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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么说,没关系,那月。我不好,我不该提出这种伟大的意见。哎呀,真是抱歉呀,啊——”
请你别哭。藤代低头看我。我一边擤鼻涕,一边要他注意前方否则危险,他才苦笑着说好。
藤代果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家伙。在心里,我不停地反省自己轻率的言行;另外,也感受到他的温馨。
由群山的分叉点开进盘越车道后,从会津若松下高速公路,开进国道往北走。
十点从东京出发,中途没有休息,现在是下午两点。在大雨中,比想象的时间提早到达。从这里再十五分钟的山路,听说弥生长眠的墓地就在那里。
激烈的雨声,听久已经习惯了,不会去在意。
“好象就在那里。”
藤代用手指指着山的斜面。驶过左右两方高耸的树木覆盖住的弯曲山路之后,一片灰色的石头静静地排列在那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墓地。
一时间,我后悔来这里了。在极度冲动下威胁藤代带我来这里,我来对了吗?史朗并不想让我知道吧?现在觉得寸步难行。
关于弥生很喜欢史朗,喜欢的不得了,恐怕史朗也是如此。我只知道她在年纪轻轻的十七岁就死了,其它的一无所知。
仅这种程度的认识,我竟然就可以嫉妒弥生,追史朗追到这种地方来,完全没有考虑到史朗的心情。
“啊!弥生小姐的墓是在——我不太清楚,啊!”
藤代突然降低音量,好象想把身体藏起来似的,小心翼翼地把车子开往储水的地方,关掉引擎,屏住呼吸。小声地问我该怎么办。
“前辈应该就在前面。”
“咦?”
我按照藤代的指示看过去,在储水场围墙的那边。
雨,现在已经变成豪雨,浓灰色的天空到地面,好象一把枪直直地在地面上。
史朗没有撑伞,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全身湿答答地,两手插在裤袋里,面向着墓碑。
“伞——”
伸出手,藤代交给我一把黑伞。
“要去吗?”
“他这样会感冒。”
说得也是,藤代同意了。
傻瓜史朗,这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跟弥生聊了些什么。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事呢?
“藤代,你别走,我把伞交给他,马上回来。”
“你不留在他身边吗?”
“我想让他自己一个人。”
藤代大概很意外我说这种话,温柔地对我笑笑。
“知道了,我会在这里等你。”
打开车门,外面是倾盆大雨。撑开伞,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的黑色背影。
脚才踏出动,突然一个女人尖叫的声音,使我缩了回来。
“凶手!”
这个中年女人就这样叫喊着。她丢下手里的伞就往史朗冲过去,对着史朗大叫凶手。
“到底要说几次你才知道!我不要你来祭拜我女儿!不要这种东西!”
女人拔起墓前的菊花往史朗身上丢过去。
“史——”
想要奔过去,藤代却从车里一把捉住我。
“弥生是被你们警察利用才死掉的,她才十七岁,是你杀死弥生的!”
“把弥生还给我!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没办法还就再也不要来这里!”
面对眼前这个披头散发,一味哭喊的女人,史朗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低着头。
转向离开墓地,任由女人不停地咒骂,慢慢地往这里走来。他发觉我们的存在而停下了脚步。
史朗看着伫立关车前的我和藤代。
“史朗——”
湿答答地头发粘在毫无血色的脸上。只有一点点胡渣。最近每天早上他都很勤快的刮胡子,可是今天早上应该没有心情刮吧!
本来就没有几套西装,而且还是便宜货,湿了之后更显寒酸。
史朗看起来好象很冷,似乎从心底冻僵般,我有点受不了他这副模样。
“回去吧!史朗”
史朗没有响应。
他把视线从我们身上挪开,全身湿答答地坐进自己的车子里。
“史朗!”
用力挥开想阻止我的藤代,追上前去,可是史朗并不理会我,发动引擎,急速地朝我们刚刚来的路开走了。
藤代体贴地站在背后帮我撑伞。
“那月,我们也回去吧!”
我推开藤代的手,走往蹲在弥生墓前瘦巴巴的那个女人身边。
她还在啜泣,一边捡拾着刚才丢向史朗身上的菊花,看样子她也被先前自己激动的情绪伤害到了。
“可以让我祭拜她吗?”我问。
陪着她一起拾起散落一地的菊花。她用哭肿的双眼看着我。粗糙的肌肤,疲惫的脸——尽管如此,还是认真地一步一步活下来,辛勤工作、把孩子养大的一张母亲的脸。
“我跟弥生小姐是在东京认识的。”
我这样告诉她,没想到她从我手抢走菊花,用薄薄的背拒绝了我。
“抱歉,东京人是——”
她好象是在说请我回去,我无法再说下去了。她憎恨着史朗和东京,可是还是把史朗带来的菊花一枝一枝的捡回去。这种悲切的心情、复杂的心境,没有我加入的余地。
墓石上是写着长沼家代代之墓。我对着墓碑合上双手,向弥生母亲行个礼后就站起来。
突然,弥生的母亲拉住想要转身的我。
“弥生——她过得快乐吗?”
我根本不认识她,不过回答她是。想起以前藤代告诉我的弥生种种事情,再加上一句她过得快乐。因为她爱着史朗,想必是很幸福的。
“大家都说她一个明朗、可爱的女孩子。”“是吗?”
我再次向她行个礼,逃避似的上了藤代的事。
藤代把手帕借给全身湿透的我。我擦拭着头和脸,一想到史朗的心情,不禁流下眼泪。
史朗每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到这里来的呢?
看到史朗心底的伤痕至今还无法治愈,我的心开始绞痛起来。
我不该来这里的
“回去吧,那月。”
“好。”
藤代发动引擎。
回程的路上,藤代告诉我弥生和史朗的过去。
那时史朗和藤代在歌舞伎仃当警察,三年前的事。
怀着对东京的憧憬,长沼弥生十七岁就离开福岛老家到了东京。在新宿K剧场前被几个少年缠住,正巧被巡逻的巡查神崎史朗遇见而救了她。
之后没多久,弥生就到派出所找到当时的警员史朗。
“我已经决定在那个角落的和食店里工作。我现在已经是一个社会人了,别把我当小孩子。”
我已经是大人了——弥生笑着对他说。
“十七岁还是小孩子。”
史朗苦笑着回答她。
离家出走的弥生乖乖地听从史朗的劝告,把东京的依住所告诉家里的人。然后又加上一句——“碰到一个好棒的警察,他会保护我,请母亲安心。”
从那天开始,弥生每天都会到派出所报到。她清楚知道史朗勤务的路线,史朗上班时间她一定亲手做便当送过来。
“这片鲑鱼是我烤的。这个泡菜好吃吧?是我做的呢!啊!这是史朗的,其它人不能吃。藤代,这片形状不好的给你。”
对演艺界怀抱梦想的弥生,是一个美丽的女孩。派出所里的人都夸她,只要稍微化妆,一定是个美女。
再加上弥生非常爱笑,而且个性很好、很开朗,只要有弥生在的地方就有欢笑。不知不觉中,史朗开始期待弥生的来访。
和这优闲的气氛相对应的是,歌舞伎町连续发生多起不平稳的事件。
那天,电影院后面的酒吧里传来枪声,在歌舞伎町附近的警察马上赶到现场。
最先赶到的是史朗,差一步就可以逮到犯人,可惜被他逃走了。经过目击者的叙述,知道开枪的是S派系暴力集团的组员。
店内一片漆黑。暂时停止营业的这家酒吧,幕后老板是中国派系的黑手党,他们一定会采取报复手段。任谁都知道,当黑手党和S派系暴力集团,两个组织在争地盘的时刻,也是全新宿人紧张的时候;弥生就是在这家店时当服务生。
史朗一再劝她辞职,弥生固执的不肯听。不只是这样,她还坚持地说就是要在那里工作,才能查探组织的行动。
弥生说她并不是要协助警方,只是要保护史朗而已。
后来就算弥生到派出所找史朗,史朗再也不跟她见面,他是不想弥生卷入警方和黑道的纷争里。
史朗希望弥生看淡他,他是不值得弥生牺牲奉献的冷淡男人。所以一再地疏远弥生,尽量避开她。
可是弥生却为了要挽回史朗的心,掉进泥沼里,越陷越深。
有一天,弥生知道店里的某个客人和黑手党有关联,主动去接待。当弥生听到前几天开枪事件的s派系暴力集团干部的暗杀计划之后,当天晚上她以自己为饵,引诱那个黑手党的人到饭店,用自己的清白交换到暗杀的时间、地点。
隔天早上,弥生带着牺牲的身体换来的情报跑到史朗的住处。史朗知道后非常愤怒。
弥生哭着说:你当警察也很危险啊!前几天不是差一点被打杀吗?希望你赶快辞掉这份危险的工作。
“为了史朗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去工作来养你!”
“如果你要我别再做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再去了。只有这次而已,请你不要讨厌我,史朗!”
史朗第一次抱了弥生。
那里面没有温暖、安详的爱情存在,有的只是绝望和哀伤。
之后,警方依据弥生那里得来的情报,成功地阻止了这次暗杀计划。
但是,顶替派系暴力集团干部生命的是弥生的命。
杀弥生,是为了给店内其它服务生一个警告,泄漏客人的秘密就是这样一个后果。
弥生的遗体被装进纸箱里,丢在派出所门前。全身被枪扫射得有如蜂窝。
下了高速公路,我们停在红色信号灯之前。雨势虽然小了点,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绿色信号灯亮起之后,藤代慢慢地开往国道方向。
“打开纸箱,看到弥生小姐的死状,前辈没有哭。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
我则是害怕得发不出任何声音。突然前辈拔出配枪往那家酒吧跑去。
我赶快请求支持,跟着也赶到那里,当时店内已经被打得乱七八糟,前辈被几个黑手党徒包围住,好象变成沙包,最后才被起来支持的警方全部逮捕,但其中一个人从后面溜走了。
他就是杀害弥生小姐的凶手,前辈不顾我们的阻止追了出去。那个男人捉了一个路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