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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戏,明日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待军饷平安运出京城,从此山高水长。而等辎重部队走后,遭殃的必然是边关的将士,没有军饷和粮食,迟早会弹尽粮绝。待全军覆没,哪里又会有人来追究张继的责任?便是有那漏网之鱼的,他们也能想法子一一诛杀,的确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齐风倒吸一口气道:“宣离身为大锦朝的皇子,竟然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数万边关将士的性命,将大锦朝的国土视作儿戏,实在是丧心病狂。”
蒋阮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哦?你真这么觉得?”
齐风被那双眼睛一看,登时便觉得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他向来心思玲珑,却不知为何在这个年纪还不及他大的少女面前每每有种挫败感,便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三嫂,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你让锦二带着锦衣卫们去做什么了?”
萧韶临走前将京城里可以调动的锦衣卫都交到了锦一锦二手里,锦一锦二又全是听命蒋阮,便是相当于萧韶将京城里的锦衣卫全部都交到了蒋阮的手里。对于齐风来说,这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其一,锦衣卫们虽然身为暗卫,却个个都是人中的精英贤才,但凡优秀的人总是心高气傲的,要他们甘心臣服蒋阮,锦一锦二身为锦衣卫中的头子,也是很不容易的。可他们当时听到蒋阮的命令后二话不说便出去了,足可以看出蒋阮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其二,萧韶并不是一个容易信任他人的人,早年间更是习惯了独来独往,可就这么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力量交给蒋阮,明显蒋阮在他的心中是不同的。
蒋阮突然笑了:“齐公子,你聪明睿智,如今又何必在我面前打哑谜?你明明知道,宣离为什么要将仓库里的军饷换出来。”
齐风一怔,看着蒋阮,蒋阮静静的看着她,火光中她的笑容温柔沉静,目光却悠远深沉,仿佛隔着火光在看未来几十年的长远岁月,那目光里分明有一种洞悉世事的了然,就像是一个看过了整出戏的看客看着这出戏又从头开始——不过是冷眼看待的局外人罢了。无论其中戏子如何挣扎沉浮,她永远在红尘之外,清醒而残酷的看着一切的发生。
他慢慢地摇头苦笑道:“三嫂,你聪明的让人觉得可怕。不错,我知道为什么,宣离和天晋国勾结的事情,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锦衣卫的情报是天下第一,没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除了你的秘密,他在心里补充道。
“不错,天晋既然和宣离有所勾结,宣离总要表示一些么。或者说,这场战争中,他必须要保证天晋国赢。这样大的一笔军饷,留在手里只是烫手山芋,宣离不能将这些东西留在京城,他只能想法子运出去。而将这批军饷最大程度又安全的利用,只有一个法子。”蒋阮淡淡道。
“送到天晋国,充当天晋国的军饷。”齐风接过她的话道。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如此简单。蒋阮笑了:“不错,可宣离的这个法子,在我眼里却未必好。”
“这法子表面上瞧着简单,实则需要极大的代价,正因为太过凶险,反而没人想到。宣离反其道而行之,也算是个枭雄。况且要想法子运送出去,也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我不明白,你说未必好是何解?”齐风道。他不相信蒋阮一个闺中女子如何比得过阴谋家出身的宣离。即便她能猜度人心,可朝廷之事,不仅仅之事谋夺人心就可以达成目的的。
“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给人留下把柄,”蒋阮眸光微凉:“宣离留下这批军饷,就是留下了把柄,也正是因此,我才能有机会破这个局。若是我站在他的位置,绝不会留下这批军饷,一旦东西换出来,立刻便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齐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一把火烧了?”他从蒋阮的眼里看不到戏谑,她说的是实话,今日若是她和宣离对换了位置,她真的会一把火烧了整批粮草。天,她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她是吃什么长大的?
蒋阮微微一笑:“你不是问我锦二他们去做什么了吗?我现在告诉你,他们去放火了,宣离这场戏什么都好,就是稍欠了些火候,可这火候,却不是由他说了算。”
齐风心中一寒,问道:“放什么火?”
“你还不明白吗?”蒋阮笑的温柔:“我要他们这次,打掉牙和血吞,吃了天大的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仓库的粮草在安排下已经全部转移到了该转移的地方,此刻城东大院的仓库中,有人将仓库大门合上,向蒋超递上手里的钥匙。
仓库大门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严丝合缝的像是从来没有打开过一样,这些东西被恢复到一个极佳的位置,一切看上去和白日没什么不同。
夏俊站在蒋超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股不安又重新浮了起来,仿佛有什么微妙的情绪要破土而出。蒋超满意看着眼前的场景,笑道:“如今一切都办妥了,回头给殿下交了差,必然又是立了一大功。”这次事情一成,宣离的天下大业便成功了一半,这天下江山,总有几分是他的功勋,日后定然是飞黄腾达,前途不可估量。也不枉他为此费了这么一番心血了。
“大人,眼下事情完毕,是否先回去?”侍卫道。
“打道——”回府两字还未出,便听见“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自天上掉了下来,一下子砸到了仓库顶上,顺着仓库倾斜的顶咕噜噜的滚下来,滚到了众人面前。侍卫们都吓了一跳,护着蒋超后退几步,见那东西没反应,才提着火把大着胆子上前查探。这一看便不得了,那侍卫突然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火把也掉了下来,抖着嘴唇道:“大人……大人…。”
蒋超看他这幅模样有异,一时奇怪上前,一看便也跟着惊住,那地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辎重部队的首领张继。此刻他全身硬邦邦的,喉间一道血痕,双眼睁得极大,显然已经气绝身亡了。
蒋超与他分开也不过两个时辰,不想再见时张继已经变成了一具死尸,不由得大惊失色。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听得嗖嗖嗖几声,天生闪过几道黑影,没人看见仓库大门是怎么打开的,也没人看到是怎么将火星引到其中的。只瞧见那火星沾了干草便砰的一下窜的老高,根本不用其他的煽动,便如火线一般的迅速上升,不过须臾,整个仓库都笼罩在火海之中。
隆隆火光几乎要将整条街道都映亮,犹如白昼般灯火通明,那火光又似血色,隐隐附着一层不详的气息。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变故,蒋超和夏俊都愣在原地,那几个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立刻又消失了身影。夏俊心中一动,正要出声吩咐撤退,便听到不知哪一个喊了一句:“走水了,不好了,仓库走水了!”
紧接着,便听得自长街远处传来一众马蹄声,伴随着还有整齐火把映照得火光,一个声音高喊道:“大胆狂徒,竟敢火烧军饷,给本官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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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螳螂捕蝉
夏俊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可不等他说话,便听到自己人马中已经有人亮出了刀剑,他大声喝问:“放下刀!”可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一般,兀自砍杀起来。
杀人亮刀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就像是一个信号,身边的人纷纷亮起刀来,加入了砍杀的队伍。人群混乱成一片,一时之间只听到兵戎相向的声音。那高坐在大马上的官员见此情景惊怒交加,高喝道:“诸位听我命令,拿下这些纵火狂徒,或有反抗,就地处死!”
此话一出,蒋超带来的人马更是恐慌不已,不顾夏俊的阻止越发的奋力抵抗。只是这么多人本就是夜里行动,又哪里及得上皇朝里的巡查的禁卫军。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蒋超带来的人马便已经被制服的七七八八,地上一片狼藉。而粮仓的大火势不可挡,此刻便是有人源源不断的提起水来救火,也无异于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将整座粮仓吞没,百车军饷化为灰烬。
这场大火一直烧了整整一夜,这一夜大锦朝京城百姓兀自睡得香甜,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多少暗涌。无人知道粮仓是怎么着火的,一直到第二日早起的商铺小贩去铺子里开张,一眼瞧见那粮仓的地方冒起滚滚浓烟,原先的车马一片狼藉,而里头灰烬丛生,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好好地粮草了。
蒋府的二公子蒋超和夏府的二少爷夏俊在夜里一把火烧了粮仓里的军饷,第一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蒋权在府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一抖差点将茶盏倒翻,不可置信的瞪向身边的新婚妻子夏月:“你说什么?”
夏月有些胆怯的看着蒋权,她不过是夏府远方表亲的一位女儿,原本也有自己的青梅竹马,可夏家为了拉拢蒋府,为了夏研死后不让蒋府同夏府的关系中断,便将她嫁了过来。夏月如今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嫁给蒋权能做她父亲一样的人,心中自然是怨的。如今嫁过来没多久,蒋府便出了这样的事,夏月心中更是怨愤,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蒋权表面上瞧着温和,发起火来却是让人胆寒。她道:“老爷,这是真的,外头都传开了。”
她说的如此信誓旦旦,就是蒋权想要不信也没有办法,他愤怒道:“这个孽子!非要毁了蒋家不可!”
“老爷别顾着生气,”夏月打心眼里的瞧不起蒋权这样出了事只知道怨天尤人的做法,掩住眸中的不屑道:“听说侯爷已经进宫面圣了,此事事情非同小可,烧了粮仓里的军饷可是大罪,边关十万将士如今可都是等着那粮食救急呢。偏偏二公子此刻做出这样的举动,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蒋权心中一惊,方才头昏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