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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领者储备粮食早已没有任何系统,只留下一种办法:土匪性的袭击。
到托尼日村去过的侦察员们叙述了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一幕悲剧。占领军‘采办’队封锁了村子,借口实行公民证制,把大多数成年的居民赶进了教堂。到那里去的还有许多带着小孩子的妇女。一共来了二百七十人。这时占领者把教堂的大门关上,用冲锋枪直接向在那里的所有的人扫射。只有一个妇女偶然保全了性命。她被打伤了,但是从尸首下面爬了出来。她的四个孩子都死在教堂里。
这批‘采办员’在教堂里枪杀了被赶进去的人们的时候,另一批正在街道上追赶着留在村子里的居民,又在街上打死了四十个人。把在农民那里找到的全部粮食,以及所有哪怕有一点儿价值的东西都装上了汽车以后,‘采办员’们就放火把村子烧掉了。
大多数邻近的村庄也同样被抢光和烧光。
瞧,这就是现在占领者所选择的‘农业政策’!是掠夺和完全消灭的政策,是建立死角和无人地带的政策。
我们把自己的观察和总结全部向会议上的地下党中央委员们作了报告。
在这次会议上,还规定了近几个月中每一个联队、每一个独立支队的任务。
打从捷米扬飞来的时候,我们开始每日接到成顿的辎重:武器、弹药、炸药、瞬发的和定时的地雷、爆炸列车和爆炸桥梁用的地雷、反坦克和反步兵的地雷等等。萨布罗夫的飞机场有时候一天里接受十几架载着沉重物资的飞机。此外,还有许多飞机用降落伞投掷辎重。
我们的联队准备到军事活动地区——科维里区去。把辎重仔细地装上马车,牢固地缚好,上面用华丽的彩色、茂盛的枫树枝条伪装起来。同志们把车辆伪装得那么巧妙,使游击队员们自己有时候在黄昏时分也把它们当作矮树丛。
在约好给我们的东西里面,还缺少一些连、营的迫击炮,几箱冲锋枪,还有可说是最主要的——旧式步枪用的子弹,这些枪是新游击队员们随身带来的;还缺少我们这里也有不少的波兰步枪用的子弹,而且应该更多地考虑到,我们将要去的是从前波兰统治的地区。
这时我们的辎重有开始失踪了:乌克兰司令部的无线电报务员通知我们,装着子弹的箱子已于某日某日投下,但是我们却没有见到。不,再不能忍耐下去了。我和德鲁日宁、尔凡诺夫、巴利茨基、雷先科,还有几位同志一起到萨布罗夫的驻地去了,我们是气势汹汹的。假如我们在这时碰到萨布罗夫飞机场的任何人,说不定会得发生激烈的争吵。
在萨布罗夫管辖区的边界上,我们看到了向我们走来的骑兵队。当先的是一位将军。“一定是萨布罗夫,”我断定了就向前驰去。“我现在要把一切委屈当面和他说个明白。”
“您怎么啦,费多罗夫同志?”将军用这样的话迎接我。“您别这样严厉地瞧我。来,我们先问个好,要知道我们已经几个月不见了。”
这位曾是乌克兰游击运动司令部首长的斯特罗卡奇少将是我直接的领导者。在他旁边一起骑马走着的是他的副司令斯塔里诺夫上校,还有几位军人。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耶戈罗夫大尉,将是您从事敷雷工作的助手。”斯特罗卡奇说。
他刚同自己司令部的工作人员们从莫斯科来到。现在是到我们那儿去。我马上就控诉丢失辎重的事情简直有些不便。但是斯特罗卡奇看出了我们有点儿什么愤激。
“你们这儿怎么样,说吧。总不是来迎接我们的吧?我们没有预先通知就来了。”
“不,不,没有什么……”
“嗯,看来有些猜到了,辎重吧?”斯特罗卡奇笑起来了。“我可以猜到的缘故,是由于我无论到哪一个联队或支队,没有不听到类似的控诉。大家互相责难。怎样来和截留辎重作斗争呢?难道说要成立一个检查机关吗?要派个审讯委员会吗?……你们的弟兄,游击队员,一拿到箱子和口袋,马上就设法把它们藏起了。不用说给别的联队,就是本联队的邻近中队也不肯给。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中队、自己的支队、自己的联队是最强大的,供应最有保障的、富有战斗力的。你们交换个地方,嗯,就是说如果飞机场是你们的,而萨布罗夫的人员到你们那里去要自己的辎重——你们敢保证说他们可以拿到所有的东西吗?”
“那还用说!”
“如果你们那里教育工作进行得这样好,那可得向你们祝贺!”斯特罗卡奇带着讽刺的意味说。“为了避免误会起见,顶好是建立自用的飞机场,”他补充说,接着急转了话题,问道:“你们打算在什么时候到科维里去?”
“拖延我们出发的,只是我们没有收到几箱少不得的辎重。”尔凡诺夫答道。
“原来是这样吗?那么说,没有别的理由了?……那么,你们已经完全掌握了地雷爆破行动的新战术了?你们已经很清楚地想象到怎样在科维里铁道枢纽站地区分配自己的兵力了?”
我早在战前时期就同齐莫菲·阿姆伏罗西耶维奇·斯特罗卡奇相识了,那时他在乌克兰内务人民委员部当副部长。在战争时期,我们在莫斯科也碰见过几面。他的质朴和诚恳从来没有使他不要求严格,而在必要的时候,会得变成冷酷。现在他和尔凡诺夫的谈话是对我和德鲁日宁说的。他提醒我们关于掌握新技术,巧妙地把它运用在战术上的必要性;他好像着重地说明,任何时候也不应该把主要的和次要的混为一谈。在他来到我们这里以后的几天里,斯特罗卡奇还多次回到关于掌握地雷爆破新技术的问题上去,说老实话,只有过了几个月,我们才真正理解到这件事是多么重要。
我们依照斯特罗卡奇的话,建立了自用的飞机降落场。现在我们不依靠萨布罗夫了,而且我们同友军的关系马上好转了。
“这就是消灭无人负责现象的意义!”斯特罗卡奇将军碰到我的时候说过。
有一些飞行员,在我们已经把应该受领的辎重收到以后,错误地向我们的机场投下了别人的、萨布罗夫和柯夫帕克的很多箱子和口袋。由于这些东西往往是在夜里投下的,所以很难看清上面写的地址。或者更糟糕的是,我们的人员在昏黑中打开了箱子,也不看看木板上写着的名字,就把它在篝火里烧掉了。犯这种错误的人,我们就想法教育,对他们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的飞机场场长尤其常受到我们的责备。但是已经晚了。辎重已经装上大车,并且伪装好了,你试试找找它们吧。当萨布罗夫的代表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完全直言不讳地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这有什么说的。当然,每一位司令员,象每一位企业的经理、机关的领导人员一样,都竭力想法首先“给自己”领到储藏品呀、运输工具呀、设备呀,也就是武装,而且首先是人员——他所需要的、具有高度技术的工作人员,而不管别人的损失。
在我们游击队的领域里,出现了一位奇怪的人物。我起初甚至以为他们来了好几个,而且彼此很相似,好象双生子一样。他们个子都不高,都戴着海员似的帽子,都是摇着手叫喊,总是要求着什么,并且手里摇着嚓嚓作响的机器。事实上,这只是米哈伊尔·格利捷尔——一位‘苏联新闻片’的电影摄影师。他是飞到柯夫帕克那里去的,但现在在各个联队和支队里走来走去。不,他当然不是走来走去,而是用最高的速度跑来跑去,因此甚至在人们的眼睛出现了两三个人。
半小时以前,他在给指挥员会议拍摄,而现在已经坐在树上,也不怕跌下来,在瞄准着一些洗衣服的姑娘。(对我来说,到现在还是个谜:他为什么要拍摄洗衣盆旁边的女子、在自己箱子后面的皮匠、或者操练步伐的游击队员,为什么必须吊在树枝上,贴着肚子躺下,或是钻到坑里去拍摄?总之,就是电影摄影师的这些复什的身体动作,引起了大家奇怪和喜悦的感觉,并且引起了许多人崇拜他的技艺。)毫无疑问,格利捷尔是热爱自己的职业的,从来没有放过游击队员生活中不论多少有趣的片断。
降落伞还在飘着,格利捷尔已经在这儿拍摄了;爆破手们在乌博尔齐河上打鱼——从矮树枝条里也突现出他的镜头。侦察员们准备出动——格利捷尔请求:“把我带去吧。”这件事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说明这位小伙子不是个胆小鬼,意味着观众会看得到战斗,看得到被炸毁的敌人的军车、游击队营地被轰炸的情形。
观众会看得到……这就是最重要的。
我们很快就出发了,和柯夫帕克告了别。这说明观众会看得到柯夫帕克的游击队员,而我们的行动就不会印上了。观众就是我们的苏联人民,是我们千千万万的兄弟姐妹。真想给他们看一下:看哪,我们在行动!在敌人的深远的后方,他们没有一分钟感到自身的安全。此外,这是一段历史,活生生的历史。过了一两年,在平静的、和平的环境里,我们自己会看到自己的。过了十年,我们的子子孙孙会看到我们那种活泼生动的、没有化妆过的、不是戏剧家或小说家创造出来的样子。而我们就是这样的。
有一次,格利捷尔到我跟前来了:“费多罗夫同志,我可是早就认识您了。”
“那还用说,当然!……”
“您记得,一九一九年我们在五十八步兵师里一块儿打过邓尼金吗?您那时在尼古拉耶夫附近指挥五二零团。”
到这个时候,我才仔细看到了格利捷尔并那么年青,甚至可以说比我大上五岁呢。职业上的灵活性、说话的生气勃勃、豪迈地把‘大尉’的帽子推到后脑勺上——这一切使他变年青了。是的,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