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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音深感无力,昨天夜里碧桃也是这般说的。那恭顺敬仰的样子,活像她就是供在莲台的神仙,只动动手指就会引来信徒的膜拜。
这样的认知让她很难过,试想一个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人,要做到众生心中的模样……想着都为自己可怜,她怕是连任性的权力都没有。
此时,初音好羡慕梓安……
世人都说林皇后是上界守护帝星的仙子,不然当年老太后也不会把还在稚龄的幼女急急地接进宫完婚,那些证明主张的依据罗列了千千万,却独独选择性地无视供在林家祠堂开国皇帝的圣意。
初音也是很多年后才明白了太后的用意:当时前皇后病逝不久,怕是老人家惟恐她那个喜好声色的儿子等不到林家女成人,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某个正得宠的嫔妃勾去了魂魄,允了入住宣安,到时没了那个尊贵给老臣的小女,要如何面对祖宗……
这些事初音从未听老太后提过,多半是猜的,现在想想,那些拥护皇后的民意,也许是有心人怕年少的正宫国母无法在深宫中生存,而散布出去的……
事情传得多了,也就基本上成真的了。现在不管是久旱获雨,还是前阵子才刚刚平定的南川战事,老百姓们也能或多或少地与在深宫的皇后娘娘联系起来。
“小姐……”
回头看,一身湛蓝色的三品宫装,将碧桃的娇俏妆点得风华美艳。轻风吹过裙角,飘起悠悠的弧度,款步翩翩又荡出了浪花般的层次……初音就这么痴痴地追随,不愿意收回目光。
碧桃行至对桌,纸张上寥寥数笔已经勾勒出了残荷的轮廓,只是还缺少了骨肉……素手卷起,立时阵阵清风将翰墨香气传遍了殿堂。
“小姐……定南王前来请安,已经在前殿里用茶了,奴婢们侍候您更衣吧?”这偌大的皇宫,也只有她会用“小姐”二字,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慌乱而错用了称呼,没想到主子微微一愣过后,竟露出了浅浅的笑……于是碧桃没再换,似乎这样坚持着,现在已经长成豆寇青葱的主子,会离她更近一些。
承泰来了?“今儿不是歇朝吗?”
“是,奴婢瞧见王爷手捏着张贴子,怕是为了明日太后满服而来……”碧桃手扶着主子,引着还在呆呆的她往妆台走。
一袭绛纱雪衣,在袍角补绣了朵朵嫩嫩的花儿,几针写意的枝叶点缀其间,明兰的蝶儿比翼采撷,每个举手投足,惹着双翅颤颤,都是诉不尽的秋色静好。
初音打量着镜中的人儿,对上樱桃怯怯的眼神,盈盈莞尔,“莫再说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瞧这活计,怕是宫里的绣娘都要汗颜了。”
碧桃半蹲着身子,手抚过裙摆的浮褶,也跟着笑道:“是呢,这还只是素色,若是任挑着丝线用,许是能引来真蝶……”
樱桃被这样直白的称赞给夸得红透了脸蛋,却并没有往常的躲闪,亮晶晶的眼珠蕴着兴奋。
碧桃嗔了眼忘了形的小丫头,假意训斥,“还不快带路去前殿……”
樱桃“哦”了一声,空落落的转身,不想右脚踩到了裙角,直绊得自己几个摇晃,最后还是扶上了衣架才算是稳了下来。
初音心紧了下,暗道这孩子能平安长大,还真是佛祖保佑了。
踏出寝殿,太阳已经很烈了,打在树木花草上,映得本就油亮的绿植分外繁盛。
沿着游廊随着缕缕奇香前行,才转过角门,就见承泰负手站在合欢树下。
远远望去,初音微微一怔,这哪里还是那夜的尖尖粉嫩?几日没留意,纤细狭长竟长胖了几圈……
听闻环佩,承泰回身,见是她,忙施以大礼。
初音叫了起,抬眸又看了眼伞状绿荫,百般不解。
相携进殿,待安坐好,承泰递过一张大红的贴子。
轻展,果真是祭品。合实,叹了声:“有心了。”
承泰还当皇娘是想到了太后,也没深问,只是说:“明日儿臣不能陪您去天承寺了,所以才想着操办了这果供之事,也算是为皇太后尽点孝心。”
初音点头表示知晓,本也没打算会有人同行,连太后棺椁下葬这等大事都没人理问,小小满服又有谁会放在心上?皇家本就寡情,不是随便说说的。
“皇娘,您会在行宫停留几日?”
初音没明白这问中的意思,只是看他。
“儿臣怕是要再走一趟南川了……”
为什么……三个字几乎写在了她的脸上,可是却没问出口,毕竟后宫不得议政的祖训在那摆着呢……
承泰反而无所谓地淡淡一笑,“您可是保我东兆四海升平的守护星官……还有什么是不能对您说得呢?年初南川战败岁贡称臣,本应该是他派人进京的,可是南川的皇帝上表说要将自己的妹妹献给东兆,为体现迎娶之意,皇父决定要派使臣前往南川……”
那就让儿子去迎后娘?这也太荒唐了吧……
“李太保与蒋太师之间日渐争锋,对这个御使钦差的身份自是不肯相让……”
初音心念一动,李蒋两家不是兵合一处的吗?怎么才两年光景,就开始站在了对立面?转而又想,才似是明白了,自从杨太傅命断,朝中就只剩太保与太师两股力量,那些先前追随太傅的臣子,不是被皇帝迁怒下放,就是被他们两人排除异己给处理了或是收在身边,再不就是学着隐慧,不再多出半点声音。
没有了外敌,谁去坐那个群臣之首,就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了。
太保经营多年,自是不可能将那个位置让给以脂粉换得乌纱的太师。蒋家又肯定认为如果没有贵嫔的得宠,怕是没有他们现在的官运,一时各怀心事,才导致了现在的针锋吧……
理顺了这些,就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了,于是她开口道:“这趟你去不得……”
承泰拧眉看她,等着下文。
“先不说你是皇家的血脉,就是你定南王的身份,怎么能去迎一个下邦属国的女子?此时三妃之中只剩下了贵姬份位,纵是那个南川女子真有幸得到册封,一个三品的宫妃而已,岂能让你一个一品亲王屈尊?”
承泰惊讶地抬眸,她不知是激动还是气恼的脸颊上晕开了淡淡的绯色,长长的黑睫下一双盈盈的眼珠,闪着坚定……退去了温柔凝重从生,此刻他有了种恍然,这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扶持的皇后,宛若宦海浮沉多年的智者……
“那这事要怎么办?他们两家若是都不退让,这差事怕是只能落到儿臣的头上……”
朝中还有谁可以用……初音以指节一下一下敲着桌面,努力回想……半晌才决定不再为难自己,脑中除了周兼外,竟再无一人。
以前似是听人提起来,官员的政绩会有人专门拟成册子留存下来……于是开口:“你得空了去给我腾份朝中官员的名单……不论京官还是府郡的……”
承泰大惊,忙问:“皇娘要那清官册做什么?”
清官册吗……但愿能寻着那么一两个刚正不阿的人。若不趁现在的时机竖起阻挡的墙来,等李蒋两家分出了高低,皇二子怕是就成了下一个镇压的目标了……
“皇娘?”心火越燃越炽,连气息都愈发灼烫了起来,最后实在捱不过这静寞了,只能惶惶得开了口。
“想找找杨太傅曾经的门人……”
“要不……儿臣传周兼来宣安殿议事?”承泰试探地问。
呆呆地看他,有些理解不了这话中的含义。突而身子一颤沉了面色,“不……这事先别急,你问问林叙……”
“好……”慌乱中起身,惹得绣墩几声嘤咛,却没能引得侧目。承泰理袍端带后告辞,“儿臣先行回府,等有了结果定会来知会您一声……”说着跨步往外走。
“等等……你遣了紫槿来就好。”
紫槿?原来皇娘的用意在此……
第 22 章
“皇娘,鸳鸯殿贵妃真的是仙女吗?”行进中的马车本就颠簸,梓安被摇得晃个不停,却还是静不下来地问。
初音没明白,看向樱桃,只得到了迷茫的眼神……叹息。心说也不要怪碧桃总是数落,那丫头还真是无知得紧,进宫也有段日子了,竟然还没学会后宫的生存法则。
“皇娘……”
一错神间,梓安已经凑了过来,席地而坐,下巴搁到她的膝盖,一双柔润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这还真是问着了她,正无措,听得碧桃的话,才算是解了围……
“殿下,曦贵妃本是侍候咱们娘娘的女官,您也不是没见过,这仙女之说还用再问吗?”
梓安咬着唇似是在回想,片刻之后才松下了紧崩的脸庞,朗朗一笑,“依我看皇娘才是仙女……”那骄傲的样子,让几个人同时心里泛起了酸。
如果忽略掉那颊边的点心沫,如果无视那能看着后糟牙的笑,梓安此时唇红齿白的,倒也像是从画作中走出来的金童。
可眼前这副怎么看都是灿烂得过火的样子,浅薄得直显苍白,让她怎么也乐观不起来。
“皇娘,那个贵妃是坏人吗?”感觉自己被冷落了,梓安手抻上绣着花儿的裙角,固执地追问。
很意外,平日都很安静的人今天竟聒噪了起来。
只是……这些是如何入了他的耳?能让一个只知玩耍的孩子上心,怕是不止听过一次两次了吧……
抽出绢帕,抚去残屑……心念随之成形,“梓安,你听谁说起的曦贵妃?”
水湄的眸子中除了懵懂只剩空空……初音失笑地收回手,暗道了声自己也是糊涂了,居然问还病着的人这样的问题。
皇帝亲赐“曦”字为美名,足见了这其中的珍视……怕是自古都没有哪个女人有过如此殊荣,冷桐这宠来得强烈,也不能怪人都在议论纷纷了。
想到那样一个伶俐的人儿,拥有着能感染一切的真挚笑容的女子,如今却执意跳入寒潭……初音无力地靠向车箱,肩背有木棱相硌,淡淡的疼冲减着心中的涟漪。
凤钗宝印,如意诰文,深宫美庭,几许春风……兑的却只是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