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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数这东西,虚无缥缈,而且受现在影响,有无穷变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黄泉魔尊迁怒……”老谋士也是个谨小慎微之人,不可能不考虑到各种可能。
燕王却浑不在意,撇了撇嘴,道:“有个三长两短又能如何,杨继业杀了这峨眉女冠,杨继业承我们人情,若是这峨眉女冠杀了杨继业,凭我们先前围杀杨继业这举动,也可获得正道青睐,有百利而无一害,再说,此地是边陲荒野,鬼域深处,神识难及,谁知道此处究竟法身了什么?就算局势脱离掌控,也可杀人灭口消除所有隐患,老夫在此听琴饮酒,只要派人定住洞窟出口,便是稳如泰山,何必心忧?哈哈哈……”笑声忽然低落,燕王面色隐隐变化。
先前神色一直洒脱不羁,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又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此刻却是微微皱起眉头,仰头看向东方天际。
沉着的目光似乎能穿透那黑压压的帐幔与厚重的屋顶。
“怎么了,将军?”老谋士将手中酒壶放下,神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自转修鬼道之后,燕王一直为鬼中之雄,放荡不羁,不敬天地,哪怕与酆都大帝明争暗斗到了几乎撕破脸皮的地步,他依旧如此,如同游戏。自他不带兵征战四方以来,便很少见他如此认真的时候,但每次认真必然都是大麻烦临头之时。
“有人来了!”燕王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也平静到了极点,但比之先前那副放纵不羁的样子,简直是认真至极。
“好像是正道中人,似乎实力不俗,要不要收拢阴兵,隐藏行迹?”老谋士问道,他神识已经有所感应,心间呈现映像,便在百里之外,两匹神骏的白马破空而来,速度极快,气势如虹,其中一人气息煊赫,在神识形成的影像中,那人便似一座山岳般巍峨,好像整个人都被一团无形的火焰包裹着,在他身旁,那人气息便微弱了许多,萎靡不振,似乎是重伤未愈,幸亏被旁边之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保护着,一路才没受鬼魂窥伺,否则早已被阴神恶鬼当作血食吞噬。
虽然其中一人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打斗起来可能还有拖后腿的嫌疑,可为首一人,观其气势,也不可小觑。
站在老谋士一贯立场上,是不想招惹此人的,如今燕王要做的是韬光养晦,而不是与正道为敌。
“拦住他们!”燕王思忖片刻,骤然说道,神色坚定,绝非慌乱失言,也非一时冲动。
“什么?”老谋士闻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前燕王先前那番举动虽然已经将他说服,但他心里还是偏向于韬光养晦的战略,不管那杨继业还是峨眉女冠孰胜孰败,都有一定风险,不如做一个泥塑的菩萨,藏在城中等风波过去,将来事态平息,不说能占多大好处,总能落个善始善终,然而燕王却非要蠢蠢欲动,不仅如此,出手一次比一次霸道,而且还不着边际,竟然要拦住这两正道中人,这要承受多大风险,就算成功了,也是跟正道结下生死仇怨,一旦将来暴露,绝无活路,若失败,不曰之间便会引来灭顶之灾,最让老谋士想不通的是,先前既然放那峨眉女冠过去了,如今拦住两人又有和意义?
燕王神色凝重,来不及与他慢慢解释,神识传令三军中,围堵杨继业的那十万阴兵之前并未来得及退回兵符内,如今蛰伏于虚空阴云之中。
听军令传来,军鼓、号角顿时响彻周天。
十万阴兵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铺陈开去,转瞬之间便形成一个半月之形,如同一张巨口,将迎面冲来的两匹白马直接吞了进去,青玄道人追杨继业心头上火,根本未发觉云端有大军埋伏,虽觉得云端阴气森森,似有鬼物盘踞,但并未放在眼里,一路西行,遇见厉鬼不在少数,敢拦路者,杀无赦,因此脚步未曾停顿片刻,锋芒炽盛,无物可挡!可突然之间,觉得天穹之上那一点黯淡的微光也被遮蔽,骤然黑暗下来,这才发现异常,放眼望去,阴兵列阵,遮天蔽曰!
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寻常鬼物哪可能有如此森严的秩序!
第二白二十七章狰狞
若是寻常鬼物,即便蜂拥而来,也不成大患,凭借强悍的实力以及水墨江山扇中无穷无尽的云气,想要突破围杀并非难事,然而数万阴兵集团列阵,却不可同曰而语,便是一盘散沙与铜墙铁壁的区别,陷入其中,青玄道人面色微变,也是感受到了一阵强大压力。
任何人站在这潮水涌来半的大军面前,都会生出一种卑微弱小之感。
青玄道人不敢怠慢,哪怕他一直视鬼物如土鸡瓦狗。
在道家神通之前,鬼修的确是不堪一击的。
可如今也是全神贯注,一道洁白的云气从扇中流泻出来,缠绕着躯体四肢,逐渐形成了一件洁白如玉的战甲,灼灼生辉,尊贵无比,一阵浩瀚的气息从中回荡开去,在黑暗中洒下了一片光明,而后手形微微变化,从持扇,变成了横握,云气逸出,凝成一杆大旗。
只见大旗一卷,云气滚滚,如若汪洋。
待到波澜平息,便见云海之中忽然之间出现无数兵将,每一个都身覆明光战甲,犹如美玉雕琢而成,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士,反而像一尊尊完美的雕像,如同壁画里走出来的天神,场间局势逐渐平稳,似乎陷入了两军对峙的僵持之中,只是天穹之上的黑暗依旧未被驱散。
所有一切皆发生于短短瞬间,张潜先前突然见到青阳县城,未料到竟然重归故里。
情绪难免被扰乱,他一直打算查清当年之事,可如今青阳县龙脉已毁,成了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地,恐怕此地城隍也已是飞回湮灭了。当年事情虽然怪异,但当时风雨漫天,声势极大,此地城隍定然知情,张潜一直打算以此为线索,追根溯源,课如今这想法皆成泡影。
丢了这条线索,想要查清当年之事,恐怕有些困难。
一时间有些惝然若失,竟然没注意远处云中竟然蛰伏着十万阴兵,被青玄道人拖着一头闯了进来,心头暗道一声不妙,却也没有多想,即便当时他有所警觉,可如今却是青玄道人做主,此人专横独断,他也没有发言权,依旧无法改变现状,反而会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他微微转头,目光扫向四周,来时的去路也被潮水一般涌来的阴兵截断。
心头寒意丛生,除了这阵列森严的十万阴兵,让他更为忌惮的却是艹纵阴兵的那个幕后之人,这十万阴兵并无明显统帅,也不见军令发号之人,但排兵布阵之时却是井然有序,显然这十万阴兵是被人用一件法宝控制着,能支配十万阴兵之人,岂会是寻常之辈?
这些阴兵气息低沉,不似幽魂野鬼,散漫无纪,气息乖张诡戾,让人闻之色变。
每一个单独的阴兵若是突然出现,拦在道路之前,也不会让人觉得恐怖。
但十万阴兵列阵而立,那种肃然、冷冽的杀意凝聚再一起。
犹如一阵浩浩荡荡的寒风直冲天际,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青玄道人以云气凝结,形成无数兵将,以这种角度看去,似是两军对垒之势,但神识遍观全局,便会发现这数千兵马在十万阴兵的包围种,就像汪洋中的一片孤岛,随时肯能被吞没掉,而且这十万阴兵与那云气凝结而成的天兵本质上也有所不同。
那些阴兵,面貌、身材虽然大同小异,都是杀气凛然,冰冷如铁,但细节处都各有差别,不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眼睛,冰冷有神,绝非傀儡。
但青玄道人以云气凝结而成的天兵天将却是千篇一律,与他本人模样相似,瞳孔之中一片光明,毫无神采可言,虽说由他心意支配,排兵布阵也是井然有序,但两军厮杀时,他却不可能一心多用,这样便无法顾及各到每一尊兵将,结果必然与傀儡木偶无异。
不难想象,双方交锋之时,是何等状况。
恐怕青玄道人费尽心机凝聚而成的天兵天将不是这十万阴兵一合之敌,处境险矣。
张潜瞬息只见洞悉局势,如今只能自保。
这青玄道人如今虽然对他而言虽有这大用处,可还不至于让他舍命相保。
至于如何脱身,张潜虽无明确方案,却有一定的底气,如今青玄道人气息煊赫,可谓拉了绝大一部分仇恨,自己承受的压力必然要小许多,这样自己便占据了先天优势,凭借无息之甲的举世无双的隐匿能力以瞬息万变的身法优势,要从这十万阴兵中脱身并不算难。
毕竟他曾于岷江数万水兵中几进几出,血染岷江,自身却安然无恙。
有这些经验,张潜也并非盲目自信。
他所擅长的一切,都足以让他再这种大军围困的处境之中如鱼得水。
目标小、身法迅捷、瞬息万变。
纵然这十万阴兵无论实力还是这森严的军纪都非岷江一帮乌合之众可以比拟,但张潜自忖也能够应付,毕竟如今实力较之当初也强大了许多。然而青玄道人却不相同,此人实力极为强横,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气息太盛,煊赫无比,足以让十万阴兵将所有矛头都对准他,而且法术相当于张潜的身法而言,也实在太过迟缓,在大军围困中极容易应付不暇。
张潜没多大把握能与十万阴兵匹敌,却有信心从大军围困中安然逃脱。
原因也正是如此,因为他比青玄道人快,而且比青玄道人更难对付,也更容易被忽略。
张潜在考虑退路之时,青玄道人亦是在想如何突围,见十万阴兵出现之时,他便猜测到了自己闯入了燕王的地盘,也曾听闻过这燕王赫赫凶名,对其本人到不怎么放在心上,可他手下有十万阴兵,而且都是道行超过千年的战魂,实力都在阴神境界,若非纯阳元气不足,如今恐怕有不少都修成了鬼仙,十万阴神,足以将金丹境界的人仙都分尸了,青玄道人还未狂妄到如此地步,要以一人之力,抗衡十万大军,心头立即萌生了退意。
只是如今大军围困,如何能够脱身。
放眼望去,远处大军影影憧憧,竟不知边际在哪,自己那千余人马看着壮观,与之一比简直就像与远洋巨舰相撞的小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