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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幸残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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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所有尚可开工的铁矿一刻不停的开采数年,但在现今的情形下,两边的人都只能勉勉强强地接受了。
这年初雪落下之时,西京已重修得堪可住人,百姓渐渐地回来,城里开始有了些人气。进了腊月里头,云行天居然在街上听到了年糕腊肠炮仗的的叫卖声,他精神一爽,想道:“也是该把他们接回来了。”
腊月二十日开始,通往西京的大道上突然热闹了起来,地上的积雪日日都来不及堆起就被踩化,许许多多车马日夜不停的往西京赶来。在西京的城头,云行天手下的将官们焦急的挤在一起等待着各自的亲眷归来。战前退到远禁城以南的文官们也回来了,最让云行天高兴的是,赢氏一族由赢淆的带领下回归北方,他们不但将数千赢姓族人带回,更有数万的百姓跟随他们拥回了久违的家中,他们带来了粮食,绸缎,油盐,佳果,美酒……足以让西京过一个象模象样的新年。腊月二十八,云行天在元帅府设宴为赢家头面人物接风洗尘,这也是一个有力的宣告,雪田赢氏,五十年来蜇居不出的北赢,投向了云行天,中洲的天命所归已是再清楚不过了。
席间赵子飞与赢淆谈起去年在瞧城下的那一番晤谈,叹道:“沐二公子的推断与战情居然八九不离十。可叹,未将未能守住瞧城,才将战情弄的如此之僵……”杨放一拉他,低声道:“你喝多了吧?”赵子飞浑身一激灵,立即醒起,他提了沐霖。沐霖走后,这个名字,在云行天面前几成了禁词。众人偷眼看云行天,他只是淡淡的道:“赢老先生的见识果然广博。〃但场面已不自由主的冷了下来。云行天似恍若未觉的说道:“先生的二公子在我袁军帅身边料理民政,听说先生有家训,不许子弟出仕,不知可能通融一下呢?先生如肯同意,只要我云某能做到的,请尽管提。”众人心知,赢家这么快就回北方,已经是表明了心迹,云行天这话不过是让赢家要价而已。
赢淆放杯道:“我赢家自此后愿为云帅效力,只求云帅一诺。”云行天正色道:“老先生请讲。”赢淆道:“我赢氏一族并不靠朝庭,耕读传家也可过日,并不想求云帅格外恩典。只是……老朽此生最悔之事,便是将小女嫁入皇家,老朽只想求云帅给她留下一条退路。”云行天忽然有些自嘲的笑了,他边笑边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指着在座众将道:“云某怎敢冒犯太后,若是我敢动太后一根毫毛,只怕连我身边的这几位也要和我拼命的。”赢淆笑道:“云帅说笑了。”但堂上将军俱正襟危坐,不敢言语,全无当作笑话听的意思。赢泌和见状忙举杯道:“云帅英雄襟怀,自然是不会亏待有功之人的。”他这话指的自是赢雁飞助守西京之事,又暗暗地摆正了位置,是赢雁飞对云行天有功,而不是相反,在座诸人自然心领神会。云行天举杯道:“云某自然会给太后一个交待,干,为赢家重归朝堂!”

就在云行天与赢氏一族欢呼畅饮之时,在他的内院里,四个女人隐隐的围成一圈,她们的目光聚在那个金发碧眼的奇怪女人身上。〃这,这,这是什么东西?那里来的怪物跑到府里来了?”一边的侍从躬身道:“这是云帅的新夫人。”“什么?我,我们……哼,是蛮族女人吧。”“是,漆雕氏夫人是蛮族可汗的格格。”“原来云帅这一年多不单在和蛮族的男人打,和蛮族的女人也是打的火热着呢。”“呵,我想也想云帅这一年多不会没有新人儿的,谁知他连蛮族女人都要了,呵呵……”“亏你还笑得出来,云帅日后若打下了南方,我们定也少不了几个姓沐的妹妹的。”侍从肃然道:“请各位夫人小心些说话。”“怎么,你要告到云帅那里去么?”
侍从见到最后一辆小车中走下一名二十八九,容长脸的妇人时,终轻了口气,行礼道:“董夫人。”董氏早已在车里听到议论,下来叹道:“你们何若难为人家。大家的来历原也差不多。”女人们一下子住了声,原来云行天的女人除了董氏是云代遥作主跟了云行天以外,其它的几个都是云行天手下败将的姬妾女儿。女人们听了这话,面上都是一寒,不再说什么,董夫人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府里就安份点吧。自已回各自的房里收拾一下,前面的宴席散后,大家都聚到雨晨堂里,迎候云帅。”
女人们悻悻的各自散去。董氏过来拉着漆雕宝日梅的手道:“妹妹住那里?”侍从道:“漆雕夫人在梦华轩暂住。”董氏皱了皱眉头道:“那地方好些年没人住过了,如今更不知破烂成什么样子。这些日子服待你的只怕都是亲兵什么的,是不会整治的,我身边几个丫头倒还是手脚麻利的,我带她们去,给妹妹收拾一下吧。”说着就唤了几个丫头过来,拉着漆雕宝日梅随侍从而去。漆雕宝日梅却把手抽了回来,生硬的说:“不必了,我住的很好。”董氏吓了一跳,道:“原来妹妹会中洲话呀!”想起方才那几个女人说的话漆雕宝日梅定听在了耳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妹妹不要听她们几个的闲话,其实她们也就是嘴上利害……”“你们恨错人了。”“什么?”董氏听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怔了一下,漆雕宝日梅的眼睛看向着远处,宫禁的墙堞,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恨错人了,你们的敌人不是我,她是……”
远远的前堂传来太监拖的长长的公鸭嗓子,“太后懿旨到……”
重光三年正月初一,赢雁飞在宫中大宴群臣,并颁下圣旨,封云行天为项王,这是幸朝史上继沐氏安王外,第一个异姓王,其余诸将功劳皆由项王谕旨颁奖。幸朝的外壳下,云氏王朝已然呼之欲出。路人皆知,云行天在等什么,他等的是平定南方的那一天。
重光二年的好年景让老人们一直说到了重光三十年,好象是老天对多灾多难的北方终于有些过意不去了,真个是风调雨顺,万事顺遂,去年肆虐整个北方的蝗虫没有见着半点踪影,就连常有的小虫小害都没有。麦苗儿疯了似的往上长,七八岁的娃儿藏进去也见不着,结成的穗子有高粱米大小,收割的时节,天上连一星云彩都见不见。那些白花花的面收进库房里时所有的人都几疑身在梦中。南方这一年却遭了数十年不遇的大水,远江泛滥,千里汪洋。虽说南方的底子比北方厚的多,沐家还拿得出足够的粮食赈济,但两边因粮食而至的微妙平静悄悄打破了。八月,北方的新麦一出,北方就停了向南方购粮,当然也同时停了送到沐家的精铁兵刃。
九九重阳,正是登高会友的好日子,袁兆周与一干好友邀游于枫山,清朗晨光下漫山的红叶之美只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他们堪堪地爬到山巅,已是将午时分,几人坐下来执杯畅饮。
“听说,最近原先留在南方的百姓近来纷纷北返?袁兄,这可是真的。”
“自是真的,当初他们留在南方也不过是贪图个温饱,如今北边的日子好过了,倒底还是自家乡土好。”
“那么,项王近日好似不在西京呀,只怕日子到了吧?”
“兄神机妙算呀,项王离了西京,连我也是不知的,你怎就断定了。”
“嗤,袁老三呀,你这套说辞去哄别人吧?项王若留在西京,你哪有闲来这儿。早些日子我还道你这回寻了个好主公,不过瞧你如今这骨肉支离的样子,那云行天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哈,哈,你老七这条舌头……不过我怎么听着就有些酸溜溜的味儿呢?”
“就是就是,老三,我算是佩服你瞧人这眼光,当初云行天就那么三四万人,不起眼的很,你居然就看上他了,如今项王一登基,你就要是封候拜相了吧?”
“各位各位,这种话咱们还是少说点吧。这可是谋逆之言呀!”
“算了吧,拿这种话到我们面前说,也亏你好意思。说点实在的,项王是不是准备和南边开战了?”
“那说实在的,项王确是不在西京,不过平南之战。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反正直到今日,这事还没有正儿八经的提过。”
“为何?不是说如今没了后顾之忧,南下易如反掌么?”
“你这话问得袁老三没法回。不过我倒是猜到一点,说给你听听。这要紧的还是粮食。前些年北方是淘空了的,今年大丰年,但明年后年呢?粮食不够,人丁不旺,如今南边人口是北方的三倍,那边又不都是酒囊饭袋,有个沐二公子在那里,一时战事不顺僵住了,打上个一年二年的,军粮怎么办?若是就地征粮,南边百姓定恨项王入骨,战后的安抚难呀!项王又不是蛮族,抢了就走,项王想的是一统中洲,那能不在意?”
“也是……那是谁?好象是你身边的那个赢泌和!”
袁兆周站起来,心头“咚咚”的乱跳了起来,他此来前已交代过,没有突发的要紧事,不要来找他,他看到赢泌和带着几个人急急的策骑冲上来,满头大汗,头巾歪在一边。赢泌和世家子弟,在仪容上向来在意,如此惶急,自然是出大事了。果然赢泌和一见袁兆周就高声叫道:“各位大将军请军师回去,有紧急军情!”竟没有下马行礼。袁兆周片刻也不敢耽搁,向同行的各位行了一礼,道了声“兆周早走一刻,见谅!”便上了马,奔下山去。
“出了什么事?”看着下山的人影,山上的各人不由的感到了些风雨欲来的气息。
云行天的王府议事堂上,云代遥坐正中,令狐锋杨放赵子飞端坐两侧,“军师怎么还没有来?”杨放有些坐立不安,“坐下!”云代遥斥道:“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来了,来了,这消息确实了吗?”袁兆周一边掀帘子,一边道。云代遥道:“是秦前发过来的,确是反复找过了,没有发现项王的踪迹。”
袁兆周有犹自有些不信,道:“项王不过是到噍城看看新造出来的神机大船,走时都说了眼下还不是开战的时机,怎会……”云代遥摇摇头道:“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云代遥在桌上摊开一份地图,这是在座的都熟悉的,雪拥关以南至远禁城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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