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连翘又来说将军府送来东西了,自蒋权关入大牢后,将军府同蒋阮这边的往来倒是更多了些,许是也明白蒋阮的避讳,那边虽然不是时常联系,可逢年过节礼数总要周全的。赵光和蒋信之意气相投,爷孙俩关于战事上有说不完的话,蒋信之连皇帝赐下的府邸修缮的事宜也不怎么过问,有时间就往将军府跑。
蒋阮梳洗完毕后,瞧见萧韶也已经沐浴好,换了雪白的中衣靠在床头看书,蒋阮随手将他手中的书抽走,跟着上了塌,拨了拨头发道:“这几日你若有闲时,与我去将军府一趟吧。”
萧韶抿了抿唇,道:“好。”尚书府如今是彻底没了,那将军府也是萧韶的岳丈家,他自是要过去的。
蒋阮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想借锦二一用,教他帮我查个人。”
萧韶挑了挑眉,问:“什么人。”
“府里的大姨娘。”屋里的火盆虽然还燃烧着炭块,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到底还是觉出些冷,蒋阮便不自觉地往萧韶胸前靠了靠,权将他当做大暖炉了。她蹙眉道:“你也应当知晓我府上的事情,如今尚书府没了,却没听见大姨娘出来投靠什么人的消息。这么多年来,她在府里仿佛一个透明人般,总是不争不抢,却又安然无恙,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世上不是没有不争不抢心性淡泊的人,只是那样的人不应当出现在尚书府。赵眉性子单纯所以没能在尚书府的宅院争斗中活下来,大姨娘能在夏研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必然有特别的手段。不知道为什么,蒋阮总觉得有些奇怪,许是死过一次的人对这些事情有种莫名的直觉,蒋阮无论如何都不能忽略大姨娘。
萧韶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又将被子与她盖严实了一些,沉吟道:“此事交给我。”
蒋阮倒也乖觉,顺势将脑袋靠在他怀中,道:“还有那个姚家小姐,今日我瞧着也有些不对劲,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有些不安。”
萧韶微微一动,眸光掠过一丝笑意,便看了一眼蒋阮。蒋阮察觉到他的目光,道:“你别以为我胡乱说道。你那时候是没瞧见,再者便是瞧见了大约也是瞧不出什么。”
“那你如何看出来?”萧韶低声问道。
“直觉。”女人的直觉总是莫名其妙,而女人又总是毫无道理的相信自己的直觉。蒋阮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对姚念念是什么感觉,不过错身而过的那个瞬间,姚念念对着她露出的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并不那么简单。这一次见面和上次在狩猎场上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阿阮如此介怀,可是吃醋?”萧韶冷硬的脸登时显出几分促狭的笑意,蒋阮闻言便脸一热,怒道:“我何时醋了,不过是……唔…。”话音未落,剩下的话便被人堵在唇中,屋中便又慢慢的热将起来,似乎连窗子上来扒着的雪花也要给融化了。
与此同时,京中天牢。
狱卒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的炭块,即便是生了火,天牢中长年累月积起来的阴冷潮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驱散的。尤其是到了这寒冬,更是冷得很。年关时节却要呆在这么个鬼地方,难免有些怨气。几个狱卒聚在一起,桌上堆着些酒菜,正是喝的有些醺然。
天牢深处似乎有低微的呜咽声传来,说是呜咽,却又像是咒骂,窸窸窣窣的激起的回声在这里听着有些诡异。其中一个狱卒便骂了几句,只道:“真他娘的晦气,成日成日的哭丧。”
“算了。”另一个拉住要去教训的人道:“反正也活不久了,省的惹人心烦,来来来,别管那些,哥几个再喝一杯。”说着便又大口喝起酒来,似是将那声音也遗忘在脑后。
阴森的天牢深处最后一间,地上正趴伏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恶臭,头发长长而杂乱,似是混着不少虱子,他费力的伸手在背后挠了挠,大约也是得了什么皮肤病,本就褴褛的衣裳被抓住了一条条缝子。任谁看到了也不会想到,这个如同叫花子一般,甚至比叫花子还要肮脏下贱的人便是从前的兵部尚书蒋权。
蒋阮费力的抬起头,狱卒们每日闲谈他也从中听到不少外头的消息。听说蒋丹死了,宣华也倒了,他心里还叫了一声好。蒋丹一个小小的庶女,进宫当了娘娘就以为自己一步登天,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不闻不问,这样死了最好。至于宣华也死了,太子重病在床,这江山应当是要落到宣离的手上的。蒋权原先还盼望宣离能看在原先他们好歹也是一条船上的旧情能想办法周旋几分将他救出来,可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从来未曾听到什么风声。他侥幸向狱卒打听,狱卒也拿嘲讽的眼光看他,蒋权心里便慢慢地明白过来。如今尚书府倒了,他毫无利用价值,狡兔死走狗烹,与宣离来说,他只是一枚无用的弃子,根本没有留下的价值,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丢弃。
蒋权忽而又想起方才做的那个梦来。
在那个梦里,他是高高在上的兵部尚书,仍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百姓心中的清流文人,在那个梦里,宣离当了皇帝,蒋素素当了皇后,蒋超前程似锦。他官拜一品,加官进爵。夏研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尚书府繁荣锦绣,蒸蒸日上。
在那个梦里,二姨娘仍在,蒋俪和蒋丹也在,唯一不在的,却是蒋阮和蒋信之。在那个梦里,蒋信之早早夭折,蒋阮被他送入宫中做了一步一开始就布置好的弃子,最后成了整个尚书府的踏脚石。尚书府踩着蒋阮的骨血步步高升。那梦是如此美好,几乎是蒋权自进入天牢以来做过的最美妙的一个梦了。梦中的荣华富贵如此真实,仿佛那个人生也是真实存在过一般,正是因为如此辉煌,醒来后看见满眼破败才无法接受。
难道前世债今生偿,若梦里的是前世,正因为前世他将蒋阮害成如此模样,今生才会败于蒋阮手上。蒋权抹了一把脸,天牢的夜特别冷,他恍惚似乎能听到外头爆竹烟花的声音。这已经是年关了,若是往年,若是那梦里的往年……。那正是锦衣玉食,笙歌艳舞的尚书府啊。
如今却成了一缕尘烟供人践踏,他这个胸怀大志的朝廷新贵如今也成了阶下囚。蒋权的目光慢慢落到地上一张发黑的薄薄毯子样的东西上。那东西已然有些发黑,即使是过了许久,似乎也能闻得到其中的血腥气。那是什么蒋权自然知道,那是一张人皮,来自于尚书府最小的庶女,蒋丹。
有人将她的皮完整地剥下来送与他做礼物,那人是谁蒋权心知肚明。起初他瞧见这人皮的时候也恶心呕吐,吓得面无人色,日日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如今精神已然有些错乱。这便是蒋阮想要达到的目的的,这是堂而皇之的恐吓,又似乎是警告。她在借着蒋丹的面皮告诉他:伤了赵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蒋丹和夏研已经付出代价了,现在轮到他了……。
蒋权从未将她看做自己的女儿过,所以那个总是一身大红衣裳的美艳少女便毫不犹豫的如此回敬。她的心狠手辣与蒋权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于她更残酷更冷绝。这哪里是父女,分明是前世今生的仇人,便是仇人也就罢了,而他还输了。
正是新年,天牢某一间牢狱中传来男子低声的的咒骂,那咒骂声似乎还含着些颤抖的哭腔求饶,夹杂着恐惧的呜咽,慢慢的消散在大锦朝京城的夜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 除夕之夜
即便新年的气氛已然席卷了整个大锦朝的京城,宫中却是出乎意料的死气沉沉,甚至于连平日里都比不上。太子殿下自上次身受重伤之后原本已是药石无灵,却因为金陵圣手夏小神医的亲自诊治而捡回一条性命,可即便是性命保住了,下半辈子却只能形同废人。这便意味着太子之位势必保不住,皇后竟是一夜间老了十岁,原先倒也还站着皇后的名头,如今竟是日日夜夜都在佛堂里诵经祈福,瞧着是要让出后位的举动。
照是往常,皇后的这个举动暂且不提前朝如何看待,至少后宫早已经乱了套。贵人们争破头也希望自己能坐上这个位置,毕竟一国之母意味着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如今却是无人问津,只因为皇帝因为宣华之事怒气冲冲。五皇子意图谋害太子被斩首,原先瞧着行事最稳妥的德妃也出家了。提拔上来的新的几个妃子,蒋丹被杖毙,王莲儿突然感染恶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蹊跷,想着后宫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寻晦气,就是有再大的诱惑,此刻也是望而却步了。再者,皇帝的心情实在是不好。
只是原先瞧着能夺嫡的几个儿子抛去原先便不被看好的太子不说,宣华突然落马,对前朝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朝臣已然暗中,不,应当说是明里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宣离,另一派突然崛起的势力便是宣沛的支持者,其中因为加着宣华的从前的旧部下,竟是与宣离不分上下,甚至隐隐有赶超之势。
可不论如何,除夕新年还是要过的,只是过的并不那么热闹罢了,实在是有些萧索。
慈宁宫内,懿德太后看过手中的单子,点了点头,缓缓道:“就照上头的办,另外添一柄沉香红玉如意。”
杨姑姑俯首称是,将那单子交给一边的宫女后又绕到懿德太后身后,小心翼翼的给她捶着肩,道:“太后娘娘让人送年礼给锦英王府,若是教人瞧见了……”这些年礼都是往锦英王府送去的,过去那些年,自从知道萧韶身世后,懿德太后一直恪守着保护萧韶的想法,除了暗自关心,这些惹人怀疑的事情从不做,如今倒是头一遭新年大张旗鼓的让人送礼给锦英王府。
“你以为不送,那些人就不知道了?”懿德太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杨姑姑一眼,道:“哀家早已想这样做了,这么多年来畏畏缩缩,如今再不做,只怕日后都没这个机会了。”
这话说的委婉,却又含着一种令人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