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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华达,曾经流行着两个富翁冒险的故事,或许真有其事,也许没有,我把他写在这里,因为它值得一写。_。___
吉姆上校见过一些世面,或多或少懂些人情事故;而杰克上校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生活十分艰苦,从来没有进过大城市。这两个发了横财的幸运儿计划去欧洲旅游——杰克上校是去游览观光,吉姆上校则是为了保持住他的不幸生活带给他的单纯质朴。他们晚上到达旧金山,次晨乘船出发。到纽约后,杰克上校说:
〃我一辈子都听人说起马车,今天我想坐一回;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来呀。〃
他们走出大门来到人行道上,吉姆上校叫住一辆漂亮的四轮马车。但杰克上校说:
〃不,先生!我不要你那种小里小气的东西,我来这儿要玩个痛快,钱多少都不在话下。我要坐最漂亮的车儿。瞧就是那辆。叫住那辆上面有画儿的黄马车——你别为难——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于是吉姆上校叫住了辆空载的公共马车,他们爬进去。杰克上校说:
〃这不是很快活吗?啊,不,不,我并不觉得咋样!座垫、窗子、图画直弄得你无法安静。那些伙伴们如果能看见我们在纽约象这样乘风破浪,会说些什么呀?的确,我希望他们能看见我们。〃
接着,他把头伸到窗外,向车夫喊道:
〃喂,约翰尼,这对我的胃口!——也真的对你胃口,你可以确信,对你胃口!我要把这个破烂儿租上一整天。我坐上来了,老伙计!让他们出去,赶他们走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小伙子!〃
车夫把手伸进皮窗洞,拍着手要车钱——那时还没有普遍使用铜锣,杰克上校握住那手,诚恳地握了一下。他说:
〃你了解我,老伙计!绅士之间好说话。闻一闻这个,看你是不是喜欢!〃
他把一枚二十美元金币放在车夫手里。过了一会儿,车夫说他找不起。
〃找个屁!开车吧。快把钱放进口袋里〃
接着啪地一巴掌拍在吉姆上校的大腿上:
〃这不很够味吗?要是我不连续一个星期每天都租一架这东西,把我吊死。〃
当车停下来时,一个少妇爬上来。杰克上校盯住看了一阵子,然后用手肘碰了碰吉姆上校:
〃什么也别说,〃他耳语道。〃要是她高兴就让她坐吧。上帝保佑,这里还空得很哪。〃
那少妇掏出皮夹子,把车钱递给杰克上校。
〃什么钱?〃他问。
〃请递给车夫。〃
〃把钱收回去吧,太太。我们不让你给钱。欢迎你来坐车,高兴坐多久就坐多久,这辆车是包了的,我们一分钱都不让你出。〃
那少妇困惑不解地缩回角落里坐下。一个提着篮子的老妇人走上来,拿出车钱。
〃对不起,〃杰克上校说。〃衷心欢迎你上车来,太太,但我们不能让你出钱。就坐这儿吧,太太,一点也别拘束。就象是你出过钱一样。〃
不到两分钟,又进来三位绅士,两个胖女人,和一对小孩子。
〃过来吧,朋友们。〃杰克上校招呼道:〃别管我们。坐车不要钱。〃他又凑近吉姆上校耳朵说,〃纽约并不是个不爱好交际的地方,我捉摸——一它没有这么个名声!〃
他不让任何人交钱给车夫,诚心实意地欢迎每一个人。人们回过神来,都把钱装回口袋,舒舒服服地坐下来享受这快乐的时光。又进来六七个乘客。
〃啊,还空得很,〃杰克上校说。〃进来吧,就象在家里一样。没有陪客,请客就毫无意义。〃然后又对吉姆上校耳语道:〃但是,难到这些纽约人是很友好的吗?难道他们不是冷冰冰的吗?到处都有冰块。我捉摸他们会去坐运尸车,如果顺道的话。〃
又上来一些乘客;越来越多。两边的座位都挤满了,有一排人站着,抓着头顶上的楔子。提着篮子、带着包袱的人爬上车顶。压抑着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荡漾开来。
〃嗯,就这种彻底的,冷冰冰的,十足的厚脸皮而论,如果他们不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棒,我是个印第安人!〃杰克上校小声说。
一个中国人挤进来。
〃我坐够味了!〃杰克上校叫道。〃加油干,车夫!继续坐吧,女士们,先生们。只是别拘束——一切我包了。车夫,这些人爱坐多久就坐多久——都是我俩的朋友,你明白。把他们送往各处,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如果你还要钱,到圣尼古拉大街来,我们好说话。祝大家旅行愉快,女士们,先生们——爱坐多久就坐多久——一分钱也不要你们出!〃
这两个伙伴下了车,杰克上校说:
〃吉米,这是我见过的最友善的地方。那中国人和别人一样轻松自在地走上来。要是再待一会儿,还会见到黑鬼呢。的确,今晚得把门抵好,要不这些野鸭子还会来同我们睡觉呢。〃
第四十七章
有人说过,为了了解一个社会,必须观察它的殡葬习俗,了解人们以最隆重的葬礼埋葬的是哪一种人。我说不清在我们的〃繁荣时期〃最隆重的葬礼是始于哪个阶层,是最著名的社会慈善家还是著名的流氓——大概这两个主要等级或强大的社会阶层都同等地哀悼他们的杰出的死者;因此,毫无疑问,我引述的这位哲学家在对人们作出评价之前,有必要看看弗吉尼亚这两种具有代表性的葬礼。
巴克·范肖的葬礼极为可观。他是一位著名的公民。曾〃杀过他的伙计〃——不是因为别人冒犯了他;的的确确,而是为一位力单势薄的陌生人打抱不平。他有个豪华的酒店,还有个漂亮的配偶,大概未经正式离婚手续便遗弃了。他在消防队担任高级职务。逝世时,举城悲痛,尤其是广大的下层社会。
调查表明,巴克·范肖患了严重的伤寒,神志不清时,曾服过砒霜,用枪打穿身体,割破喉咙,从四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脖子,陪审团悲伤、落泪,——但尽管悲伤却不丧失理智——经过适当地考虑,下了结沦,死亡是〃由于上帝的造访〃。要是没有陪审员,世界会成什么样子呢?
葬礼的筹备十分豪华。全城的车辆雇佣一空,所有的酒店肃穆致哀,城里和消防队的旗帜一律下半旗,全体消防队员受命身着制服,他们的消防器械披戴黑纱。现在——让我顺便提一下——由于这块白银之地上住着地球上各民族冒险家的代表,每个冒险家都带来了他那个民族或地区的方言土语,这种土语的大混合便使内华达的土语成为世界上其他任何地区前所未有的、最丰富多彩、最变化莫测的土语,大概只有加利福尼亚〃早期〃矿区例外。内华达的语言就是土语。离开土语难以布道,也不能为人理解。象〃你可打包票〃,〃哦,不,我捉摸不会!〃〃爱尔兰佬不中用〃,以及一百多个别的短语都十分平常,会从说话者的嘴里不知不觉地溜出来——常常和眼下正讨论的话题毫不相干,挨不上边,结果毫无意义。
在对巴克·范肖进行验尸之后,召开了一次短发兄弟会。在太平洋沿岸,不召开群众大会,不统一思想,就什么也干不成。大会通过了举行哀悼的决定,选出了各种委员会;从中指定一位委员去拜见牧师,这是个刚从东部神学院毕业的新手,文静、和蔼而风趣,对采矿这行道还很陌生。〃司科提〃布里格斯委员拜见了他;牧师事后谈起这次造访,颇值得一听。司科提是个个头魁梧的粗人,在重要的公事场合——如给委员会办事时,他通常的衣着是戴一顶救火头盔,穿火红的法兰绒衬衫,腰间绑着根特制的皮带,上面别着个板手和左轮、外衣搭到膀子上,裤脚塞进靴筒里。他和那面色苍白的神学院学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不过,顺便提一下,公平而论,司科提热心肠,够朋友,只要有可能避开,从不参与任何争吵。的确,一般说来,无论司科提参与的哪一次斗殴,调查结果起因都不关他的事,而是由于天生的好心肠,他才主动投身进去,助了吃亏一方一臂之力。他和巴克·范肖是多年的知心朋友,经常一起吃冒险的〃家常便饭〃。有一回,他们看见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在打架,便脱掉外衣扑进去,加入了弱的一方,好不容易才取得了胜利,转过身来一看,发现他们帮助的那些人早就溜了,不仅如此,还偷走了他们的外衣!还是回过头来说司科提访问牧师这件事吧。他执行的是件悲哀的差使,这时他那张脸就是一幅悲哀的写照。他在那位传教士面前坐下来,把他的消防头盔放在牧师鼻子下那份未写完的布道手稿上,从帽子里面抽出一张红丝手帕擦着额头,凄楚地叹了口气,这就表明了他的来意。他硬咽着,甚至还掉了眼泪;但他仍然努力控制住声音,伤心地问道:
〃你就是隔壁开福音铺子的那个家伙吗?〃
〃我是什么来着?对不起,我相信我没听懂。〃
司科提叹了口气,硬咽了一下,接着说道:
〃你看,俺们碰到了点麻烦,伙计们捉摸可能你会拉俺们一把,如果俺们找你的话——就是说,要是俺搞对了,你就是隔壁那个神学店里的老板吧。〃
〃我是羊群的牧人、羊栏就在隔壁。〃
〃哪样?〃
〃我是一小群信徒的心灵的顾问,他们的圣堂就挨着这些建筑。〃
司科提抓着头皮,思考了一会儿,又说:
〃你简直在吓唬我了,伙计。我捉摸,我吊不起主牌,放弃坐庄。〃
〃怎么?请原谅,你说的什么呀?〃
〃呀,你简直占了俺的上手。要不咱们俩都占了些上手。你不糊弄俺,俺也不糊弄你。你看,有个伙计交了饭票,俺们想要好好地打发他。俺这次来就是要弄个家伙给俺们动一动下巴,美美地送他出去。〃
〃我的朋友,我似乎越弄越糊涂了。你的意思我一点也不理解。你是不是能够说得简单点?开始我认为我听懂了,结果我是在打瞎摸。你说得有条理些,不堆砌那么多碍手碍脚的哑迷和比方,事情不是要好办些吗?〃
又是一阵沉默,再次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