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黛玉听见葳蕤似乎轻轻噗了一声,耳根一热,肩膀一扭,摆脱了水溶,赶紧把话题给转了,拿起案上的账册,问水溶:“王爷可是在西头那片地上建园子么,我瞧多是些山石、木料、花草的支出,细细碎碎的,最容易出错,有些报出的价码儿,我估算着也不大对,王爷若得空,自己亲自再过个目才好。”
“呀,那个园子,夫人你去过了?”
“没有啊,怎么了?”
黛玉说的是账目,水溶却问她去过了没有,且口气透着些急切,黛玉不由觉得奇怪。
水溶得知她还未去过,又展颜而笑:“现在那里地面上乱糟糟的,夫人还是别去的好,等都建好了,我再同夫人一道去。我知道你爱的是山溪林泉,茂林修竹,奈何我是个俗世中人,只怕还有些年头,要在这名利场中打沉浮,故而才暂且弄了这么个去处,虽说匠气重了些,偶尔也能陪伴夫人临水玩月,把酒吟诗,不至于总那么闷。”
水溶说的话,黛玉一知半解,但见他眼神多情,态度诚恳,又不好意思细问。
这时,外头负责知客的家人匆匆来报,说是东安郡王来了,要求见王爷、王妃。
“东安郡王?”水溶剑眉一样,感到诧异,这既不曾约,也没有请,好端端的穆莳怎么来了?
今日在朝上,圣上和百官正商议一件要事,莫非他是为了这个而来?
然此事虽敏感、要紧,却跟东安郡王没多大关系啊,莫非又是受了谁的托请,上门来说项的?
任是为了什么事,水溶也不敢怠慢了东安郡王,跟黛玉交待一声我去去就来,夫人先用饭吧,就要到待客的正厅去。
没想到,他才要走,那名家人就提醒说,东安郡王适才特地交待过,要见王爷和王妃。
“连王妃也要见?”水溶讶异地望向黛玉,见她的眼中也尽是疑惑。
东安、北静两府是两代通家之好,自然内眷也并不十分回避,水溶若拜望穆莳,东安王妃也会出来陪着闲叙几句,穆家兄弟也都是见过沈妃和黛玉的。
但毕竟也只是偶尔,像这样指明要见的,还是头一回。
黛玉虽不喜应酬,但对东安郡王倒并不反感,见水溶踌躇,便大方地说:“也不打紧,我随王爷去吧。”
水溶歉意地笑了笑:“这个老穆,来的不是时候,又玄玄虚虚的,累夫人不得休息。”
到了前方正厅,还未进门,水溶就看见穆莳背着手,在厅上走来走去,似乎焦急不安的模样。
见北静王夫妇进来,不等主人招呼,穆莳先迎了上来,连连拱手,对着黛玉,更是深深一揖,口称搅扰了弟妹一家,真是罪过罪过。
黛玉见他行这样大的礼,说话也忒客气了,赶紧还礼不已,亲自延请穆莳就座。
三人分主客坐定,丫鬟捧了茶上来,水溶这才问:“今日世兄光降,莫非又是为了做媒么?”
他说得风趣,为的是让气氛略轻松些,却惹得黛玉含羞垂下头去。
“正是。”水溶自然是玩笑话,没想到穆莳竟然一口应承。
“啊?”连黛玉都吃惊的抬头,和水溶面面相觑。
北静王并无兄弟姊妹,东安王这是要为谁做媒?
莫非是穆苒回绝了探春,又事后后悔,让兄长转圜重提不成?
“世兄这一回,又要替谁保媒?”水溶心里嘀咕,又有点儿担心,穆莳特地请了黛玉出来,别是要给自己再说个小妾?
哎,若真是这样,非得跟这个不晓事的老穆绝交不成。
好在穆莳清清楚楚地说:“替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东安郡王共有三位兄弟,二弟、三弟都已分府成家,只有穆苒还未婚配,既然他说“不争气的弟弟”,自然指的就是他了。
多半是自己猜对了,是回过头来,再为穆苒求娶探春,因为先前倨傲不肯,这会子才如此谦逊服软。
“是为了穆大人么?他年轻有为,圣上正十分器重,怎能说不争气?”水溶心情一松,又故意消遣穆莳。
“唉,他做出那种事,令我面上也蒙羞,可不是不争气?若非我和世兄两代交情,又怎敢舔着脸再来求二位?”
两个人想的压根不是一档子事,穆莳说得痛心疾首,做哀兵计,水溶只当他是唱做俱佳,好挽回这桩亲事。
左右是件好事,自己也愿意玉成,便乐得配合他:“世兄言重了,穆大人年轻,未免心性不定,这会子想通了,倒也不算迟,你说呢,夫人?”
黛玉也只道是探春之事,纵然穆家先是回绝,再来求请,令她多少有些不快,但水溶既这样说了,况且探春的婚姻大事,自己也不好任性,只得勉强颔首:“王爷说的是。”
北静王夫妇都首肯了,真是大松了一口气,赶忙站起身来,端端正正地冲北静王夫妇做了个长揖:“多谢贤伉俪宽宏大量,二位放心,虽说只是给老四做个屋里人,但我穆家对不住紫鹃姑娘在先,进门后断不会再让她受丁点儿的委屈……”
“等、等一下,世兄你说什么,紫鹃?你要我把,把紫鹃给穆大人做屋里人?”水溶惊得连话都说不流畅了。
坐在他身旁的黛玉,同是睁圆了妙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看水溶,又看了看穆莳,仍未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见北静王夫妇面面相觑,一时都不说话,东安郡王只道是他们不大情愿,又万分恳切地解释说:“我也知道,此时向贤伉俪提这要求,委实是惭愧得很,只水世兄该是知道的,穆苒一贯的为人,不论是大事,还是小节,都素行无亏,没想到竟敢玷污了紫鹃姑娘,多半是他血气方刚,鬼迷心窍,加上喜欢了紫鹃姑娘,才至于犯下这等大错……”
穆莳又滔滔不绝,痛心疾首地大说特说,水溶越听越莫名其妙,也顾不上礼数,忙打断了他:“等一等,等一等,世兄你说什么?玷污了紫鹃?穆大人是对紫鹃,那个有些儿稍稍无礼,却也不是有意的,怎称得上玷污二字?”
涉及了男女大防的尴尬事,黛玉更不好意思,复又侧身低头,只是她终究也是好奇,仍悄悄留了一丝儿眼光,偷觑水溶和穆莳这边。
几番话不对板,穆莳也隐隐觉得有点不对,怔怔地眨了几下子眼皮,先对黛玉说了声“愚兄告罪片刻”,便拉了水溶避到一边。
“穆苒那混账小子,不是在莲花庵,将紫鹃姑娘给,给强行玷污了么?”穆莳鬼祟难堪地低声问。
“什么?你说穆大人他,他,他——”这一回水溶总算硬生生地,忍下了惊叫的冲动,瞧了一眼黛玉那边,用恰好够她听见的声音说,“世兄怕是弄错了吧,穆大人只是在讯问之时,一个不留神,小小冒犯了紫鹃罢了,当时我就在场,哪有,咳咳,玷污之说?”
“世兄你也在场?”穆莳心头恐慌,若水溶在场,怎么可能允许穆苒对紫鹃无礼?只不过,他仍有一个疑问:“可穆苒亲口给我认了,是他弄伤了紫鹃姑娘,我昨儿个还巴巴地遣了人,送药到莲花庵去了。”
“世兄还给紫鹃送药?这,这她怎当得起?”水溶真不知道这对宝贝兄弟,是怎么说,才能误会到这个份上,真是哭笑不得,干脆拉了穆莳的手,回到座上,“来来来,东安王爷,我索性将那日之事,都给你说了吧,省得穆大人白担了这不白之冤。”
于是就一五一十的,将那日讯问紫鹃的情形,隐去具体的问答,都告之了穆莳。
黛玉是听过的,此时再一遍听到穆苒和紫鹃之间的尴尬,仍又是疼惜,又是想笑。
水溶阐述完毕,穆莳简直是呆如木鸡,直着眼睛,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好个穆苒,说得不清不楚,害我老穆出这么大的一个丑,好在二位不是外人,否则我这张面皮,倒要上哪儿捡去?”
他却不想一想,穆苒说的话丝毫没错,是他自己断章取义,浮想联翩,加之太想兄弟成家立室,才闹出这么个大乌龙出来。
正文 79
水溶强忍了笑;安慰穆莳:“如今误会全说开了;令弟的确是人品端正,素行无亏,世兄不必再操心了?”
谁知;穆莳才“哦”了一声,突然又惊呼:“不对!大大的不对!”
他一惊一乍的;又把北静王夫妇的心给悬了起来;水溶连忙问:“哪里又不对了;世兄明示?”
穆莳皱了眉,满面狐疑之色:“我来之前;是问过老四的意思的;要他担了责任,收紫鹃姑娘做屋里人;他是答允的啊?若事情果如世兄所说,这小子为什么又肯背这个黑锅?”
“咦?穆大人说愿意娶紫鹃?”
“是啊,他清楚明白的答应了,否则我怎敢上门来求贤伉俪?”
此话一出,水溶和黛玉也十分惊讶,须知穆苒是连荣国府的千金也拒绝了的,竟然心甘情愿纳一个小丫鬟为妾?
以穆苒傲岸执拗的性格,他若不肯的事,就算是兄长也勉强不了,如此说来……
水溶看着黛玉的眼神,渐渐由惊诧,转而柔和。
或许,自己是明白穆苒的心意了,他拒探春而就紫鹃,正是为了他喜欢这个女子啊!
正如当初自己一心一意也要娶了黛玉,不就是为了那份深入心魂的喜欢么?
想到这里,水溶柔柔地一声喟叹,既是回答穆莳,也是说给黛玉听:“世兄,穆大人答应娶紫鹃,不是为了什么背黑锅,而是为了真心愿意吧……”
可惜,穆莳世事通达,情趣却少了些,犹自挠头不解:“真心愿意?莫非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呵,呵呵,哈哈哈,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穆苒的终身大事,一直都是他的一桩大心病,如今这个宝贝弟弟总算解得风情,像个正常男人的模样了,他做兄长的,庶几也对得住穆家祖宗,怎不叫穆莳惊喜失态?
当下他又双手一抱,朝北静王夫妇兜头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