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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日中午十二点钟,四个支队的游击队员在托波列夫别墅的森林中会面了。战士们开始联合和接吻。真正的合并到底实现了。现在联合部队大约有三百人了。
但是庆祝会很快就结束了。德寇甚至没有让我们在艰苦的转移以后喘口气。下午一时左右,一队兵力相当于一个连队的敌军坐着几辆卡车开来了,队伍展开以后,便开始搜索森林。
不待说,德寇的侦察兵那天晚上并没有出动。德国鬼子相信会象早先一样在这里碰到巴拉贝的小支队。我们联合的兵力在十分钟内便把敌人打垮。德寇逃跑了,在战场上留下了十六个被打死的人。
在这里才弄明白:我们有许多勇敢的人。我们的小伙子们声势赫赫地回击着。阿尔塔泽耶夫在这次战斗中特别出色。他最初打算从掩蔽所背后射击;当德寇撒腿逃跑的时候,便伸直了自己高大的个子去追击。嗨,他真厉害!甚至他那股狠劲儿在身躯上也流露出来:他一面大叫,一面迈开长腿奔过田野。但是没有追得上,只见他正在拼命跑的时候突然坐了下去,不知怎的坐下去翻筋斗。大家都认定他受伤了。可是他又往前冲了,赶上了两个德国鬼子,用枪托和刺刀干,都被他杀死了。
后来当大家已经集合起来互谈印象的时候,才知道阿尔塔泽耶夫坐下来是为了脱靴子。他那双靴子太大了,老是妨碍他,所以把它们扔下,赤着脚穿过雪地去追德寇!
我们还有一位战士尤利·辛涅克维奇,谦逊安静,老实说,大家原把他当作是个胆小鬼;可是在这次小接触中,他居然想法打死了三个德寇。这个人出了什么事啦!他现在拍着阿尔塔泽耶夫的肩膀。他甚至食量也变大了,还向卡普拉诺夫要双份的酒精。晚上,当大家围着篝火跳舞的时候,辛涅克维奇还在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步枪。
这是一次小小的胜利。战士们还不晓得当夜面临着什么事。在晚上十点钟命令他们用雪掩上篝火,打个磕睡的时候,许多人惊奇了。
大家在半夜两点钟起身。每一中队、每一分队和每一小队都接到了确切的任务。
四点三十分,全体已经爬近攻击开始位置。
五点正,尔凡诺夫扣动了信号枪的扳机。
第二章 初次的胜利
波戈列察之战在军事方面不是属于大规模的或是很巧妙的作战之列。它只是一次出其不意的、勇敢的袭击而已。对敌人说来是出其不意的。我们虽然为这个战役的准备费了很长时间,但我也不相信我们没有犯战术上的错误。
然而,对我们来说,这个战役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后来指战员们时常在篝火边想起它,把它讲给新来的人听。即使现在,只要我们聚在一起,也必定会重温那次战斗的一些片段。我方参加这次战役的有二百四十二人。每一个没有牺牲的人都用心想起一些细节。当然,每个人讲起来都掺进一些自己的看法。我力求按照自己记得的传达一下。
那天拂晓,我们爬到波戈列察村前时,指挥员和省委会委员们比所有的人都更激动。他们理解到如果这一次受挫,就几乎是本省游击运动的失败。如果不是失败,那就是很大的退却:我们必须重新做起。我们在这张牌上孤注一掷。
这张牌看来是这个样子。在白雪皑皑的草原上有一座黑漆漆的大村庄,一条公路通过有几条街道的村子。我们两小时以前从那里走出来的那座森林在离村七公里处。天上照耀着快要落下去的下弦月。天气很冷,风不大。
波布特连科、雅列明科、尔凡诺夫和我在一起的这一队,顺着干涸的沟底一长串地伸展出去。我们这一队连同战士们一起总共是十六个人。而在村庄四周的不同地点有四队,共二百四十二名游击队员。我们不但竭力不说话,甚至不低语。
我们的指挥所早已选定了给标明在作战图上。全体战士和指挥员都知道它的所在地。这是原先的集体农庄的栈房,里面放着一架毁坏了的风车,一只蒸气机上的飞轮,一堆生锈的齿轮,还有一台用坏了的磨盘。
我们注视着时针,大家的表全都走得不一样。我们决定拿尔凡诺夫的表来校准。离发信号还有几分钟呢。
这几分钟是最紧张的。我们望着一点。在村子中心的一座高房子上空缭绕着带有火星的烟雾,和平地枭枭上升。但是敌军的司令部就在那里。不仅是房子上空的烟雾,连整个村庄看来都好象没有任何战争一般。然而那边却有特地掉到这里来想消灭我们的五百多名敌军官兵,此刻德国鬼子正在睡觉、打鼾、搔痒呢。这是我们的想象罢了。谁知道呢,他们可能早已准备好了吧?也许正坐在埋伏地点,嘻嘻暗笑,专候我们发出信号和出声吧。村里有十二个人知道尔凡诺夫将在五点钟对空发出一颗绿色火箭。如果在我们这十二个助手中有一个是卖国贼呢……
尔凡诺夫举起信号枪,扣动了扳机。但没有发火。就在这一刹那间有人在村子中心敲起了钢轨。
“警报,这些坏蛋!”波布特连科抑制不住了,不待说,从掩蔽所里跳出去了。
我扯住了他的皮大衣往回拉。接着传来了第二下、第三下钢轨声。但村里不知怎的依然静悄悄的。在这一刹那,尔凡诺夫的纪律性使我颇为惊奇:信号枪打不响,可是他只低声地咒骂了一句。村里又发出了第四下、第五下钢轨声……尔凡诺夫以全力把信号枪的撞针向磨盘上砸了一下,绿色的火光便带着丝丝声和爆裂声飞进了高空。
不,村里谁也没有放警报,那不过是守夜的德寇在报时罢了。
一秒钟、两秒钟过去了,接着一下子听到了几响枪声。我们大家站起来向村子冲去。在右边靠近教堂的地方,发出了一声爆炸。巨大的火焰照耀着全村。这火焰越来越大,斜压在波戈列察上空。现在我们见到德寇了。玻璃丁当作响,白色的人影从窗户里纷纷跌落下去。德寇的一挺机枪开始格格地响了,但立刻哽住了。透过自动枪和步枪的噼啪声,听到越来越响的嚎叫。衣衫不整的德寇几十个一伙地到处乱跑,并且齐声大叫大喊,汇成了一片嚎叫。
这些嚎叫的家伙有十个直对着我们指挥所冲来。他们叫喊着两个词儿:“俄罗斯游击队,俄罗斯,俄罗斯,俄罗斯游击队!”
我们在此后的三年中经常会听到这种嚎叫。一群群失魂落魄的德寇都会象今天一般从击毁了的坦克里、从正在燃烧的司令部里、从破碎的火车车厢里逃出来,一面大叫:“俄罗斯,俄罗斯,俄罗斯游击队!!!”
火焰还在扩大开来:格罗明科分队的弟兄们放火烧了贮油库。
我们把那些向指挥所疯狂冲来的德寇杀得一个不剩;接着,忍耐不住了,便跟着波布特连科投进了战斗的中心,指挥所推进到了大街上。这里又明亮、又热闹。有几辆汽车正在燃烧,穿着着火的衣服的德寇从车子里跳下来。战斗正在平静下去。我们向前走去,我突然看见一个女孩子:只穿着一件外衣,站在台阶上,整个儿身子给大火照耀着。哎呦,这不是加丽雅吗?她也认出了我。
“加丽雅,”我对她喊道。“走开,去躲起来吧!”
她向我转过脸来,快活地说:“德国人再也没有了——全是尸体。”
一个妇人跑来说:“到这里来,我浴室里还躲着三个德国人呢。”
但是那里战斗已经完全结束了。弟兄们对准浴室扔了几颗手榴弹。射击沉寂了。我看了看表,战斗已经延长了四十分钟。
卡普拉诺夫叫喊着招人帮忙。我们必须收集和装运战利品。
诺维科夫向我跑遍过来,他看到了加丽雅:“喂,你所说的有手提箱的漂亮的德国人在哪里呀?”
加丽雅伤心极了,因为他们全逃跑了。她和我们一起沿街走去,一面细瞧着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可真不少,两名战士遵照特别的指示正在查点。
而加丽雅突然向前跑去:“就是他,正是他,帮我一下!”她一边喊,一边自己设法从一个棕色头发、身材粗笨的伍长的尸体下拉出一只手提箱来。
这是一只铝质的、充皮的大手提箱,上面有捷克斯洛伐克的商标。
巴拉贝象开食品罐头似的用刺刀把箱子打开了,里面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妇人的领子、俄罗斯羔皮、表,甚至还有丝织物和内衣。
我们的四周聚了一大群人。这倒是开群众大会的一个机会。
雅列明科跑上一所农舍的台阶。游击队员和村民从四面八方跑拢来。妇女们也跑来了,有许多人还带着面包和大壶的牛奶。
“这就是德寇需要的我们的东西,”雅列明科一面说,一面把手提箱举起来,在众人面前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
这比长篇大论的演说更有效。大家哈哈大笑,叫道:“瞧,这种战士!”
我在游击队员中看见了许多新人。可以根据武器把这些人和我们的弟兄们区别开来。我们肩上的俄罗斯的、波兰的、德国的武器,新来的波戈列察的农民只有德国的和匈牙利的冲锋枪和步枪。
尔凡诺夫走过来说:“是放解除警报的时候了。我们原定作战半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钟头。”
但是正在这时候,我们的看护长叶麦利扬诺夫跑来了:“我们有三个伤员,有一个骨头挫伤了,需要上石膏,但是石膏没有……我跑到医院里去,那里还埋伏着几个德国兵,带有一挺机枪。”
争夺石膏的战斗费了八分钟。尔凡诺夫用一支新的德国信号枪放了一支白色的火箭。解除警报。
游击队员们都跑拢来。我们排着队离开了波戈列察,等来到村外半公里的田野里,就大叫大嚷,互相拥抱道贺。所有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连呻吟着的伤员们也使劲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