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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东兆向来不讲究早早为孩子起名,多半要到周岁,入族谱的正名才会由家族里得高旺重的老人赏下来,子息单薄的人家还会拖到韶年之时,也有目不识丁的穷苦百姓一辈子都没有个能上得了大台面的名号……这些并不稀奇。
可一个长到三岁的皇子没有名字,这就不寻常了。
为什么?
没有名字就上不了皇家玉牒!而上不了皇家玉牒,就代表着不被皇家承认……这样一来,这三皇子的身份就有些微妙了,也难怪那蒋贵嫔会火急火燎地求到了宣安殿。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栖鸾殿里有负责皇子实录的录事,专司三皇子日常的执事与仆妇一个都不少……”将佩绶一一抚平捋正,碧桃如是说道。
是嘛……初音挡了樱桃想为自己打鬓的手,“要去福寿殿探病,还是素净点的好……”
樱桃不但没劝,反倒是笑嘻嘻,“娘娘就是不描眉点唇也比那些个女人好看……”
“你啊……”面对樱桃的娇憨,初音除了略带宠溺的佯斥外,也不知道要怎么接了。
“樱桃,你先去给保圣夫人那送个信儿,说皇后娘娘一会驾临。”碧桃浅浅笑过了后出了声儿。
樱桃本是不愿的,这等跑腿的事明明只打发个采女就能办,怎的让她这个最高女官去走一趟?刚想回嘴拒绝,却瞧出了主子与碧桃似是有话说,眼珠咕噜噜转了几下,没再多说什么,福身照着碧桃说的去办了。
支走樱桃确实是有话说……碧桃头一次与主子面对面,“小姐,栖鸾殿如今的境遇可谓是贵妃的授意,您上回没点那个头,不知道贵嫔娘娘会把主意打到哪,那位贵嫔娘娘并不是个善茬儿,有些事不能不防……”
初音也认为蒋氏不可能再继续四处求助了,眼看着定南王封爵与权力尽得,而她的全部希冀还是个妾身未明的孩子……所以做些什么改变现况应该是十分有必要且刻不容缓的事了。
话说回来,冷桐也算够狠了,直接掐断了栖鸾殿的盼想……初音不得不佩服起昔日身边的女官来,对于宫廷内的规则,冷桐比自己更擅长……
皇家礼教森严,血脉更是高贵而又不容侵犯的,不管是公主还是王子从出生起就有专职录事记录日常起居,一来是是作为皇嗣病痛的溯源依据,再来也是种天家的姿态,对于三皇子冷桐否定不了,那就不干预他作为皇家子嗣应享的权力。
可是入不入玉牒……这事就是冷桐可以影响得了的……
她的确办到了,虽然初音并不知道冷桐用了什么理由让皇帝一再以推迟对幼子的册封,但就目前来看,似乎是并没出现什么不和谐的反对声,那就说明都是合理有效的阻挡……
而蒋贵嫔要反击,可以说切入点很多,也可以说是无从下手,反正林初音是没想明白,所以她很乐意将缺失的这部分女人心计给补上,等着好好看上一出比沙场更为惨烈的后宫争斗。
碧桃的担心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福寿殿前,初音一看到林季言那深锁的眉头,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保圣夫人这病似乎并不简单……”待到了没人的侧厅林季言才开了口,之所以没有肯定,一是因为院正和另一名御医并没有看出什么来,二来保圣夫人这病虽来的突然,但也是多年旧疾所致,再有他也想不出谁会有这个胆子敢在福寿殿里动手脚。可就是这些许的存疑他还是想说给妹妹听,毕竟这里是皇宫,任何可能都会出现的地方,以防万一也好,别到时真成了谁人诡计的受害者的好。
“怎么说?”
林季言将脉案平摊,用手点指,“头重目眩,骨节疼痛,汗出气短,排便不利,身体微肿,这确都是保圣夫人风虚之症的症状……前日经三方会诊下了白术附子汤的方子……”
看上去是对症的,初音不明所以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可是这……”林季言指向“瞳仁散大”几个字迹之上,“呼吸不畅,疲倦不济,面色灰白,行脉不周……这分明又是附子中毒的症状……”
附子这味药材炮制或是煎法再有用量过大,都会引发其毒性,宫中的草药不可能会存在制作上的纰漏,那若想查实到底是不是真有人做了手脚,往煎药或是配药环节找寻,应该是能得到答案的。
“四哥,此事重大,一定要弄清楚。”
“好。”
保圣夫人虽只是皇帝的乳母,可她用温柔抚慰了少年帝王的不得志,彼时建景帝年轻气傲,不满受制于天孝诚皇后的势力,不止在政见甚至在情绪上都尖锐地与母后对立,保圣夫人夹在针锋相对的主子之间,并没有为自己多谋利益附和逢迎,而是苦心设谋调停,才使得当时已经冰封的母子两人没有落得撕破脸的境地,在这一点上保圣夫人的确当得起“深明大义”的夸赞。
度过了叛逆期后,皇帝虽也渐渐明白了母后的良苦用心,可早已养成的偏激专横的性情,再加上君王的威仪是不允许他低这个头,于是也就只能一再地对这个乳母好,十分感激乳母的劝解,才没有铸成大错,于是想隐晦地表达着善意,来缓和冰冻的前嫌……
自从天孝诚皇后仙逝,建景帝似乎是愈发地看重起这位一品夫人,不仅用度赏赐全都比照皇后例,还特下恩旨,著家中亲眷进宫陪护……虽然这道谕旨的最终受益都是林皇后,可是从这也不难看出,皇上对保圣夫人所持的不再是单纯的教养情份,似乎是已经慢慢转化成了某种亲情。
先不提个人因素,就这样一位德高旺重蕴藉大义的老人,为东兆为皇家奉献了一生,初音绝不允许有人染指福寿殿来达到某种目的。
再说保圣夫人对她林初音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好,这回怎么都不能这此算了。
林季言其实是有顾虑的,皇上口谕著太医院三位太医为保圣夫人诊病,如今另两位都不查有什么异常,只有自己心存犹疑,偏偏他是个国舅,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有了排除异己的立场,又是在深宫多有不便,这要怎么做才能既给保圣夫人一个公道,又不至于让妹妹落得扰乱宫闱的下场呢?
看出他的挣扎,初音反而没担心那么多,“四哥,生老死病谁都躲不过,夫人年纪大了早晚都会有那一天,这我不能强求……可是,这其中掺杂了人为因素是我不能容忍的,你尽管去查,只要肯定了夫人此次的病并非是自身造成的,那么就不用怕牵连甚广,只要是沾了边的人,都要严惩不贷!”
林季言一阵恍恍,眼前分明是他那个温柔娇弱的妹妹,可她眸中流转的坚毅与强悍又那么陌生,让他一时有种相见不相识的错觉。
自知恨意过于充沛,初音将广袖理顺,放缓了语气,“稍后我会让言众拿着宣安殿的令牌来找你,”说着侧头瞄向碧桃,女官很快点头,然后翩翩而去。
又话了几句家常,林季言因为要到御药房去查看保圣夫人汤药的残渣,所以就起身告了退。
等哥哥走远,直至再看不到身影,初音这才自坐椅上起来,沉沉浮燥的气息进了寝殿。
伺候的采女们一个个都打着蔫儿,脚步轻巧地小心翼翼着,樱桃坐在床边摩挲着保圣夫人的手臂,嘤嘤地低语着什么,见了这悲凄凄的一幕,初音也跟着鼻子发酸,摆手免了采女们的行礼踱到了帷帐前。
见老人保持着清醒,初音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制止了老人想起身见礼的坚持,初音并没有坐到采女搬来的绣墩之上,而是直接坐到了樱桃让出的床边,握上那只枯槁的手,跟攥着半截萎枝一样,这让初音如哽在喉。
“老奴怕是不能再侍候您了……”相比林初音的伤感,保圣夫人要从容很多,唯有这位皇后娘娘是她放不下心的,老主子天孝诚皇后的郑重嘱托还深刻清晰,而没能为皇后娘娘肃清敌对,这让她深感没有脸面去见天孝诚皇后。
再多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是一味地安慰着她会好起来。
保圣夫人倒也看开了,左右活到了近七十岁,再多求福寿就是贪心了,她这一生受皇帝恩惠,得太后信任,有又皇后的真心相待,虽在宫中耗尽了年华,但与世上奔波度日的百姓相比,要不知幸运多少,皇后的眼泪,她一个奴婢可是担不起的,“娘娘,您不必为老奴伤怀,老奴能去服侍天孝诚皇后,这是老奴的福气……现在,您好好听老奴说几句话。”说罢,朝矗在边上的樱桃挥了挥手。
泪眼婆娑的樱桃这回不知是怎么了,竟跟看懂了似的,小跑着将所有人全都遣了出去,然后又重回到床边。
“后宫的繁杂老奴已经让鸳鸯殿贵妃帮称了,那位贵主儿是从您身边走出来的,想必不会对您太出格儿的,但……也不可不防,您现在身边有位得力的女官,这凤印还是要掌在手中的好。”
初音只听进去了半前句……贵妃帮称处置后宫事务……
这会不会是保圣夫人受人谋害的主要原因呢?
第49章
三更鼓响,夜风渗骨。
十六的圆月高高地挂在黑幕中,遮了繁星的璀璨,孤洁的倾泄着皎皎的光华。
林初音站在曲桥之上,怔怔地看着湖面的月儿倒影,原本明亮象征团圆的满月生在水中,竟多出了寒凉与苍白,让她不由地缩了身子,想借此来躲避寒露的侵袭。
风似乎都感觉到了那个静立人儿的心境,来去都变得步履轻轻,只有那圈圈漪沦才能证明它曾经来过。
林初音敛着眸子,纵使四下无人,她也不想将内心的脆弱暴露在天地间,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浅荡的微波之下深埋着的是怎样的汹涌,绝不亚于被扭曲被拉扯的水中月。
三嫂的身子一直都不好,几乎搬空了御药房的补品,有天下最高明的御医亲自照管,还是没能阻止嫂嫂继续潺弱下去,初音一度以为她是思念亡夫伤心所致,可自从九月十五嫂嫂临盆,侄儿重尔的降生让初音恍然明白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