粗声粗气或不情不愿了,她说我人变得温和了许多。
关于这一点,我从来没有当她面承认过,但我开始偶然会问她一些学习上的问题,她总是细致耐心。有时在自休课上,我们也会聊聊天。
虽然我家和苗苗的家都在西湖区,有一段路是可以同行的。但我们从没一起走过。上课下课,我都匆忙来去。有几次,苗苗喊我一起回家,我停下来,看着她。苗苗目光纯净,我面对她的眼神,心里有微微的颤动,但我总是搪塞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其实我心里灰溜溜的,我知道自己害怕让苗苗经过我家的巷口、破败的大门。我的心充满了没完没了的自卑。
我曾经偷偷地跟踪过苗苗,她家住在离我家不到三站路的一个漂亮的小区里,红瓦白墙,四楼的阳台上,有一盆开得正鲜活的花。那天,我悄悄地跟着苗苗,看她进了小区,后来,她就在四楼的阳台上出现,手里拿着一只碧绿的小水壶,浇灌着那朵美丽的花,不一会儿,她转身回到房间,再也没有出现。
我心里头一次涌起一丝淡淡的惆怅。不过也只是如此而已。我内心的波澜,依然被我藏在小小的角落中。表面上看去,一切依然是平平静静。
后来,高三时,苗苗和我换了座位,也不知道是她的意愿,或是老师的安排。那以后,我们渐显疏离。再后来,居然就变得无话可说了。
高三毕业,她去了北京念大学,我落榜当然是情理之中。我当了两年的工人,攒了一点点的钱。后来,我离开工厂,开始做一些小的生意。
我和苗苗,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络。
多年后,我偶然想起她站在自家的阳台上,在秋日的阳光下浇花的场景。我的内心反而因为这一切充满哀愁,像细密的水珠,忽然溅起在心间。
我想,或许就是这样,每一个人,隔了些岁月,回头再看年少时的一些往事,正如香港的董桥先生所说,那些青涩的岁月,未必都是密树浓荫远山含翠的金粉记忆。也许是一个看云的心愿在严师的书斋里破灭,也许是一次黄昏的约会,在听雨的残荷边落空。几十年后对着飘霜的两鬓细细回想,心中尘封的懊恨一瞬间竟给冉冉飘起的暖意盖掉了。
和苗苗之间,虽然不过十多年,但我同意董桥先生的话。
第四部分:人淡如菊时爱如烟花一瞬间
人们传说里的关于上海的怀旧抑或是旖旎,是在他和她分别多年后的一次重逢中他才体会到的。
那年,他用了一个周末的时间,飞往上海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也是在那年的上海,他与她第一次相遇。
她是一个年轻的舞蹈演员,有一种令人惊艳的美,但是有点冷漠,这使她在朋友的聚会上显得很孤单。朋友怕忽略她,动员她给大家来跳支舞。她倒也不忸怩,说跳也就跳了。朋友家的客厅算是大的,这让她有足够的空间舒展自己的身体。她红色的裙摆扬起的舞姿,像是一朵清丽而优雅的玫瑰,轻风般拂过每一个人。
他坐在角落里,更是痴痴地转不动眼睛。朋友看出了他的心思,雪中送炭般地介绍他们认识。
她把手伸给他时,他受宠若惊。那晚的PARTY上,她和他柔声细语地交谈。那一刻,他的心早醉于她的绮年玉貌中。虽然她是个很是清高的女子,但他看得出来,她对他的印象并不坏。因为她已把自家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他的掌心中。
分别时,虽然明知自己第二天就要飞回工作的城市,他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约了她。怕朋友笑话自己,他只是大着胆子悄悄对她一人说了。他渴望在上飞机离开前与她吃一顿午餐。她离去时,隔着舞会上的人潮,只是淡淡地向他点头。在她身后,他怅然。他并不能确定,这个优雅的上海女子,是否会来赴他这个一面之缘的约会。
周日的清晨,他很早就出现在南京路上那家新开的意大利餐厅。他的手上拿着一枝漂亮的郁金香,是准备给她的。五个小时以后,他包里的那张机票,将会带着他飞离这座繁华令人情迷的城市。
在餐厅里,他的心情并没有昨夜想像中的焦灼。失眠有时会令人清醒。昨夜的辗转反侧中,想起光线暧昧的PARTY上的她,他觉得自己对她涌起的潮水般的爱慕,迅速得反而有些失真。就像是一场绚烂的烟花,落幕之后,才发现空寂是最真实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意错过,毕竟,她打动了他。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反正他不属于这座城市,他有退路。想到这里,他打开皮包,又轻轻地看了一眼机票,很是心安。
太阳越升越高,南京路上,人海如潮。依然没有她的芳踪。他忍不住去拨她留下的那串号码。长音,却始终没人接听。他放下电话。在座位上,他喝了一口加了柠檬片的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笑自己的多情。这其实是他昨夜料到但又不愿承认的结局。
几个小时过后,他起身离去时,才发现心底还是有些遗憾的。郁金香被他轻轻丢进了街角的果皮箱。转身,他挥手上了一辆的士,直奔虹桥机场。
浮华都市里,长的是寂寞,短的是爱情。飞机起飞的瞬间,他便以为自己和她在上海的这场相遇,是一幕怀旧的戏了。是的,只是他以为。两个小时后,他又回到了他的城市,无论是心,还是身体,都停留在最初的位置上。
但在别离之后的岁月中,他才发现自己的日子平淡似水。梦里,只有她婀娜的身影一闪而过时,他才体会到自己的情重。他却始终没有勇气去向朋友打探她的消息。寂寞的黑夜里,他拿起电话,几欲拨通她的家,总是拿起又放下。
在城市喧嚣而飞舞的流光中,他终于发现自己已无法去爱别的女人。
重逢,是在五年后的一个春天。上海乍暖还寒,他来出差。
在人头攒动的街上,他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迎面而过。那个女人被一个憨厚的男子缓缓地推着,已经是错过一段距离了,他惊起回头。
他回头时,看到轮椅上的女人也在示意身边的男子停下来。相隔不远,他和她静静地对望。他细细打量她那张自己从没有忘记的容颜。
他慢慢地向她走过来。她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腿,便淡淡地笑,告诉他失去这双美丽的腿的事故。这让他知道了,多年前他在上海那个阳光很好的午后离去后发生的一些事:在他离开的瞬间,她赶了过来。在车流汹涌的街的那头,她看着他把那枝郁金香丢弃转身上了出租车。隔着街市的喧哗,她老远地喊着他,开始向他跑来……
说这一切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个陌生人的遭遇。和他一样,那年她对他是有过瞬间爱意的,烟花般的爱。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然后,憨厚的男子推着她,静静离去,连再见都没有说。
他几次想追上前去,对她说明自己多年以来藏匿于心底的那份似暗香般的记忆。然而看着她身旁推轮椅的那个男子,他的脚步只能驻留原处。他伫立在人头攒动的街上,回味自己这些年来对于她的记忆,才发现,爱到最后,只是一声寂寞的叹息。他苍凉地转身,潸然泪下。
是的,他们曾经有过烟花一样的爱。有过烟花一样渺茫而短促的机会。他们原本可以写就另一段爱意人生,但现在,他和她依旧只是两个陌生人,就像那年他们相遇前。他是他,她也还是她——
爱意中的人生,就是这样,只错过烟花盛开的一瞬,便已千帆过尽。
第四部分:人淡如菊时你和我与爱之间(1)
阿成第一次吃到荔枝,还是那年六月见到慧如的时候。
那次,是阿成多年没见的好友冠祥带着女友慧如从广州回到故乡,阿成前去与冠祥叙旧。约好了时间冠祥却不在,迎接阿成的是冠祥的女友慧如。慧如初见阿成时愣了一下,然后才笑问:是阿成吧?冠祥常常提起你。
慧如不算漂亮,眼睛里却流动着一种令人疼惜的目光。慧如把阿成让进房间,说冠祥临时有事出去了。慧如请阿成落座,遂进入厨房,出来时手里拿了几个褐色的圆物,递到阿成的手里。这是我们从广州带回来的新鲜荔枝,尝尝看吧。
那是阿成第一次见到荔枝,当时在这个北方小城能够吃到荔枝,算是稀罕了。眼前的荔枝是暗褐色的,阿成不知该从何下手。慧如一笑,这东西可娇贵呢。从飞机上下来,再坐几个小时的汽车,你瞧,回来还不到一天时间,表皮就变黑了,不过味道还不错。慧如伸手欲拿起放在阿成掌心上的一颗荔枝,纤细的手指却在不经意间触摸到了阿成的手。慧如的手一下缩了回去,一颗荔枝从阿成的掌心滑落到地板上。慧如脸红了,然后弯腰捡起落在地板上的荔枝,剥开来。像这样把皮去掉,吃里面的果肉。虽说外表难看些,果肉可新鲜呢,就是麻烦了一点。慧如的声音略带沙哑。然后,她把剥开的果肉放到阿成的手上,目光又转向了别处。阿成也学着慧如剥开荔枝,果肉晶莹剔透,放进嘴里,甜蜜而润滑,这美味是阿成没有想到的。
阿成一边剥着荔枝,一边问着冠祥的情况。慧如有问有答。冠祥的情况没说几句,两人便无话了。片刻,慧如突然开口,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一开门我以为是我的幻觉。阿成把话立刻接过来,笑说,有那么巧?慧如无语,声音黯淡下来,说,他已经死了。阿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慧如把话题移向别处,问起阿成的一些事。半天也不见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