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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几日也的确召集众人当众宣布过,但这不过是每年的例行公事,众人听过答应一声“晓得了”过后也就忘了,谁也没拿这事儿真正的往心里去!
但是,春霞这时候偏偏抬出了这一纸例行公事的禁令,甚至连皇帝都抬了出来,众人心中一凛,下意识挺了挺身以示心中的敬畏和尊重。
“不错,前些日子里正宣布禁令的时候,咱们全村的人可是都亲耳听见的!”彩霞亦大声说道。
左亮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雪白,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整个人微微的发抖。进衙门挨板子、吃牢饭,光是想想便令人胆颤心惊,那绝对是会是一个噩梦!
他的额上冒出了一颗一颗豆大的汗珠,犹自强硬道:“死丫头你别栽赃诬陷老子!你们谁看见老子鞭打耕牛了?谁看见了!”
春霞冷笑道:“大家都是乡亲邻居,你这样问谁好意思当面说出来?你耕田的时候各位叔伯哥哥们都在附近田地里干活,你做了,还是没做,自然逃不开大家的眼睛。不如这样,咱们这就到里正面前去,今日凡是在附近干活的各位叔伯哥哥劳烦也去一趟,咱们不记名投票,没人手里拿一粒黄豆一粒绿豆,谁看见了便往陶罐中投一粒黄豆,没看见的,投一粒绿豆!你看如何?你敢吗?”
众人闻言大感快意,纷纷议论起来,个别年轻气盛的甚至忍不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也有那老实的见了左亮这副惶恐惊惧的模样心中掠过不忍,可目光在扫过大牯牛身上的惨状后,那一点同情心又摇摆起来了。
“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谁要是看见了有本事就当面说,凭什么背后玩阴的!”左亮大声嚷嚷。
“你这个人怎么说话!”
“你说谁玩阴的了?”
众人又恼火起来,气得大声叫道:“我看小霞说的很有道理,走,走,还是里正面前说话去!”
“要去你们去!反正我没做过我就是不去!”左亮已经害怕得两脚发软差点儿要栽倒在地,却也知道这个罪名自己绝对不能认!他不懊悔自己不该如此行事,心中反倒将春霞恨到了极点,心里愤怒的将她大骂,骂她刁钻、阴毒,想出这种损法来陷害自己。
左光见他豆大的汗珠在脸颊上几乎要流淌成河,睁大的两只眼睛中充满惊慌和恐惧,忍不住一下子又心软了,轻叹了口气,正欲开口,却被身旁的彩霞轻轻拉了下袖子。
左光偏头对上女儿的目光,又沉默无言。
“你不去也没有关系!”春霞淡淡道:“我问你,这牛是今天早上你从我们家牵走的对不对?”
左亮现在跟春霞说一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上三圈以防止中她的圈套,听见这话照样也一个字一个字筛过,方哼了一声,“废话!从你们家借的牛自然是早上牵走的!”他心念一动,忙道:“当时我急着牵牛走,也没有注意看,这些伤痕肯定是当时就有的!”
春霞心中冷笑,心道有的人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便又道:“之后这一整天,牛都在你手里,我没说错吧?”
“那是!一早上我就在这边干活,他也一直都在!”不等左亮点头,人群中一人叫道。
左亮便不言语。
“你承认那就好!”春霞斩钉截铁道:“这牛身上的鞭痕尚有血迹破皮,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这绝不可能是昨天的伤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是不是非要到里正面前你才肯承认?”
众人往大牯牛身上、鼻上看去,均不做声,一齐盯着左亮。
“我……就是没有……”左亮的脸色变得更是难看,却仍不承认。
春霞淡淡道:“事实俱在,不是你说没有便没有!你当众给我爹鞠躬赔礼道歉,借牛的事就此作罢,并且保证今后再也不做这种事,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否则,就算你不去里正家,我们也会去请他为我们做主!到时候里正差人去叫你,不知道左三叔你是去,还是不去?或者你觉得里正不够德高望重叫不动你,非要上衙门请县尊大人明断,那咱们明日一早就上衙门!到时候水火棍一上、板子一下,我看你招是不招!”
“你、你好狠毒!”左亮瞳孔骤然一缩,浑身冰冷。
春霞在外人面前始终温温柔柔,笑得亲切和气,哪怕此刻在质问逼迫他,也依旧是细声细气、文文静静的神情语气。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她的真面目,他这辈子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她手持菜刀闯入自家那番彪悍的举动,就像一头凶狠的猎豹!
那,才是她的真面目!
她如今语气虽轻轻柔柔,但他相信她肯定说得出做得到。她说送他进衙门,那她就一定会去。
这死丫头如今不知有哪位城里的贵人正撑着腰,进了衙门,还有自己的活路吗?
村里这些人这时候不敢当着自己面说话,到时候县尊大人提了上堂作证,他们谁敢撒谎?谁又会为自己撒谎?
左亮终于感觉到害怕了,他虽没说,众人也都明显的感觉了到。毕竟,乡下人谁不怕进衙门?那地方进去了不脱层皮能轻易出的来吗?
春霞叹道:“我明明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却反倒说我狠毒!各位叔伯哥哥,你们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左老三,小霞说的没错,我看这事儿你道个歉得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好吗?难道你真的想上衙门?”有年长的语重心长劝道。
“就是,都没叫你赔人家已经很大度了!要换了你家的牛被人这样你会这么轻易算了?”年轻的在人群中嘀咕。
“我没有……”左亮犹自强撑着,却在说了这三个字之后顿时泄气没有了下文。
他还能说什么?就如春霞说的一样,事实俱在,根本不是他说不说、认不认的问题。
“我,我错了!请左大哥原谅!这牛,我不借你们家的了!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左亮咬咬牙,猛的转身对着左光,拱着手,那腰却是死活也弯不下去,只略略低了头,强忍着极大的羞辱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许多人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都是本分的乡下人,虽说邻里之间平日里为了一棵树两棵草等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争吵,看到哪家过的比自己好或者发了一注意外的小财心里会嫉妒、会说两句酸话,但大是大非上却不含糊。进县衙,那就是天大的事,左亮再有不是,若因此进了县衙,而众人到时万一被县尊大人提了去又不敢不说实话,众人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只有年轻人眼见没了热闹可瞧,却有些暗暗失望起来。
左光没想到他真的会向自己道歉,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张着双手挥舞着后退了两步,方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
左亮沉着脸没再说话,却是朝春霞望了过去,那意思是:你满意了?
“既没事了,爹,姐姐,咱们回家吧!各位叔伯哥哥也都回去吧!这大牯牛只怕要好好的在家里歇上几天了,明日我再去寻些草药来给它敷上。”春霞便笑道。
众人笑呵呵同他父女打着招呼各自三三两两的四下散去,父女三个也牵着大牯牛往家里走去。转眼间,空荡荡的田头地边就只剩下左亮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
时已转暗,落日的余晖斜斜的从西边照耀下来,金色的光芒照射得他眼前一片发花,身影也在余晖中被拉得老长。
“我就不信,我这辈子也不如你们!”左亮紧紧攥着拳头,狠狠一跺脚,大步朝家里走去。
杨氏心神不宁烧着晚饭,小华则来来回回不知多少趟往大门口跑朝外张望,终于看到爹和姐姐回来了,小华忙转身朝厨房一边跑一边大喊:“娘!娘!爹和姐姐他们回来啦!”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杨氏一听丢下手里的活忙赶了出去,恰好到父女三个赶着牛进了院子。
“天!怎么、怎么伤成了这样!”杨氏脸色也变了,继而又气,“他们一家人,真是太过分了!”
“算了娘!别生气了!”春霞和彩霞劝了杨氏几句,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杨氏听了这才稍稍消气,叹道:“他居然肯当众跟你们爹道歉,这在从前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儿!唉,算了算了,有了这次想必下回他也不好意思再跟咱们开什么口了!你们祖母还在,咱们也不能真把他弄到县衙大牢里去!”
“娘您也这么想就好!”春霞忙笑道。她当时虽然占据了道理,但大家都知道这禁令其实就是一个例行公事的东西,若真要较真,谁也不能说她不是,只未免做的有些太绝。没有必要给众人留下这么一个印象!
反正目的也达到了,相信经过此事,今后无论左亮一家子来自家借什么东西自家一口拒绝都不会有人会说什么,即便搬出张氏来也不行!人言可畏,她得为小华打造一个最清白、没有半点儿瑕疵的家庭背景。
左光在牛栏里撒了一层干爽的稻草,将牛鼻缰绳小心的取了下来,又到菜园里拔了一大抱嫩嫩的青菜白菜给它吃,一旁看了许久,才叹了一声转身回屋。
刚洗干净手脚换了衣裳,就听到院子外头响起一阵“嘭嘭”的敲门声,刚好在院子里倒水,便过去开了。
一开门,就看到母亲张氏穿着一身干净的靛蓝衣裳站在门口,花白的头发挽着整整齐齐的团鬓,横插着一根微微发黑的铜钗,正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盯着自己。
“娘……”左光脸色微变,怔怔叫了一声。
张氏没有理会他,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他看,一眨不眨,半响方点了几下头,“好,好得很!很好!”
“娘,这事不能怨我,实在是——”
“我没有说怨你,我说你很好,好得很!”张氏的眼神一点不变,打断他之后又深深的盯了他一眼,转身挺着腰杆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左光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