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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通俗演义--唐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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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元膺,且请诛承璀。李绛亦奏言:“不责承璀,他日将帅失律,如何处置?”宪宗撤去承璀中尉,令充军器使,中外始相率称贺。张茂昭奉诏班师,得加官检校太尉,兼太子太傅。茂昭愿举族还朝,乞另简后任,表至数上,乃诏从所请,令左庶子任迪简为行军司马,乘驿往代。茂昭悉举簿书管钥,授与迪简,立挈妻子就道,且嘱语道:“人人贪恋旌节,试看节使子孙,有几家能保全过去?我使汝等还朝,正不欲子孙习染污俗,同归沦亡。汝等毋谓我迂拘呢。”见机而作,不俟终日者,君子之谓乎?都虞侯杨伯玉张佐元,相继作乱,为将士所诛,共奉迪简主持军务。迪简与士卒同尝甘苦,军心感附,易定皆安。宪宗命颁绫绢十万匹,犒赐二州将士,即授迪简为节度使。至茂昭入觐,面加慰谕,晋拜中书令,复授河中节度使。茂昭奉命往镇,越年首上生疽,竟至暴殁,年止五十,册赠太师,谥曰献武。茂昭公忠卓著,乃享年不永,反致病疽暴亡,天道岂真无知么?茂昭弟茂宗,曾尚德宗女义章公主,茂宗出任兖海节度使,官至左龙武统军,茂和亦仕至诸卫将军,茂昭子克勤,后亦官左武卫大将军,子弟世贻令名,如茂昭言。
  河东节度使范希朝,出屯河北。宪宗命王锷为河东节度使,锷有吏才,颇善完聚,进奉甚优,且尝纳赂中官,求加相衔,中人竞为揄扬,宪宗亦颇心动,密诏中书门下道:“锷可兼宰相。”同平章事李藩,遽取笔濡墨,抹去宰相二字,再从左方写着不可二字,呈还宪宗。时太常卿权德舆,正入任同平章事,见藩所为,不禁失色道:“诏书如不可行,亦当另疏谏阻,奈何用笔涂诏呢?”藩从容道:“势已迫了,一出今日,便不可止,我不能不破例上陈。”德舆因亦入奏道:“向来方镇得兼相职,必有大忠大功,否则为羁縻计,不得已权给兼衔。今锷无忠勋,朝廷又非不得已,何为遽假此名?”宪宗乃止。裴垍适患风痹,乞假养疴,三月不愈,乃罢为兵部尚书,再召李吉甫为相。吉甫自淮南入都,常欲修怨,因裴垍与史官蒋武等,上德宗实录,遂上言垍已引疾,不宜冒奏,乃徙垍为太子宾客,罢蒋武等史官。垍竟病殁,不得追赠。给事中刘伯刍,表称垍忠,始追封太子太保。李藩由垍引进,吉甫既已倾垍,复欲去藩,密白宪宗道:“臣还都时,道逢中使,持印节与吴少阳,臣窃为陛下深恨哩。”宪宗不觉变色,退朝自忖:少阳前为留后,今加任节度使,藩曾赞议,彼不容王锷,独请任少阳,恐未免有私弊等情,遂竟下手诏,罢藩为太子詹事。吉甫可谓善谮。
  李绛尝面奏吐突承璀专横,语极恳切,宪宗尚未肯信,已而弓箭库使刘希光,受羽林大将军孙璹钱二万缗,为求方镇,事觉赐死。承璀亦与有干连,出为淮南监军。承璀坐贪赇重案,仅出为监军,宪宗之宠幸寺宦,于此可见。因进李绛同平章事。京兆尹元义方,为承璀心腹,李吉甫欲自托承璀,因擢为京兆尹。吉甫初次入相,德望已损,及再相时,更倒行逆施,令人不解。绛入相,奏请外谪义方,宪宗但调义方为鄜防观察使,吉甫已是不悦。绛又素与吉甫争论殿前,益为吉甫所忌。幸宪宗尚有微明,尝语左右道:“吉甫专为谀悦,不及李绛忠直,如绛才算真宰相呢。”既已辨明直枉,何不罢去吉甫?吉甫乃稍稍敛束。会魏博事起,吉甫与绛,又有一番争议,吉甫主讨,绛独奏阻,究竟孰是孰非,待小子叙述出来,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袭父遗职,差不多将二十年。他尝娶洺州刺史元谊女,生子怀谏,为节度副使,用族人田兴为兵马使。兴父庭玠,当田悦抗命时,曾为节度副使,劝悦谨守臣节,悦不肯从,庭玠忧死。事见前文。兴幼通兵法,夙娴骑射,承嗣尝目为奇童,语庭玠道:“他日必兴吾宗。”因名为兴。及为兵马使,操行循谨,与人无争。季安淫虐好杀,兴屡次进规,季安非但不从,反疑他笼络众心,出为临清镇守,意欲伺罪加戮。兴佯为风痹,灼艾满身,卧家不出,才得免祸。未几,季安病死,怀谏年只十一,母元氏,以兴得众心,召还旧职。唐廷闻季安已殁,欲乘势收取魏博,特遣左龙武大将军薛平,为郑滑节度使,伺察动静。李吉甫请即兴兵往讨,李绛独谓魏博不必用兵,自能归顺朝廷。两下里争执多时,尚未决议。过了数日,吉甫又极言用兵利便,且谓刍粮金帛,均已有备,宪宗乃复问绛。绛答道:“兵不可轻动,他事不必论,即如上年北讨承宗,四面发兵,近二十万,又发左右神策军,自京师出发,天下骚动,费用约七百余万缗,迄无成功,徒为人笑。今疮痍未复,人皆惮战,田怀谏一乳臭小儿,何能统军?将来必有别将崛起,代为主帅,那时妥为处置,自可不战屈人。今即欲以诏敕驱迫,恐非徒无功,反生他变,愿陛下勿疑。”宪宗至此方悟,便奋身抚案道:“朕决计不用兵了。”绛又道:“陛下虽有是言,恐退朝后,尚未免有淆乱圣听,幸陛下勿再为所惑?”宪宗正色道:“朕志已决,谁敢惑朕?”绛乃拜贺道:“这乃是社稷幸福呢。”于是按兵不发,专候魏博消息。过了月余,即得魏博监军奏报,魏博军士,推田兴为留后,把怀谏徙出牙门,兴坐待诏命,听候处置,果然不出李绛所料。小子有诗赞绛道:
  谈兵容易用兵难,功效虚悬兵力单。
  幸有宰臣能料事,顿教内外尽熙安。
  宪宗接了此奏,又召宰相等入商,欲知后来如何解决,俟至下回表明。      宪宗之待藩镇,忽宽忽严,忽抚忽讨,毫无定见,殊为可笑。李师道之自为留后,与王承宗相等,绳以祖父功罪,则师道可以先讨,而承宗次之,乃师道加封,承宗受讨,已非情理之正,又任中官为统帅,徒劳动数十万众,无功而还,威令果安在乎?卢从史之执,功出裴垍,与承璀无与,且诱而执之,亦失大体。李绛之论,实为明允,何宪宗之漠不加察,始终为奄人所荧惑也?吴少阳逼死主帅,擅杀元庆,其罪已甚,刘总弑父杀兄,其罪尤大,不声罪而致讨,反概加任命,且进总公爵,非特劝人不臣,抑且教人不孝不友,而于魏博田氏,独欲从李吉甫言,兴师致讨,匪李绛之一再辩白,几何而不蹈承璀之覆辙也。文中陆续叙述,而宪宗之喜怒无常,显然若揭,褒贬不在多言,善读者自能体会得之。
  
  第七十四回 贤公主出闺循妇道 良宰辅免祸见阴功
  却说宪宗得魏博消息,即召李吉甫李绛等,入商大计,且顾李绛道:“卿料魏博事,若合符契,可谓先见,但此事将如何办法?”说至此,便将原奏递示二李。二李瞧罢,才悉魏博详情。原来田怀谏幼弱,军政皆委家僮蒋士则主持。士则不问贤否,但凭私爱私憎,调易诸将,众皆愤怒,朝命又久未颁到,愈觉人心不安。田兴凌晨入府,将士数千人,环拜兴前,请为留后。兴惊惶仆地,徐起语众道:“汝等能勿犯副大使,谨守朝廷法令,申版籍,清官吏,然后可暂任军务。”大众唯唯听命。兴乃率军士驰入牙门,诛蒋士则等十余人,迁怀谏母子,出外安居,即托监军表闻,静候朝命。吉甫请遣中使宣慰,再行观变。绛力言不可,且白宪宗道:“田兴奉土地,辑兵众,坐待诏命,不乘此时推心招抚,结以大恩,必待魏博将士,表请节钺,然后给与,是恩出自下,非出自上,将士为重,朝廷为轻,恐他未必诚心感戴呢。”宪宗意尚未决,转问枢密使梁守谦。守谦本吉甫旧交,当然如吉甫言。且谓中使宣劳,乃是故例,今不能无故翻新。宪宗遂遣中使张忠顺,为魏博宣慰使。忠顺已行,绛复入谏宪宗道:“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举,奈何自失机会?臣计忠顺行期,今日才得过陕,乞明旦即除白麻,除兴为节度使,尚或可及哩。”宪宗且欲命为留后,绛复道:“兴恭顺如此,非恩出不次,无以示感,愿陛下勿再迟疑!”宪宗乃复遣使持节,授兴为魏博节度使。忠顺未还,制命已至魏州,兴感激涕零,士众无不鼓舞。至中使还报情状,绛又上言:“魏博五十余年,不沾皇化,一旦举六州版籍,守听朝命,不有重赏,如何能慰服人心,使邻镇劝慕?请发内帑钱百五十万缗,赐给魏博将士。”宪宗亦将从绛,偏中官以为赏给过多,后难为继,于是宪宗复欲酌减。绛因申谏道:“田兴不贪地利,不顾邻患,即毅然归命圣朝,陛下奈何爱小费,失大计,俾彼觖望?试想钱财用尽,他日再来,机会一失,不能复追。设如国家发十五万众,往取六州,逾年始克,宁止费百五十万缗?”宪宗点首道:“卿言甚是。朕平时恶衣菲食,蓄聚货财,正为平定四方起见,否则徒贮库中,亦有何用?”既知此道,何尚为宦官所蔽?乃遣司封郎中知制诰裴度,持钱百五十万缗,宣慰魏博,颁赏军士,六州百姓,免赋一年。军士受赐,欢声如雷。适有成德兖郓各使,均在魏州,见将士均得厚赏,也相顾惊叹道:“倔强无益,究不如恭顺为宜哩。”裴度为兴陈君臣大义,兴久听不倦,并请度遍行所部,宣布朝命。又奏所部缺官九十员,请有司简任;奉法令,输赋税,旧有正寝,僭侈无度,避不敢居,另就采访使厅署治事。河北各镇,屡遣游客多方间说,兴终不为动。李师道传语宣武节度韩弘道:“我世与田氏约,互相保援,今兴非田氏本支,又首变两河旧约,想亦公所恶闻,我当与成德合军往攻,公肯出援一臂否?”弘复答道:“我不知利害,但知奉诏行事,若汝军朝出渡河,我当暮取曹州。”师道乃不敢动,魏博大定。田兴既葬田季安,送怀谏至京师,宪宗命怀谏为右监门卫将军,进兴检校工部尚书,兼魏博节度使,赐名弘正。
  转瞬间已是元和八年,宪宗以权德舆简默不言,有亏相职,出德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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