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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兆周斟酌着道:“这……令狐将军当机立断,拒敌凿船,才得以保全万余将士性命,又绝了蛮族从水路攻远禁城之路,功劳极大,当记首功。”云行天冷冷一笑道:“军师如今也会说笑话了,我是问的这个么?”袁兆周正想说些什么,云行天霍的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了几转,站定了,高声道:“军师给我记下,发到雪拥关去。”
袁兆周忙提笔在手,只听得云行天道:“令狐锋临事果断,此役虽败,却不至亡全是其功,请报皇上加封为侯,另食双禄。赵子飞为国之重将,不能以国事绝私心而失城,大负吾托,着降三级,因国家正当用人之际,姑且留任原职,罚俸一年。”
袁兆周听到对赵子飞的处置甚轻,不由松了口气。但那句不能以国事而绝私心,让他心里头一紧。果然听到云行天接着道:“云行风!云行风不听号今擅自出击,目无军纪,万余将士因其一人而亡,重城要关因其一人而失,中洲险丧于其手,骄纵至此,国法军纪皆不能容!着革去一应职位,于众军之前杖责三百下!”
“云帅!”袁兆周听到此处惊的站起来,“云帅可想清楚了?”云行天平静的说道:“我当然想清楚了。”“可云小将军日后是云军的主将呀?万一他受不了这三百杖责怎么办?就是挨过去了,在众军之前受责,他威望全失,叫他日后如何领兵?”
“就是因为他日后是云军的主将!”云行天的双目通红。他也好袁兆周也好,都心知除了云行风无人可以在云代遥之后做得这个主将,这不是因为云军中无能将,相反,这是因为云军中的将军副将都太强,无论谁是当主将余人都不会服,唯有云行风是无人有异议的。
“这样子的骄狂轻浮,无知幼稚,叫我日后如何放心把云军放到他手上?”云行天紧紧握着拳头,颓然道:“原先看他有些过份的骄纵了,总是说他还小,再大些总该好些,况且自小儿宠他的人里面,我也算一个,他今日这个样子,我也不能不负一点责。可谁能想到他闯出这么大的祸来。赵子飞何等精细的一人,如果他不是云行风,赵子飞会冒这么大的险?他这样子日后迟早是要死在敌人手里的,那时我怎生对得住我那老婶子?”
袁兆周叹道:“只怕将军这一番苦心难被诸位云将军体谅,此次守城的主将到底是赵将军,云军将士只怕会怪将军厚此薄彼,生出怨意。要知云军是将军的根本,厚枝叶而薄根本,恐怕……”云行天摇摇头道:“他们是和我一道打出来的兄弟,有算有怨意也不至于有什么异心的,无论如何此次要给云行风一个教训。”
袁兆周见云行天主意已定,只得照他的意思写了发往雪拥关。但这件事在他心里投下了难以消解的阴霾,他心中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劝云行天对云军多多额外照应。
赵子飞和令狐锋于正月初四到了雪拥关,战事中的关城没有半点年节的气氛,到处都是操练的将士,四下里不闻炮仗锣鼓,唯有号令呼喝,想起数日前在远禁的龙灯花轿,都有些恍如隔世的心境。进得城来,自有接引的兵士带他们去见云代遥。
二人行到云府议事堂外,听得里面正喧哗成一片。、他赵子飞是瞧城守将,他失了城,倒没事,凭什么要少将军受这么重的责罚?”“正是,少将军就是有过,能高过赵子飞去?这是什么道理?”“云帅太过了,大将军,是乱命,不可受!”“风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倒要看他云行天怎么对得住我哪死去的老嫂子!”赵子飞和令狐锋两人对视一眼,不晓得云行天怎生惩处云行风,搞得云军将官一片哗然。赵子飞听到自已的名字被频频提到,心中更是不安。
云代遥终于开了口:“你们谁都不许再说了。云行风成了这么个样子,不都是你们宠出来的么?云帅这是为了他好,我云家那里能出得这样的人,云帅若是再放纵他,那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都给我出去。”众将出来,见令赵二人站在门外,勉强行了礼,眉目间大有不忿之色。
云代遥听得通报将二人迎进大堂。不待二人问起,云代遥先已 把云行天的谕令通报了两人,赵子飞听到对自已的处置如此之轻,心中大是过意不去,道:“未将无能却连累了少将军,不知云帅如何责罚少将军?”云代遥淡淡的道:“不过杖责三百,贬为步卒而已。”
赵子飞与令狐锋一听大惊,齐道:“这怎生使得,我等联名上个折子,向云帅求情如何?”云代遥将手一摆,道:“这事都不必说了,我倒要请令狐将军帮个忙,如何?”令狐锋道:“请老将军示下。”云代遥道:“我想请你借我两个兵士,明日里蒙了脸带到演兵场里来。”令狐锋不知他是何意,但还是答应下来。
次日清晨,令狐锋依言将两名兵士蒙了面带到演兵场中,只见所有的云军将士均齐列于台下,台上云行风赤膊伏地,令狐锋想道:“原来今日是当众仗责云行风来着,我倒是不便看的。”
云代遥已遣了一名亲兵过来,带了他的兵士上到台上。云代遥对那两名蒙面的兵士道:“你们两个是令狐将军手下,且又蒙了面,日后不怕有人寻你们的麻烦,给我用足了劲打,可听到了?若是让我瞧出不对来,对不起了,将三百杖就由你们自家受吧,令狐将军也救你们不得。”
令狐锋这才恍然,原来云代遥竟唯恐手下人放水,特意找两个外人来执刑。当下那两个兵士一杖一杖的结结实实的打了下去,云行风也硬朗,绝不出一声,听得那卟卟之声,台下的副将统领们都愁苦万分,却又不敢劝。数数的人略快了一点,云代遥就醒过来,对那人怒目而视。数数的人额上冷汗直流,不敢再弄假。直数到二百多的时辰,众人见得云行风已连动都不动一下了,都急的不行。令狐锋也有心相劝,但一则是云行天之令,二则云代遥全不象是有意通融的样子,也不好怎生进言。正有些看不下,准备着出去,却有快马送了急报过来,令狐锋一见大惊,忙命人取去给去云代遥看,云代遥一见之下,也无心再看人行刑,点了一支人马,带了出去,云代遥一走,行刑的兵士自也是草草了事,自有军医在一边等候,终教云行风逃下一条命来。
第六回 牧野鹰扬
令狐锋接到的急报是,蛮族以木排皮筏运载小部蛮兵上岸,幸亏被那一带的百姓们发觉,他们不待云军过来便自行抵挡,蛮兵虽悍勇,终是太少,云军一去,便被歼灭。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决不会是唯一的一次。
果然从此以后,蛮军虽始终未能造出大船运送足够的兵力去攻打远禁城,但小股蛮军的渗透搔扰却是无日无之。云行天与军师传来的对策就是在怒河所有可以上岸的地方,昼夜着百姓看守,如有警则发烟火相报。这法子虽笨却还实用,没有一股蛮军可以逃了过去,但也搅得幸军疲于奔命,无有宁日。最要紧的是这样造成了运粮的极大不便。因噍城被蛮军夺去,无法再以水路粮,幸军只能以陆路运粮,而时常有之的蛮军攻袭使得运粮队频频被扰。至此整个远江以北,幸军与蛮军与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之势,分不出什么前方和后方。而双方的偷袭搔扰都以破坏对方的给养为目的,且都见到了成效。战事进入对双方来说都最艰难最痛苦的相持阶段。在这些时日里,所有的将兵都睡不解衣,食不下马,无日无夜的绷紧了弦,时时刻刻等着又一次作战的命令。甚至于有几个疲备不堪近乎崩溃的兵士居然异想天开乘着皮筏游到噍城,找上门去与蛮军打。结果自然是如飞蛾扑火。他们走前留下的话竟是:“这样的日子受不了了,我们宁可去找蛮军打,杀他一个两个,或是被他们杀了,也决不再熬下去了。“就在连云代遥都苦笑道:“我们已经没办法再这样干下去了,我现在连走路都会睡着。”的时候,蛮族的浸透突然停止了。
“父汗,真的决定停止了吗?”杰可丹急急的闯进了大汗金帐,不顾另有其它部族的将军在,问道。“是的。”埃切可汗回答。“为什么我不知道?”杰可丹话一出口才觉得语气不妥。果然埃切可汗不悦的道:“注意一下这里有这么多的将军在,莫真的大汗现在还是我而不是你,虽然日后可能是你。”
杰可丹忙躬身道:“是我不对,父汗,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不再派军进入雪拥关后面,一直都给了他们很大的损伤。”埃切可汗挥挥手让其它的人出去,然后回答他:“可是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很大。过去的人可以回来的没有几个。”
杰可丹还要说什么,然而埃切可汗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知道派小股军去他们后方搅扰很有用,就象他们留在我们后面的那些人很让我们苦恼一样,但是我们已经做不到了,我们的兵力不足呀。这几个月我们失去了近万的战士了。”“可在一场攻城战中我们的伤亡可以比这更多。”杰可丹驳道。
埃切可汗苦笑道:“是呀,可是那是看的到的东西,而现在这样子的牺牲,没有人看到成果。上次你虽然得到了噍城,却没能从噍城攻下远禁城,已经有不少人很不满意了。杰可丹,不是什么应该做就做,而是我们能做到的才可以做。现在那些在我们的后面的中洲军闹的很厉害,我们必须选是先清扫后方,还是不顾一切的侵入敌人的后方,你说呢?”杰可丹沉默了。
他正待告退,突然有人通报:“西京的信使到了。”杰可丹停住了脚步。从西京城来的信使进了埃切的金帐,信使脸上的笑容让任何人都知道他带来的是好消息。他跪在埃切的面前,高声唱道:“尊贵的可汗,万灵庇佑的神圣之子,在白河母亲的指引下,我们取得了极大的胜利。敌人虽然狡猾,但饥饿的狮子却是秃鹰的好食物,我们夺到了他们的粮库!他们已经无法再与我们英勇的莫真战士作战了,他们象一条条狗一样的跪在我们的膝下乞求性命,胜利就在我们的面前!”
杰可丹大喜,如果打下西京,那么他马上就可以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