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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区警察局局长的候选人。
群众冷淡地、默默地听着。忽然钳工拿肘子推推库尔科的腰眼儿。在他们近旁的老乡们也彼此你推我挤。群众活跃起来了,可以听到叽叽喳喳的低语声,接着噗呲一笑,别人也哧哧地笑开了,最后有人狂喜地大喊了一声:“这才好哇!”
在讲台背后的树木中间,列宁和斯大林的两幅大画像,象船舰上的旗帜一样开始升起来了。
站在讲台上的人停顿了好久,也许足足有五分钟,还没有揣度到出了什么事。德寇军官皱着眉头对群众瞅了一眼,接着看看两旁,最后才转过身去,他身边的人也都跟着他扭过身去。
群众里头有人利用这个机会,一个年青的声音喊道:“苏维埃乌克兰万岁!斯大林同志万岁!”
接着许多声音很分明地喊了一声:“乌——拉!”
保护汽车的德国兵开始放自动枪。但是人们冲破了警察的警戒线,很快地跑散了。
那个喊了一声的年青人正在库尔科身边奔跑。
库尔科问他:“谁挂起这两张画像的?”
小伙子把库尔科打量了一会儿,显然把他当作自己人了,答道:“少年先锋队!好,现在要当心啦!”他补上一句便转过屋角去了。
当然,库尔科是不会束手待擒的。他躲在钳工的冰窖里,当晚就溜出了这个村庄。总之,库尔科变得简直使人认不得了——他显然热忱地在工作。
我知道,自从他赶上我那天起,没有到家里去过一次。
“我们又会开始相骂的。还是不去的好!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给我一个困难一些的任务吧,好使我不去想它。”他恳请说。
我们欣然满足了他的请求,派他到雅勃隆诺夫卡去联系。
到叶夫多基娅·费多罗夫娜家来的人,不单是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也有非党分子。现在我记不得他们的全部名字了。但是有一个人却永远铭刻在我的记忆里。他自称是国营农场的农艺师。好象是因为听说在这里可以获得精神上的援助和指示才来的。是的,他大致就是这样表示的。
应该指出,我们并不特别防备来客。庄子给沼泽围绕着,只有一条可以望得很远的路可通。假如有什么伪警或者德寇部队往这里来,我们老远便看到他们,来得及采取对付方法。如果一个人沿着这条路走来,而且手无寸铁,那就不用怕他。
农艺师就是这样走来的。他敲了敲门,虽然门原是关着的,请什么人走出去。我走了出去。他伸出一只手来。
“您好,”他说,“费多罗夫同志。”
我又给人认出了,这使我多少有点儿讨厌。但我不露声色。
“什么事?”我问。
“我来向您请教,”他说,“也来给你们提些意见。允许我坦白地说吗?”
“请吧。”
这个人胡说八道,使我怀疑他是不是有毛病的。他说了好一阵,我们坐在台阶的踏步上,吸着烟,而这位“坦白”的家伙对我陈述了他对目前时局的看法。
他的议论的过程是这样的。他说他是彻头彻尾的苏维埃人,深信可以战胜德国,而且懂得占领不过是暂时的,甚至是短时的现象。他知道共产党员们正在集中抵抗力量来打击德寇的后方,所以他才带着自己的“坦白的”观点到我们这里来。
“省委书记同志,为什么要搅扰老乡们呢?为什么要挑动德国的战争机器来对付手无寸铁的居民呢?要知道那一定会引起更多的流血。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德国人不过要抢掠我们罢了,如果我们进行抵抗的话——那他们就要动手屠杀我们了。”
“完全不错,他们会动手的!”
“但无论是我,无论是我的儿女,我们都不愿被杀。”
“那么反抗吧,参加游击队。‘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就是喽!”
“不,费多罗夫同志,我不赞成。时候会来的,红军会粉碎德国机器,那是必然的。但是我们用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兵力干得了什么呢?……那是自杀。要知道象您这样的人,我们在战后也是需要的。可是您却赤手空拳地去打坦克,而且,您还硬拉所有最勇敢、最热情、最忠诚和最健全的人们一同去躺在德国机器的履带底下!可是您明白,我也不是懦夫,所以决计坦白地对您说——醒醒吧!我只是请求您,解释给本省的共产党员们听……”
我忍耐不住了,一只手伸进了口袋,翻动我的手枪。“坦白的”家伙注意到我的行动,脸色顿时发白,耸了耸肩膀。
“我不是卖国贼,”他说,“不该打死我!”
这时我从口袋里把手枪拔出了一点儿。
“我想,我还是走好,”‘坦白的’家伙说,“您显然不能了解我。但总还是请您考虑考虑我的话吧。”
我们的会谈到此结束。农艺师去了。后来我对他进行调查,据说:“他是个无伤大雅的人。他已和家属一起疏散,但是由于某种情况掉了车,弄得进退两难。”这种“无伤大体的人们”的宣传,开始时多少有过一些成效。我们应该用共产党员的威信来对抗它。
会议前的最后几天到了。积极分子们带着有关筹备会议的各种使命分散到各村去。我们的省委小组又开始流浪,开始搜集情报。况且也是我们转移的时候了。既然出现了一批“不抗恶”的宣传家,那么接着德寇就可能突如其来的。
朱勃科和马洛·捷维察支队的参谋长米哈伊尔·普钦科动身到普达村去了,我们预定到那边去开会。娜佳·皮略夫斯卡娅和我留在格拉巴伏村,以便准备命令的草案。德涅普罗夫斯纪和普列瓦科到列索沃耶去了。德涅普罗伏斯基和博契科很熟,想去看看他,并且顺便邀请他来参加会议。
德涅普罗夫斯基带着嚇人的消息回来:博契科被打死了。
十月二十五日,一辆小汽车开进了列索沃耶。一个伪村长,两名希特勒党卫军和两个伪警走进了博契科的屋子,命令他的妻子和全家人都出去。不多时,传出了几声枪响。德寇和伪村长在汽车里坐定,伪警把这位集体农庄主席的尸体抛进了菜园,不准埋葬。刽子手们既不开会,也不作任何解说,便开车走了。德寇留下了三只巨大凶恶的军犬,谁想要走近博契科的尸体,它们便耸毛怒目,凶暴地猛扑过去。
你瞧,这类事情时常是这样发生的!
有他这样一个人,忠实而光荣地为自己的同胞服务,贡献出一切力量,而现在他的尸体躺在地上,连德国带来的狗都不让亲人们接近他。
德涅普罗夫斯纪就象在这里记录的那样简单地讲述了。他没有哭,却比平时更沉默。从十几岁的青年时代起,他就认识博契科,成了他的朋友。
我也好久说不出话来。我们的女主人倒在床上嚎啕大哭。
“喔,难受呀,难受!”她痛哭道。“他们这些刽子手干些什么事啊,他们干么要杀害这样的好人哪……”
我觉得不舒适,我走上街去——屋子里很闷热。我想起科斯特罗马的那个富农,那个“浸礼教徒”。是不是他干的事呢?
德涅普罗夫斯基跟着我出来了。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并不看我,开始用沙哑的嗓音有点儿单调地对我谈起博契科。
不错,实际上他似乎是在深思默想,不是在叙述。他说:“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是个特别构造的人。在世界上,所有别的国家,甚至连过去的俄罗斯,也从未见过象他那样的人。他在内战时是个游击队员。嗯,不错,那不足为奇。游击队员多得很,不知怎的,后来我们习惯于只注意那些受过教育和向上迈进的同志们了。但是博契科属于另外的一类。革命政权派他们做乡和县的工作,他们便始终在那里,也就是在本区范围内,而且是当二三流的角色……”
我打断了德涅普罗夫斯基的话:“你对他是很熟悉的。那么他是为了什么事情给党开除了的呢?”
“慢着,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我也想到过这一点,我就要谈到的……且说,当二三流的角色,那就是说,不当区委第一或第二书记,只当工会的干事或法院的院长,或者稍微早一些,当贫农委员会的主席,或者在社会保险部。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我们有多少这样的人,是集体农庄的主席呀!可以说,他们没有受过正式的教育,不过并不缺乏知识。要发觉博契科这样的人,得恰到好处。他深谋熟虑,见多识广。当然,他是个进步的农业家,说到苏维埃制度,说到它的法律与习惯,您可以放心——博契科对于咱们的新制度是那么熟悉,那么有心得,谁也难他不倒。不,哪怕是一位大学教授……大革命来的时候,他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子,而大革命和党把他培养成为一个人。在他看来,再没有什么东西比党更珍贵的了,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那就是说,再没有比党的事业,咱们党的创造性的、建设性的精神更珍贵的了。他做了多年的集体农庄主席……阿列克塞·费多罗维奇,我现在便是从博契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从他被屠杀的家里来的……我便走便想。集体农庄的主席不单是个职位。这是一种新型的活动家,是个从未在历史上出现过的典型社会活动家,是英明的共产党从人民的深处提拔出来的。但这是概括地说说罢了。也许因为被害的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理解到这样的高度民主。老实说,战前我还以为他以及象他那样的人是微不足道的呢。可是这些任务却是咱们全部苏维埃制度的支柱和基础。”
我不能保证这些确正是德涅普罗夫斯基的原话。我力求尽可能传达他的思想和感情。当他说话的时候,我回想起我和博契科的会见和谈话。他是个坚强的、十分坚强的、胸襟宽阔的人!我设身处地地替他想过。他同意扮演那不得已的把戏:他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