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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初音回什么,就听得婢女怯生生地报:“师傅,斋饭好了……”
看着那几乎躲在门框之后的身影,初音唇边漾起一抹嘲意,“你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竟还相信那所谓的情爱……”
是啊……蒋氏心中一酸,帝王本就无长情,将幽幽潺潺的女儿情谊相托这本就是件很傻的事,道理懂的不比任何人少,可却总是存着幻想,以至最后把幸福,恩爱,名声,美满,甚至是儿子全都弄丢了……
不理她的伤感,初音站起身来,抚平裙裾上堆集的褶子,她来庵堂是想涤清身心的,可没有工夫陪人伤春悲秋,悼念以往……
蒋氏恍惚地看她,“你要做什么……”
初音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饿了……”
蒋氏的眸子被那片飞扬的裙角填满,人明明是越走越远,可眼前的飞舞却还在翩翩……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也许是少了那些世俗的羁绊,那个人才会这般洒脱,也就是有了这样的胸怀与气度,她依旧是那个尊贵无双的皇后,而自己……却已落幕。
第60章
小哨禁军簇拥着一个重犯停在了皇城外,几乎同时从暗处闪出四个兵丁,抬着软轿奔了过来,马逍环顾四周,见并无闲杂人等,这才走向那个戴着刑具的人,“大人,属下只能送您到这儿了,等会出了城解差会为您沐浴更衣下枷去镣,在城中……还请您多体谅。”
张景臣喘着粗气,额头上沁满了豆大的汗珠,被人架着的手臂无力地动了动,“不碍,现在我只是个罪人,怎担得起‘大人’这称呼?”
看着他的狼狈样,马逍面无波澜地从怀里拿出一记手札,顿了一下看他虚弱得气息都不稳了,也没用张景臣伸手,而是直接放入了他的衣襟里,“这是林家四爷的亲笔信,有了它,您到了江南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先好好调养身体,来日方长……”
张景臣的眼睛一路追随,听完后闪出一簇晶亮,可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并不是问话的好时机,身边这些人能不能信得过,他不知道,莽撞了一次得到的几乎是粉身碎骨了,所以不能再乱来,只能就这么期待着看着马逍,希望得到答案。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正昂着脸吐着毒辣的信子,昨夜下了场雨,天气更是又闷又热,马逍暗暗算了下时间,朝庭发配罪犯之时有午前出城的规矩,而现在的情形也容不得他们再细谈什么,可是看着盯向自己的那双眼眸中竟含着些许的乞求,马逍心软了,这位铁骨的汉子,让无数武将汗颜,于是让人将他安到了软轿之上,用眼神屏退了禁军,只以口型吐了两个字:“王爷……”
虽然这安排不是心目中的那个人做的,可张景臣也知道那个人肯定也是出了不少的力,不然也不可能会有自己怀里的这封书信,颤抖的手抚着心口,脸上的敬仰如同膜拜般的虔诚。
“大人,该起程了……”
一句话惊醒了如坠梦境的人,张景臣微愣过后有一丝慌乱,“马统领,容我行个礼吧。”
这可让马逍为了难,他的腿连路都走不了,要如何下跪礼拜?“大人,您现在的伤……在大夫看之前还是不要再动了……”
张景臣摇着头,手撑着扶手挣扎着就想自己起来,马逍见他坚持,只能过来搀扶。
张景臣颤颤巍巍地双膝落地,那一瞬如同万根针芒刺入骨缝一样,疼得他晃了几晃,可还是在咬牙生挺,待适应了这疼,才缓慢地三扣首,在心中默念:
微臣等您……
宣安殿。
殿前的凉栅已经被金银藤子围满了,蔽了烈日荫出清凉。
初音蹲在花从中修剪着紫牡丹,这株名花移到殿中来一直是蔫蔫吧吧的,找了花匠来看,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只说若不是水土不服就是移栽的时候伤着了根系,这话听得初音差点翻了白眼儿,两安花园到她的宣安殿也不过五十步的距离,还水土不服?真是天下奇谈……
后来听碧桃说起,在江南那些养金鱼的池中荷花会比净池要壮实,正好殿里养锦锂的鱼缸三天换一半的水,这大热的天气里谁都不爱干这苦差事,于是抱着一半不妨一试,一半只当为底下来减负的想法就用养鱼水来浇,没想到才十来天,就有了神奇的变化,这花跟长疯了一样,枝叶已经把边上的杜鹃都挤到了一边。
初音也就开始学着摆弄起这些花草来了,当个打发时间的消遣也好。
至于承泰……他为什么会坐到这儿看似悠闲的喝茶,初音心知肚明,因为早些时候四哥已经演过一回了。
她走了一趟长安殿,说了些让皇帝听起来很舒服的话,换来了一道天下大赦的旨意。
借着定南王大婚的喜庆,虽然有些勉强,可再加上一句祝愿吾皇安康的吉祥话,建景帝都快美得找不到方向了,于是也没再多犹豫,今天一早就下了旨,事发突然,初音也没想到转天就能有个结果,还没等她把想法透露给别人,霹雳就已经炸开了,所以她现在也就更没什么淡定不了的了。
承泰坐在藤下喝着茶,那处小花圃近在面前,只隔着一条细碎的石子路,倒也不碍得他们说话,也就是因为如此吧,皇娘才这般款待自己。少了那些繁复的规矩,这样才更显亲切。
身边有采女在缓缓打扇,丝丝沁爽带走了身上的燥,倒也在盛夏中得出几分惬意。不过,一想到今天早朝之时,惊闻那道圣旨……看向那个沐在骄阳下的人儿,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冲走了喉间的回甘,只剩下苦涩。
“皇娘,张景臣被发到了江南……旨意是在今天早朝时下的。”本来是想等她来问的,可最终还是自己沉不住气先说了,因为他太不理解此时皇娘的态度了,这明明是她连日来的心病,可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摆花弄草,跟漠不关心一样。
朝堂上的事渐渐上了手,自信也一点一点累积了起来,就在承泰开始得意起自己与皇娘也有默契的时候,现实再一次无情地打击了他,他还是看不透她,不要说看透了,就连她的想法一点都摸不到头脑……
难道又要回到那些事事相问的日子吗?
现在承泰急需交流来安抚自己受创的心,于是不再沉默,就这么直白地开了口。
初音微微侧头看了承泰一眼,又看看沾染了污渍的手,轻声回道:“嗯,听说了。”也知道这是承泰的提议,这回他的想法很好,能保着张景臣安然,又有大哥铁血的管束,也许再见时张景臣会脱胎换骨吧。
“那……”
“这事办得很妥贴……”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称赞,可真正来了的时候,怎么就感觉受之有愧呢?因为皇上的旨意上没有明确发往何地,所以承泰也着实费了些心。
蒋家这回吃了哑巴亏,自然不会让张景臣舒坦地过日子,就算不敢真做什么暗害,但小鞋和羞辱肯定是免不了的,就怕不懂迂回的张景臣真来个什么硬碰硬,到时就白废了他们的用心了。
所以同周兼商量过,最终决定将发配地定为江南,那里是林王爷的封地,以林世子刚正不阿的管治,相信那些动歪心眼儿的人也会多有忌惮,就连林季言都赞这个主意好,怎么皇娘却只是这么平淡地如同敷衍一样呢?
还是皇娘有什么打算?
初音接过碧桃递过的湿帕子净手,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碧桃就心领神会地一点头,随后就带着所有宫侍们退了下去。
承泰也意识到了皇娘将有话说,端正好姿态等着。
“赦文是我向皇上讨来的”初音手执着白玉壶,为自己注了半杯茶,看着淡淡的水雾四散开来,又继续说道:“可猜到了我的用意?”说完眼尾瞄向他。
承泰点点头,然后又迟疑地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一知半解的就等着皇娘点透呢。
“替你立威;解张景臣的围;还有,把一些躲清闲的人逼出来……”
这回承泰彻底懵了,这话最好理解的就是救张景臣,立威之说也能懂得差不多,把谁逼出来是什么意思呢?半晌也没能想通,承泰只能继续看皇娘。
为他填了大半杯,这才放下了玉壶,“天孝诚皇后曾经说过,‘在这皇城之中,有时身份会比一切都好用……’,一直都没有想通透,可在前天终于让我懂了,现在的这局棋中,我们只是观者,无论黑白子如何撕杀,我们是不能替它们决定下一步的落点的,那为什么要为盘中一两颗子的动向而伤神呢?是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总是把自己当成了局中人去破招攻掠,从而一点一点渗入到了棋局之中而不自知,这也就是李太保想看到的局面吧?相比于那个混迹官场的人来说,他们几个还真是经验不足,明明那些帝王的御下之术都了然于心,可一到了真章上就爱犯了糊涂,竟成了别人排除异已的武器,而忘记了本来坐山观虎的身份。
承泰似是听懂了,又感觉一阵迷糊,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浅呷了口茶,初音又说:“去请旨只是为了将棋局还原到我们没有插手之前,剩下的还要看执子之人了,承泰……你是可以凌驾到臣子之上的主策者,你的意志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所以以后还会有更多迷乱你心志的事情发生,这回的事权当教训吧。”
原来是这样……承泰恍悟。
能要了张景臣命的只有皇父,将圣意安抚好了,再无他人能动了杀心……就是因为犹豫彷徨,才让别人有了可乘之机,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娘说要把躲清闲的人给逼出来,现在……自己不再掺和李蒋两家的争斗,那么李太保就不得不出来面对着太师的挑衅了,而且还可以在他们专注于给对方使绊的时候,多培值自己的力量,那以后将会越来越好吧。
看着他慢慢舒展的眉峰,初音柔柔地笑着,“承泰,从那两位的身上能学的东西很多,谦和地请教吧……”
感觉一阵刺眼,承泰眯起眸子,不知道是烈日还是皇娘让他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