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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誓说,相爱已经很久了。
“司令员同志,当我们到达第一个民事登记处的时候,就请您同我们一块儿去——做个见证还是叫什么的?来代我们的父亲证婚……”
“好了,告诉他们给你们登记吧。可是你听着,有个条件——喜酒不能不喝。一渡过德涅泊河——我就对大家宣布,开始跳舞。”
虽然有这样一句歌词:“……她得往另一边去”,可是如果不妨碍正事的话,我们还是尽可能不分开两颗相爱的心。在拟定命令的时候,我们把同一家庭的成员也都编进一个支队。游击队究竟不是正规军。我们这里有不少家庭是同时来的。例如柯夫童带着几个儿子,格拉卓克带着几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帕斯图先科带着妻子,奥列依尼克的家庭——有夫妇子女。但正好这个家庭出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我们预定把这一家四口都留在波布特连科的队伍里;但首先是他儿子很热烈地要求去袭击。我们通过他家长的同意给答应了,而后来玛利亚·安德列耶夫娜本人也不想留下来了……
玛利亚·安德列耶夫娜·奥列依尼克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曾经当过我们司令部的女炊事员。饭食做得很好,味道也香,即使在挨饿的日子,她也能想到办法。我们真是不乐意和她离开。同时她也是个有胆有识的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岗位。尽管战斗迫近——她仍然照常削马铃薯,照常做饭。老实说,她的性格却一年比一年变坏了,常常对我们大伙儿唠唠叨叨,有时侯还得对她爱人叫喊几声。但是他们日子过得很好,并且和和睦睦。
当我们已经进军的时候,有人向我报告——玛利亚·安德列耶夫娜和我们在一起!这件事真使我惊奇。
“怎么会呢?她不是应该留在波布特连科那儿吗?”
原来她是追上最后一架雪橇,在行进时跳上去的。有人想把她推下去,她险些儿要打架。我知道这个消息太迟了。打发她回去吗?她单身儿走不到;派一组向导送她吧——又太不值得。给了她一次警告,却许可她经管伙食。说句老实话,大家心里是很高兴的。后来同志们说起,玛利亚·安德列耶夫娜和丈夫吵了架——才逃跑来的。这种废话特别使她愤怒。实际的原因是她不愿意和团体分离,过去在她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参加袭击去了。
战后玛利亚·安德列耶夫娜在切尔尼多夫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直到现在她还和他们住在一块儿。
我们这里不仅有些人,而且有些马匹也顽固。不愿意服从首长的命令。就是我骑的那匹名叫亚当的马,也两次挣断缰绳,奔到我跟前来,使出它所有的神态给我看,表示无意待在这儿。它带着责难的眼光看着我,好像想说:“我已经给你真心诚意地服务了一年多,也不只一次从生死关头搭救过你,可是现在你却想把我抛弃啦!”
实际上我并不想抛弃它。在出去袭击的前几天,亚当撞伤了一条腿,现在还有些瘸。只是因为这个,我才决定不把它随身带去。
亚当是匹大骟马,毛色深灰,鼻子上有一颗淡黄色的斑点,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它。我年轻的时候就经常和马儿在一起。我曾经遇到聪明的、忠实于自己主人的、刻苦耐劳的马匹。我也看过不少关于人类的这些好朋友们的书籍;但是象亚当这样的宝贝我是头一次遇到。
这匹马是我们的经济工作人员在切尔尼多夫省-马洛·杰维察区的基洛夫集体农庄领来的。它在那里干的是一般的活儿,拖拖犁,拉拉耙,用它运运木材,送送粪肥。而在我们这儿呢,它却表现出一种绝妙的品质。看起来倒象为了在游击队里服役而曾经把它特别训练了很久似的。
它是又沉着、又稳健、又谨慎,同时还很矫捷。我知道它具有这些品质以后,就在去年年初把它要了来,从此就没有和它离开过。
在沼泽地区,很多马匹都会陷下去,有些还淹死了,可是亚当却有本事选择坚实的小草丘。它首先把脖子伸出去,特别注意地嗅一嗅,或者看一看草丘再跳,从来没有弄错过。因此,在通过沼泽地区的时候,我们经常把最贵重的东西——象司令部的文件、食盐、火柴、药品等等都归它驮载。
当我从某一个地方巡视归队的时候,就放松缰绳。我可以很安心地打打磕睡——亚当会找到路的。起先我以为它是单靠自己的嗅觉来确定方向的。但有时我们出去时的土地是干干的,而回来时却铺满了雪,不管怎样,亚当总能毫不错误第走回家来。
它身强力壮,又很能刻苦耐劳,跑起来哪匹马也追不上它。它最高贵的品质之一是对饮食满不在乎,能够长久挨饿。冬天它能给自己在雪地里挖出草来吃。每逢既没有青草,也没有燕麦和干草的时候,亚当就吃白桦树枝。有时连这种树枝也弄不到——它就啃白杨树皮。
每天早晨,亚当就会在吃早饭时来到司令部的帐蓬前,用它特有的温和的嘶鸣声叫我出去:要求我给它吃东西。我就给它拿出去一块面包或者一些糖。它吃完就大模大样地走开了。我们不常拴住它:只有不要它跟着我的时候,才发生这种事情。总之亚当是享受着充分自由的,可以在营地里散散步,有时也可以到距离营地一二公里的森林里去。大家对这件事都习惯了。大家知道,亚当是不会掉队,也不会失踪的。
冬天,如果走近河边,或者在沼泽地带的小湖上打开了一个小窟窿时——马匹就聚在一起,等待着,人们自己首先喝过了水,然后用水桶打给它们。亚当走近来,把鼻面伸到人们中间,跪下就喝。起初人家推它走,后来也习惯了。都知道亚当反正是撵不动的。
它的性格是安静的。向来没有咬过谁,也没有踢过谁。看马员尼古拉依·吉利诺夫在歇息时,如果寒冷的话,就睡在亚当旁边,紧挨着它的肚子。而亚当却没有一次撞碰过他,也没有用蹄子踢痛他。可是其他的游击队员常常讨厌亚当爱淘气,好偷嘴。
你万万不能把盛着薄羹的提锅放在篝火上就自己走开。亚当马上就会来到,用蹄子把锅子从篝火上或是用猎矛搭成的架子上踢翻,闻一闻里面泼出来的东西,如果找到马铃薯的话,它就会使马铃薯在草地上或是雪地上滚一滚,很高兴地吞个精光。如果看到主人来了,它便跑到一边去站着,好像是事情与它毫不相干。
在战斗中,亚当从来不惊慌失措。它在瞬息间就会判定射击的方向:哪儿是自己人,哪儿是敌人。如果没有人骑着,它会立刻躲在树背后或是树根下想法躲起来。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有一次人们把一群马引到沼地上去饮水。对岸的匈牙利侦察队开了火,好几匹马都被打死了。亚当却转了一个急弯,甚至连马鞍都滚到肚子底下去了。它跑到了队伍跟前,找到了司令部的四轮马车,站在一旁浑身哆嗦。路上车辆很多,可是它并没有站在其它车辆旁边,却象找到了老家一样找到了自己的车子。
还有过一件事情。有一次,德寇定我们纵队的尾部猛扑。游击队员们跳下橇车——在林子里躲在树背后还击。亚当那时正拉着橇车;其它的马又是踏步,又是摇头,接着就冒着敌人的弹雨顺着道路飞奔起来。而亚当却立刻拐进森林,想要在两棵松树中间挤过去。可是橇车穿不过——它使劲一拉,橇车毁了,它也就这样脱了险。其余的六、七匹马全被打死了。
如果我们不得不宰了马当肉吃,那么亚当甚至在距离半公里的地方就感觉到了。它嘶叫得这样哀怨,使我不由得去安慰它说:“亚当,别害怕,今天不会宰你的。也许会有轮到你的时候,但目前的情况还不至于糟到要把司令员的坐骑煮来吃。”我不知道它懂不懂我的话,可是我的温存的声调却它安静下去。
我再说一说以后的事情,在游击运动结束以后,我也不能离开亚当:我把它带到了赫尔松,就是我曾在一九四四年被派去工作过的地方。它当时是在省委经济部门里工作。但在这儿城市里,亚当不知怎的成了不听话的、调皮捣蛋的、甚至好争斗的马儿了。有一个民警在亚当的面前扳了一下枪机,这匹可怜的马可就出了毛病啦!它两脚站地,双眼发赤,全身大打哆嗦。而另一次,它在街道上拉车,突然间从拐角处过来了一小队骑兵。亚当扭转身子就跑到他们那儿去了。它紧挨着队伍,它的骑手怎么拉缰绳也拉不过它来,一直伴送那一小队骑兵到了兵营。
在分家的时候也一样。亚当谁的话也不原听。它曾经两次咬断了缰绳跑到我这里来。我的心软下来了,就决定让它跟我们去。而后来觉得这件事办得并不失算。
我已经说到前面一些了。在联队分家的那几天还出了些事情,在这里应该讲一讲。
比沙拉勃在切尔尼多夫留下了。记起他的闹独立的情绪,我们认定,甚至连叫他离开切尔尼多夫地境都是没有意思的。他愁眉苦脸地听了命令。他没有反对,可是神态却整个地显示着不满。也许他甚至于玩弄过把戏,谁知道是不是这样。那时事情够忙,因此没有功夫研究比沙拉勃的衷心感受的微妙之处。
顺便谈谈消息,我们从祖国“大陆”带来了人民委员会关于施行红军肩章的决议。在游击运动司令部里听说过,再过一个时期,我们很多指挥员就要授予军衔了。那些获得军衔的人都将佩带肩章。这个决定出乎意外地给比沙拉勃引起强烈的印象。
“阿列克赛·费多罗维奇,我鉴定得上吗?”
“你是要留在这儿,等切尔尼多夫一解放,就去搞经济工作的。要军衔干么?”
“这样……比沙拉勃大概是不配带肩章的。啊哼,我是给赶走啦!”
“斯捷潘·费法诺维奇,你这个想法很奇怪……”
但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