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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很快把车开进库——这个高度,我们早就预习过好多次。我们大家不说话,等候着下一阵风的来临。
汽车离门较远的时候,看起来绝对钻不过这样低一个缝。这样大一阵阵的风,大家看起来,只要一吹,门一定会吹下来,直打到地上的。
风又渐渐一阵阵,一阵阵来了,准备着下一阵暴击。
闻培固回到自己车上,拿出了一只带闪光灯的照相机。他说:“没有一个神经正常的人,会开车钻这样一个缝。”
闻培固走到车库门口照了张相,又走远点,拍了张远距离的相。
正当他拍完远距离的相,走回来的时候。另一阵强风吹近房屋,一下击在门上。
这一次车库门连摇都没有摇,它润滑地向上,一直开到顶。
在我身后,我听到闻培固大笑。
在我旁边,柯白莎轻轻地:“他奶奶的!”
丁吉慕说:“各位,戏演完了,大家可以回家了。”
保险公司闻培固说:“我已经开始了。”照相机放回车里。窦医生弯下腰,和戴太太在讲话。
林律师提高声音说:“各位,等一下。”
大家停下来,看着他。
林律师说:“赖,你应该看一看,门上的平衡块,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我说:“天黑之前我看过。跟车库其他门没两样。”
闻培固爬进他的车,发动引擎。
窦医生推动轮椅,要送戴太太回屋。
林律师说:“门,这样移动法,我不太满意,我还是要看一下它的平衡块。告诉我,是放在哪里的,赖?”
我走向车库,闻培固开亮车头灯,准备后退车子到车道上,想一想,又把车停好,走过来看我们做些什么。风不断平稳地吹着。
我把车库里面的灯打开。林律师向上看着门说:“应该有个重的东西来平衡它,在哪里,赖?”
“门的最上缘有个平衡块,”我告诉他,“一块厚的铅条,应该是没人动过手脚。”
林律师四周看看,找到了一只高凳,他爬上去检查门的顶部。“没错,”他说,“你说的对,但是,这扇门……我总觉得有点地方不对。”
闻培固轻松地说:“没关系,我陪你到底,你们玩厌了我再走。平衡块又怎么样了。”
窦医生把轮椅推回来,等着。
“平衡块没问题。”我告诉闻培固。他回到他的车旁。
窦医生走过来参加到我们二个人里,他看着我,皱着眉道:“这家伙!”
柯白莎跟了他走过来,现在站在他后面,说道:“一只假道学的河马。”
窦医生向她笑笑。他好像自看到白莎,就一直对她很有兴趣。“现在的问题是,”他说:“大多数的企业,都以个人工作的结果,来评定他的价值。我认为保险事业,以统计来赚一定的利润。所以总公司倒不在乎赔款。但是地区经理和调停人,拼命省钱,为的表现他们多能干。”
我爬上高凳用手去摸,车库门框上有块铁板遮掩着的后面。门全开时是水平的,铁板使门上尽量看不到横缝。
“小心蜘蛛。”白莎说:“这种地方最可能有黑寡妇。赖唐诺,应该带只手套。”
“这里没有蜘蛛网。”我说。一面沿了框上摸进去。
窦医生好像要给白莎一点好印像。他说:“假如一个门经常要开开关关的话……等一下。赖!你说上面没有蜘蛛网?”
我说:“没有蜘蛛网。我看你跟我一样,想到这个重要性了。噢,等一下。”
我的手指,沿了铁板摸出去,摸到后面门的上面,多了一块固定门上的铅块。我说:“什么人有电筒?”
窦医生转交了一个给我。
我爬到高凳的最上一级,把头偏侧着,正好可以看到遮起的缝里。库门最上,面向车库,新装上的一块铅块。
“把保险公司派来的人叫回来。”我说。
窦医生向闻培固叫喊着。闻培固已经发动车子,而且已经倒车驶向车道。
“什么事那么紧张?”窦医生追上车道时,丁吉慕问我。
“门背上,有人放了块铅块。”
“那怎么样?”
“门的上半就重得多。本应吹下来关门。反变开门了。”
“又怎么样?”
我说:“也没什么?可以省保险公司4万元钱。”
丁吉慕十分信心地说:“保险公司不可能做这种事。”
“公司,当然不可能。”
我听到脚步声,窦医生快步地回进车库来。他对闻培固说:“这里另外有点东西,请你照张相。”
“什么东西?”
窦医生出去追闻培固的时候,我即做了些探查工作。“在这里,门的上面,有一块铅块,被固定在那里。”
“瞎说。”闻培固说:“这样狭窄的地方,怎么伸手进去装。连个钉子也放不进。”
我说:“不一定,看门背后有两个螺丝钉,好像一点用处也没有。”
“怎么样?”
我说:“有人从这一面钻2个洞,放2个长的螺丝钉过去,通过这个铅块上钻好的洞,只要用2个螺丝帽,就像现在一样固定在门背上了。你看,看起来是新完工的。”
“你今晚6点钟检查之后,装上去的?”窦医生问。
我说:“这点,我无法确定。因为晚上我没有检查这个地方。我只是看一下平衡重量没有人动过。”
“你要怎么办?”丁吉慕问。
“大家不要碰他,警方可能从上面找得到指纹。”
窦医生说:“让我去告诉我病人。老天!我让她一个人坐轮椅上,而我……”
“没关系!”白莎涩涩地插一句:“你去追保险公司那人的时候,她从轮椅起来,走到这里看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已回到轮椅上又做她不能动的病人了。”
窦医生说:“她怎么可以这样做呢?”大步走向轮椅。
我爬下高凳。
窦医生焦虑地弯身,重新给戴太太整理盖在身上的东西,一面关怀地问着问题。
闻培固,全身充满了忿怒,说道:“这明显是个设计好的骗局。我早就知道你们想做这一类臭事。什么试验,还不是骗人的。”
“你在暗示我们弄上去的?”我问。
“正是如此。”他说,“你想叫保险公司坍台,你要打官司的时候,可以说,保险公司在审改证物。这些都是很老的办法了。你看到试验没有成功,你也看到4万元骗不到了。你突然发现保险公司的调停人,放了一块重量,来影响你的试验结果。你们这些混账的私家侦探,你们统统都是吃人的骗子,你们……”
白莎说:“揍这个龟儿子,唐诺。”
我向他前进一步说:“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人另外放了一块平衡重量,在这不应该的地方。我也并没有说是你放的。也许是你,但对天发誓,绝不是我放的。”
他轻蔑地说:“胡说,你他妈最知道谁把它放上去的。”
“你说谎!”
他脸红起来。他说:“好,小鬼,你给我听着。我不太愿意揍一个又小又矮的王八蛋。但你们骗子这一套,我看厌了。我……”
我看到白莎向我们接近。我伸出手掌,掴了他一个耳光。
我想这一下他比白莎更为惊奇。有一会儿,他愣在那里,下巴下垂着。而后他突然向我冲过来。
我可以估计到,至少他的拳会打到我身上。但是我突然想起了,在办上一案(“招财进宝”案)的时候,孙路易教我的那几手。我想也没有想很自然地把人一矮,一侧。闻培固的右拳,从我肩部滑过。
这也不像是真的打斗,像是又一次我和路易在练习拳击。我把右臂紧靠我身侧,当他出拳的动能带着他向我冲来的时候,我一拳打向他的胃部,那一拳,用尽我全身的力量。
我感觉到他坚硬肌肉的抗力,也感觉到突然软下来。知道他腹部的突然塌陷,是因为我击中了他穴道,所谓太阳神经丛的原因。再一次,就像路易在边上给我指导,叫我不要忘记一样,我把已收回的右拳很快由下向上,赶上他下巴凑上来的时候,一拳击上。
他的牙齿变成响尾蛇,又会响,又会动。他眼光透着不相信,随即变为迟钝。
我知道,一圆圈的人,眼光都在看我。听到窦医生急急杂乱地说:“不要看,可兰,不要看。我把你带走,你不可以激动。”
戴太太生气地说:“把手拿开,不要碰我的椅子,我要看,我要在这里看。”
柯白莎向我大叫:“揍他,揍倒他,你笨蛋。站在那里看什么看,揍呀!”
闻培固双腿摇晃。他用两只像弹珠似的眼睛看着我。用左手挥出一拳,离开我下额至少有两尺。跟着像从后裤口袋捞出的右拳,也没有奏效。
我跃步向前,挥拳打击他身体。
他的膝部弯曲。勉强再打出一拳,摆动着失去平衡,脸冲着下面,一下子倒在车库水泥地上。
我退后几步,给他身体让路。神经紧张得全身颤抖。我相信我连拿根火柴,点枝烟的能力也没有了。我看到四围看我的人,眼里都有惊畏和尊敬的味道,连白莎都充满了惊愕。
我自己更比她出乎意外。
白莎一半耳语似的说:“这家伙活该。”过了一会儿,又加一句:“他奶奶的。”
13
柯白莎,把自己滑进公司车前座,坐在我旁边。“这一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她问。
“哪一些?”
“你既然早就发现,有铅块装到门上去了,为什么不先拿掉它?”
我说:“把它留在那里,就成了好的证据。”
“证明什么?”
“证明有人在门上动手脚。”
东风,咆哮着经过山路,打着车子,车子在减震架上摇着。棕榈树的长叶子,像大风里吹翻过来的大雨伞。干热的大气,在汗还没有形成之前,就挥发掉了。看不到的细沙,使人的皮肤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