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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个力孤的皇后宣传造势也好,争取权益也罢,与那些深明远义的国之重载相比,靠裙带升迁上来的蒋兴,要更容易驾驭一些。
她是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可对上杨及那铁青的脸色后,还是有了些许的动容,突然想到了那位隐恨辞世的顾命大臣,有些心惊地问道:“太傅的冤枉与蒋家有关吗?”
初音虽然知道杨家的陨落是与贵嫔进宫多少有些联系,再加上有人眼红杨太傅三朝元老,太子师傅的身份,存了想取而代之的想法,甚至是在暗地里出了什么力也说不定,但具体是为了什么,她还真说不上来。今天话落到了这儿,也就想弄个清楚。
杨及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剑柄,心中悲愤非常,却还是如实回了,“不知道。”在看她现出迷茫的神色后,又补充道:“朝中三品以上大员降罪之时,一般都会有格外的恩典免死的,后来听人零零总总地说起,当时皇上都兴起了‘罪无可逭,情有可原’的念头,又想到父亲忠心耿耿,先后服侍了三朝皇帝,本打算从宽处置,可不知谁上了谏言的折子,一味强调父亲的触犯天颜。最后……”
寒气从脚底窜起,初音冷冷喷了下鼻,连目不识丁的老百姓都知道:为官者都会有一定的体面,就算是罪犯滔天,除了谋反大逆,午门以外是见不着开刀杀文武的……
可偏偏自诩贤德堪比太祖皇帝的当今圣上不懂,斩了被先帝喻为“良臣”的太傅不说,还将“罪不及孥”的古理给无视得够彻底,生生将杨门一族给断了个干净……
强打精神凝眸远目,左手边有棵数丈高的桂花树,枝繁叶茂风姿飘逸,春日暖阳打在油绿的树冠上,除了斑斑点点的光影外,竟连半点余温都没剩下。初音挺挺脊背,想赶走身上的冷,心说莫不是佛门之人都清心寡欲,把做为人存在仅有的一点热乎气儿,也都摒弃了吗?
她宁可相信这只是三界外的清凉,也不承认是被独断专行的皇帝给寒了心,憎恶也得有价值,不是吗?
眼波流转,看他提及往事时,能抛却那些浅薄的恨意,知道理性地看待家仇了,虽不能说从容淡定,但至少没有再像以往那些暴跳如雷了,初音深感欣慰。
至于请杀的是谁,要知道并不难,能在罢朝之后面见皇上的人,除了三公就只有那些应诏觐见的人了,查一查《起居注》,那人……就浮出水面了。
杨及要高出她一个头,必须要仰视才能四目相对,初音定定地望向他波澜起伏的眸底,轻轻却坚定地说:“虽然战战兢兢,但还是想能做得更多,因为不想自己的承诺变成一纸空文,那样不但老太傅无法瞑目,我更无法面对阖朝的忠心臣子。杨及,有了梓安的果勇,难道你还信不过天孝诚皇后教诲的力量吗?”
杨及眼中波光涌现,将她恬恬如斯的模样尽收,感觉一汪清泉在胸怀流转,淌过坎坷,填补崎岖……
虽然现在的她还是不被人看好的无能皇后,虽然她依然远离权利,可……他就是信她,超来越肯定了,她绝不会辜负自己。
须臾后杨及退下了台阶,低声说了句“跟我来”,就率先往别处走去。
初音稳稳心神,待眼前的金星散尽,忙跟去。
杨及打开院门,看着她步入禅房后,守在门外。
天承寺建在京畿重地,又因东兆帝王崇奉佛法,使佛教空前鼎盛。几乎每隔些年就会扩建重修,到现在天承寺已然成了皇家寺院,其中禅房无数,律院过百,占地有五百亩之多。
京中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多来此修理佛法,寺中香火繁旺,自然精修细描,连最普通的禅房,都是庄严中带着肃穆。
正对门一副万字匾,下画着达摩过江,供桌之上陶土香炉内燃着三缕清香,两边各摆放一把圈椅,靠西墙几案上摆着几本经文,上压一串持珠。
环视一圈后,初音这才注意到几步远处正跪着一人。
“臣蒋兴,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坐罢。”
蒋兴是没那个胆子与当朝皇后并坐,嘴上虽谢了恩,可却没有动身影,依然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
初音暗暗平平气息,不打算再绕圈子了,身子实在是沉得厉害,没那个心思再与这个油滑的臣子斗心眼,索性就敞开了说,“你知道我要见你,是为了什么吗?”
蒋兴心生戚戚,暗道莫不是皇后将国舅爷的死算到了自己头上?那可就太冤枉了……想着,不由地抬眸看去,只片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逾越,忙又低下头,嘴里说:“恕臣愚昧,请您明示。”
“贵嫔,弃了吧!”
蒋兴大惊,“那可是臣的爱女……”
初音冷冷扯着嘴角,面上叽诮之意尽显,爱女?试问哪个稍懂人事的爹,会将女儿嫁二夫?还是一对父子?可也不能真往他的肺管子上戳,只能略委婉地说:“想来贵妃的为难你也听说了,那时你们做了些什么,鸳鸯殿的贵主儿可是明白的很,难道你认为以贵嫔的能耐,能斗得倒贵妃吗?”
蒋兴眯起一双三角眼,似是在权衡着这其中的利弊。
“从滑胎以后,皇上就没再踏进过栖鸾殿的门槛,这还不足以说明贵嫔失宠了吗?”
这点蒋兴早就查觉到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拼了老命地鼓动皇上伐康,要极力摆脱外戚的名衔,想做名副其实的宠臣,重臣。
可皇后的有意拉拢,又来得这么突然,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再说,一个连后宫都掌控不了的女人,真能信得过吗?这一步太险了……
透过洞开的门,初音盯着植在石板小路边的罗汉树,喃喃如同自语,“三皇子……就不要指望了,我再无能,还是知道前朝肖太后的典故。”有过以玺绶废新君的先例,必要时她也会那么做,这可不是纯粹的威胁。
蒋兴眉心的褶皱又深了很多,沉吟半晌,才问:“那臣……可以得到什么?”
“许你不死!世间没有能要你命的人,东兆没有能斩你的兵刃。”
“不死?”折磨神经的尖叫,惊得那两撇短须直抽搐。
初音调转视线,看着蒋兴一脸见了鬼的模样,知道他嫌自己许的太少太单薄,眸中不由闪过一丝厌恶,“你以为贵妃会放过害弟的仇人吗?还是你在幻想着说不定哪天贵妃也会失宠?”
这话噎得蒋兴变了脸色,不错,他曾经笃定贵妃不会常沐皇恩,没想到却是自己看差了,就算那女人所出的是个公主,皇上都视为掌上明珠,连慧聪的大皇子都没抱过的王驾,却天天抱着哄着一个正呀呀学语的女娃,这可是让都恨疯了。
初音以指节击在供桌上,原本想缓和下脸色,却发现做不到,只能强扭了视线,“看你是个聪明人,也不用我多说什么,鸳鸯殿那边的暗算,有我给你挡着,至于高官厚禄……也得有那个命享,不是?”说完用眼尾扫向他。
明明是几不可闻的敲打,却一下一下的似是打在了心窝里,他是真的怕了,从来没这么怕过,想到贵妃只一个娇咛,就能惹得皇上罢朝的能力,不禁恨恨从生……
这都要怪九丫头!!!
第 39 章
东兆大军搬师还朝了。
听承泰说,皇帝龙体违合,钦天监夜观星相,帝星暗淡,此乃不祥。许是杀戮太重冲了紫薇本位,必须广积福祉才能安康。
文官言退武将主战,就在两派争得昏天黑地的时候,西康很善解人意地递上了降书顺表,于是皇上也就以此为由,不计前嫌地原谅了称臣的属国,下诏撤军。这样一来既抖落了天朝的风范,又能为自己积了德,还可以不客气地收下了进贡而来的奇珍异宝,一举数得,可是把建景帝美得不轻。
战事已休,可是皇帝的病却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沉重。
开始的时候初音还常常跟四哥打听打听,却被他问了一句“你怎么这么上心”,给噎得没话说了。
她上心那位年迈的帝王不假,可四哥那眼光中满含着的痛心,让初音承受不了,明知道他误会了,可是解释的话在心胸里翻滚,就是说不出口,所以也就避免了这个话题。
不提归不提,可是心中的焦虑一点都没减。
为什么?
真怕他这一病就去了,前堂的臣子正斗得乌烟瘴气,后宫之中也没有人能力挽狂澜,留下这个烂摊子可怎么办?拥定南王或是三皇子哪个上位的各方势力还不明朗,到时必会是殊死一战,承泰现在没有那个能力争什么,所以初音很急也很怕。
真心希望建景帝再残喘些时日,这并不是所谓的夫妻情深,而是在赌……等承泰有了力量走向长安殿的那个位置时,能看在往日交好的情份,和力挺辅佐之恩,会破例下道旨意,准她出宫……
所以她现在倾尽所有对他们兄弟二人好,这其中有对以后的奢望,有为将来离别的弥补,更是回报他们的情谊,也许还存着些许的功利心……总之很复杂。
“小姐,飞羽殿贵姬前来请安。”
初音颇为阑珊地半掀眼皮看去,碧桃面上从容,嘴角弯着淡淡的弧度,立时心生诧异:平时有哪家宫妃过来,不论是真心示好,还是炫耀皇恩,自己这个女官都会端足了后宫统领的架势,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竟还面带了笑意……
碧桃被主子看得面颊泛红,下意识地微侧了脸,躲避其中的灼灼,轻抿朱唇,说道:“小姐,这位贵姬娘娘奴婢瞧了几回,人倒是实在,入不得咱们宫门,还是会宣了近侍的人问话,您前些日子没胃口时,听下面的采女说,那位还真跟着掉眼泪了呢……”
初音娥眉一挑,静等着听她这番话的中心思想。
“奴婢想……奴婢们也没读过书识过字,陪不了您吟诗答对,这位贵姬娘娘是从异域而来,有她能伴着你说说话,也省得您……闷……”
这话很窝心,直勾得初音眼角酸涩,知道碧桃在担心自己还沉浸在三哥早逝的悲痛里,总是想尽法子想讨主子的欢欣,想着不免垂眸浅笑,“行了,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