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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止住心里的害怕,“我也觉得该打开城门,大不了……”大不了死在一起,可是她不大想说出来。
司马昂捏了捏她的手,忽然抬起手来,抚摸了她的面颊一下,就当着一众侍卫的面,子攸的面上有些烧热。司马昂转开了眼睛,看着齐烈,“我把王妃的命托付给你。你把她带到地下水源那里,那里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机关,可以从里面关上水源地的最后一道门,外人无法从外边打开那道门。你是知道的。”
“什么……”子攸惊诧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拉紧了司马昂的手,“胡扯,我才不去!我不去!”
齐烈迟疑了起来,他也想保住王妃的命,可他不想舍弃了这些人独自活下去。
司马昂又看了她一眼,他没有再向她微笑,他看着她,像是想把她的模样最后一次烙在心里,他又向齐烈下了命令,语气坚决,不容人反抗,“齐烈,把王妃带到下面去,把她的手绑上,无论她威胁你什么都不要听她的,把她的嘴堵上。”他转开了头,不再看子攸了,他朝着齐烈吼了一声,“齐烈,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齐烈走了过来,子攸抓着司马昂的手,脸涨得通红,“我不去,我不想躲起来,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的吗?你骗我!”子攸要哭了,她不想离开司马昂,她要躲起来,像那个什么狗屁王子苏门丁那样躲在地下活着吗?她不要,她不怕死,她只是不想一个人。
司马昂硬下心肠来甩开了子攸的手,“快点,把王妃带下去。等到外边静之后,再把她放开。把她送回大颢国。”齐烈抓住了子攸的胳膊,子攸拼命挣扎着,司马昂不敢看她的脸,更怕看她的眼睛,“把她平安地送回去,不要回京城,把她送到……送到上官缜那里。”
“不。”子攸低声地叫着,她哭了起来,齐烈抓住她,真的找了根绳子把她的手绑在身后。外边又砍掉了一个士兵的脑袋,城上的士兵却一片静默,没人敢看王爷和王妃。司马昂背对着子攸,他一直在看着外边,他没有眼泪,却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城外荒漠里的石像。
“王妃,得罪了。”齐烈低声说,他抓起子攸的胳膊,把她托了起来,向下走去。
“司马昂。”子攸尖叫了一声,可是她离司马昂越来越远了,她怎么都没想到司马昂会有这么一手,她被带到了地下,她不住地尖叫,挣扎着想要挣脱开绳索,齐烈最后不得不用她的手帕堵住了她的嘴。她在黑暗的地下河边瞪大了眼睛,看着齐烈关闭了那道门,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叫不出他的名字了,只能呜咽地哭着。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司马昂站立在城上,咬着牙听着子攸的哭声一路远离,他没有回头,他是答应过跟子攸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不管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可是事到临头,他就舍不得了。他不奢望守着子攸一辈子,他总是觉得自己不该有那个福分,他只希望子攸活下去,就算她要走的路也很难,就算他死了以后她仍然有生命危险,可是她总是还有希望的,他希望她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打开城门。”再也听不见子攸的声音了,司马昂抬起头,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下命令。城下已经斩杀了三个士兵,有人又用蛮语大声地问了一句,司马昂拿起弓箭,拉开了弓弦,屏住呼吸向下瞄准。一个蛮族武士高高举起马刀,想要砍下第四个中州士兵的头颅,不过他的马刀没能落下,一只长箭射穿了他的咽喉,他向后倒去。
城门下边响起一阵叽里呱啦的蛮族话,没人后退,反而有不少蛮子挤上前来,抬起头想要看看是哪个中州士兵有这么好的箭术,还有几个人胡乱向上头射了几箭。又有人声音嘶哑地吼了几声,大概是骂城上的人,有几个粗野的蛮子过去推搡那些被俘的士兵,想要一起把他们都杀了,不过却有些犹豫不决。
“打开城门。”司马昂手里握着弓箭,又吩咐了一声。两个士兵率先走了过去,一起推动城门的绞索,城门的吱呀声吸引了那伙蛮子的主意力,他们不再吵扰了。司马昂命令士兵把城门完全打开,蛮族士兵突然面对着洞开的城门,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人想要进去试试,可是又立刻有人出声反对。
司马昂在城上看到远处又扬起了一片黄沙,看来是又有一小支军队过来了,似乎有什么大人物到了,下头地士兵们也不再叽叽喳喳你推我搡地挤在城门口了,他们向后退了一块地方,站在城门口,给将要到来的人让开了一条通道。
“看来正主儿才到。”司马昂冷地看着那队人马,“城上狭窄,都下去吧,会会这个人。”
没有人说什么,司马昂手下所有还能行动地士兵都跟在他的身后,这支沉默的军队跨上了战马,在城门口列队。最后一次上战场?司马昂的脸色冷峻,没有什么太多的情绪,他骑在他地战马上,手里握着一张弓箭。士兵们紧紧跟着这位高大的王爷,或者说,将军,这是最后一场仗,最后一次上马,可这已经比窝窝囊囊地缩在城上等着慢慢饿死要好得多了。跟着这个年轻的男人,比跟着大将军帐下那些功勋卓着却老迈不堪地将军们更能够让他们热血沸腾。
蛮族的军队慢慢分裂成两半,他们在给一个男人让路,那个男人比司马昂略微矮一些,骑在一匹没有披甲的战马上,他的身上也只穿着皮革地蛮族衣裳。
他没有贸然接近司马昂,他在蛮族武士们的身后观察了一会儿才骑着马缓缓上前,司马昂看到他的身体很松缓,似乎并没有要攻击的那种紧迫。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司马昂,忽然指着司马昂回过头去向自己的士兵们说了几句什么。他近前的士兵纷纷点头,司马昂对这种状况有些难以理解。难道蛮子在近身作战之前还有什么说法吗?
那个年轻地蛮族男人转过头来看着司马昂。说了一长串司马昂根本听不懂地话。蛮族男人身后地一个武士突然操着不太清楚地中州话说道。“我们王爷说。你是大颢国地小王爷。是也不是?”
司马昂微微点了点头。认识他地蛮子恐怕是会有一些。
那个年轻地蛮族男人发出一阵大笑。指着司马昂又说了一句什么。他身后地武士又说道。“怪不得这些被我们抓获地士兵。就算面对着被杀头地威胁。都不肯说出自己地主人是谁。是谁藏身在这座城堡里。原来是大颢国地王爷。那就……那就不奇怪了。用中州人地话说——幸会幸会。”
司马昂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耐性等着这些人奚落自己。他举起了手中地弓箭。他知道自己或许会引来万箭齐发。那个时候。他想起地只有子攸。~~~~~~~~~~~~~~~~~~~~~~~~~~~~~~~~~~~~~~~~~~~~~~~~~~
子攸瑟缩在潮湿地墙壁旁。她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在流泪。她地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她咬着嘴里地手帕。呜呜地哭着。她面前只有一条不深地地下河。就算她跳
水流恐怕也只能淹没她地腰。何况那里面还有很多:鱼。她看了看齐烈。他正颓然地坐在机关所在地墙壁之下。就像已经死去了。
子攸听见一阵绞索划动的声音的时候,她就不再挣扎了,她知道司马昂已经打开了城门,在她每一次呼吸间,他都可能会倒下,死在别人的城邦之下,再也不会对她微笑低语。而她离他这么近,却没有任何办法。她不停地哭着,她渐渐地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身子已经没有了力气,她萎顿在地上,不明白司马昂为什么能忽然变得这么残忍。把她关在这里,关在安全的地方,而他却在外边。她要在他死后才能再见他一次吗?他就确信自己会活下去吗?活下去有什么意思呢?
子攸口里的手帕湿了,她忽然想起什么,咬住手帕强忍住哭泣,仔细地倾听外边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已经结束了吗?他们全都死了?她张开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火把之下这一点光亮的地方,希望自己的耳朵还能听见什么声音。
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她转过头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还是没有,没有任何声响从墙壁上传来。她绝望了,最后的时刻已经来了,比她想象的还要快。
她独自哭泣着,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百年?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在这里哭泣的只是魂魄。她觉得痛苦,却不知道哪里痛苦。
渐渐地,她有了幻觉,她听见司马昂的脚步声,她熟悉的那个脚步声急匆匆地向她走来。她有了一点欢喜,难道幽冥之事,果然是有的吗?可是她再听听只能听见自己的耳鸣声,又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人在重重地敲击这里的石板门,齐烈跳了起来,警惕地握着手里的重剑,可是门外那个人叫了他的名字,他欣喜若狂,“王妃娘娘,王妃娘娘,是王爷,是王爷来了。一定是没事了。”
可是他回头看看王妃,像是对一切已经置若罔闻,她仍旧萎顿在那里,像是已经不行了。齐烈吓坏了,想要去看看王妃怎么了,可是又急着开门,口里乱叫着“王妃,王妃,你醒醒。”
子攸昏沉沉地说不出话来,她想告诉齐烈,那只是他的鬼魂来了,她还在哭着,只是已经发不出声音。
齐烈打开了石门,惊喜地看着王爷走进来,“王……王爷。”
司马昂看了他一眼,又扫了周围一圈,“王妃呢?”
“在……在那儿啊。”齐烈结巴着说。
司马昂又看了一眼,才在火把底下的阴影里看到子攸,双手被反绑着,萎顿在地上,他站在这里,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司马昂的心头突突地跳,生怕子攸已经出事了,他大步过去,把子攸抱起来,她还是活着的,身上虽然已经被墙壁和地上的潮气浸湿了,可是她还在呼吸,口里被塞了一只手帕,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呜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