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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及带眷恋与温柔深凝着那有些懒散的容颜,用指腹不住膜拜般地勾勒着她那半月型的指甲,一遍又一遍……
许久之后,才说:“这里,没有归人,只有过客!”
是啊,回望历史,谁敢说会永远是这皇宫的主人呢?张家得天下张家来住,李家得天下李家来住,等哪天赵家打进来了,还不是一样要给人腾地方么,所有人都只是要借住而已,没有人能真正拥有它,不是过客是什么?
“既然有幸逃开了这龌龊的地方,就不该再回头的……”这让还陷在其中的人情何以堪?
杨及笑得有些自嘲,修长的指节伸展,然后与她十指交缠,掌心合实,直至其中再没有半点缝隙……“怕有人会食了言。”
初音立时就感觉有什么在颊边燃烧,想躲却怎么也移不开与他相对的视线,那双眸子,像一潭静默的积水,饱含着如果不沉下心境,就体会不到的涌动,那么深遂那么宽广。
灵犀一闪,初音似是突然就开了窍……他,可以谦和儒雅,亦可以快意潇洒,却都不是内心的写照,华丽的衣衫,高贵的权势,都无法掩饰内心的那一抹孤独,诚如他的恩师所言,一路诸侯也抵不上那抹打动他的温柔……如果掌心的朱痣是他的劫的话,那即将开满他心头的桃花……是否已在含苞摇曳了呢?
坚难地以一只手肘支撑着起来,初音缓缓地将脸贴上了他的肩头,冰凉的丝绸缓和着面庞上的炽热,却在无形中滚烫着两颗年轻的心……
短短的烛台只剩下如豆的火苗在残喘,窗纸透进来的灰白,也在诉说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初音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满足……
谁说她不可能生出双翅飞出皇城?她的翅膀不是已经来了嘛……想着,手自然而然地环上了他的腰际……
第72章
原来依赖的感觉这样好!!!
一觉睡到了夕阳斜沁,对着那团堆集在窗边的红艳,初音不由地深弯了唇角。半睡半醒时曾听到他在耳边低喃,说要走了……所以一睁眼没见到,也并没有什么失落,反而有种神采飞扬的奕奕。
他说,有一切他,让她安心休养,然后等他来接她。
这对幼小入宫,年少就开始面对深宫中冷暖的初音来说,是比捧在手中的珍惜更能触及内心的感动。只一句等,没有修赘没有注解,却已经刻在了心底,这暖,就可以慰藉着接下来的冰冷日子。
这让初音头一次体会到了,一个男人的胸膛,哪怕并不伟岸,只要他会为你阻挡一切,那就是一个女人的幸福所在,所以此时此刻,她……沉浸在前所未有的甜腻中。
身了个懒腰,骨头都睡得生了涩,初音这才环腿坐起,不想却意外地对上了一双笑盈盈的眸子,见她那一副“我全知道了”的表情,初音一扬眉尾,假意训斥,“你不该干嘛干嘛,杵在这儿做什么?”
碧桃似是看出了主子在难为情,也没往心里去,而是转身将放在小几上的衣衫捧了起来,侍候着主子起身
本来脑子还有些乱,依着初音的意思,醒醒盹儿等晚膳一并吃算了,可碧桃却不肯,说请脉的太医都候了一天了,乌主子也等了快两个时辰了,不如先让太医问了疾,趁着下方煎药的空,与乌主子一同进膳,没准多个人做伴,还许胃口能好些呢,拿碧桃没法子,初音只能允了。
太医还是愁容满面地来,深锁双眉地走,那分明就是在说:药材都已经溶入了膳食,怎么还会行脉虚浮?这心气不足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可这样缠缠绵绵的拖下去,怕是……
初音自是知道太医的惶恐,她这病实属是心累所致,是需要静养的,以目前的情况,她哪有这个时间?只能一面吃药进补,一面让病症继续了,也难怪太医们一来宣安殿就一脸的苦大仇深,这可不是什么好活,太后的地位特殊,皇上那也在时时过问,治得好那是本份,治不好那就成了罪过,搞不好还来个全家抄斩的下场什么的,谁能不愁啊?
杨及的出现,不止让她心情变得很好,在一程度上可以说他能替她撑起那片,她已经无力再撑下去的天,这样初音就可以从困局中解脱出来,安心养病了。
想到他,初音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并不是说她无法信任他的能力,恰恰相反,她就是怕杨及会做出什么让皇上愤怒而无法寻到错处的事来,以承泰那铁腕的性子,不会有什么好果子给杨及吃的。
昨夜当初音将这样的担忧隐晦地表达时,杨及只是将她散乱的发理顺,然后淡淡地说:“现在朝中臣子,除了林家,你再没有可以直接调动的人了,卫文上,蒋兴,张景臣,甚至是周兼这些足以撼动朝堂的力量,都曾得到过你的恩惠,他们在围墙外看着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儿,现在由我来把他们集结到一处……”
想想也是,如果完全没有那个能力也就罢了,现在是想出力的人代不到途径,这种憋屈的愤怒是远盛于无可奈何的恼恨的,于是她同意了杨及想法……不再管什么,而是全交由他。
“小姐……”初音正跟那神游,就听到碧桃的轻唤。
顺着碧桃眼色所指的方向,初音看到了正袅袅而来的乌蓝姬。
这个女子在骨子里与多年前的初音有几分相象,同样的不会阿谀逢迎,同样的不会钻心营机,同样的不会察色行事,同样的不会投机取巧,同样的不会善工俐计,甚至是在深宫中必备的隐藏心性都做不到……这让初音对她另眼相待,虽不若与蒋氏那个半路出家的女人相处时的随性,虽然还是会对她那时时表现出来的维诺感觉到不耐烦,但那双无所求的眼睛在不经意间的对视,还是让初音很动容,于是乌蓝姬成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能时常得到初音接见的人之一了。
蓝姬行过礼后递上了一封信札,“这是王爷临行前托妾身带给您的……”
临行?初音听得一头雾水,遂扭头看碧桃,却只看到一阵莫明其妙的连连摇头。
“王爷今天退了朝就启程了……”蓝姬幽幽地解释道。
初音就感觉眼皮一阵紧似一阵地在跳,这是什么情况?梓安被封到陇西这事她知道,即将回封地这事她也知道,可为什么他走就没人来告诉她一声呢?还是今天自己贪睡了,梓安的到访让守门的人给阻了?想着厉眼就又横向了碧桃。
碧桃这个冤枉,“小姐,您什么时候看到过奴婢拦过王爷?王爷让乌主子带来信儿,分明就是没来跟您告别……”
渐渐地冷静了,初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于是就接下了那信,抽出来足有五六页之多,捏着厚厚的纸张,初音突然起了一股孩子长大了的悲感。
随着手腕的轻抖,苍道纵逸的字迹,飘着淡淡的墨香印入了初音的眼帘。
恐惜别扰皇娘于病中,故留书而不辞……对自己没来当面拜别,梓安是这么解释的。
一一看去,这其中有对皇娘病情的担心与不舍,有对皇上的感激与赞许,也有对封地的向往与惴惴,亦有对成为一方诸侯的信心与兢兢……
将一叠信又折好,初音叹了口气,一如既往的梓安,还是万全地筹划,只是这里面唯独不曾有过他自己……
不过,值得安慰得是,他最后说:先皇入陵之时,定扣首于您身前……算算也不过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再见也不会是漫长了,而且,梓安荒废了这么多年,现在有了机会去运用他从小就学习的那些治国之术,也算得上是不枉那么多年的挑灯夜读了吧……这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儿。
“梓安为什么会托你转交呢?”初音这时才注意起这个问题。
蓝姬略一垂眼睑,“王爷昨天来宫里看四皇子,之后让妾身今天带给您的……”
“那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不想却让蓝姬身子一抖,初音当下就奇怪了,直直地看着她。
在她的注视下,蓝姬额头上很快就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也不去拭,只是任由它们一颗颗地往下滴,只是那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一个小巧的锦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心中有事的表现,可她一个劲儿地摇头,嘴唇儿哆嗦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王爷……王爷说,让妾身时时来殿里陪陪您……”
这的确是梓安会说的话……至于蓝姬所表现出来的不安,初音只当她这是与自己对坐的不自在,也没过多的往心里去,又闲聊了几句,这时有采女来问,说是膳食已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传……
初音如同大赦般地立马点头,平时话少点木讷点也就算了,至少没让人感觉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啊,初音倒也能跟她扯些远的近的,可今天她这副马上就可以晕倒的样子,让初音倒尽了胃口,又得时时没话找话,早让初音不耐烦了,这终于可以有光明正大不用再开口的机会了,可不是让她松了口气嘛。
自那以后,乌蓝姬几乎每天都来陪初音用晚膳,虽然还是一样的不善言谈,但只要不涉及什么让她惊恐的话题,比如说说四皇子的情况啦,还就是讲讲在永延殿与其他先皇嫔妃相处的趣事儿,还是能做到有问有答的。
初音也曾暗暗地提示说不用来得这么勤,每当这时,蓝姬总是浅笑着应下,结果第二天还会准时出现,说了几次不见效,初音也懒得再开这个口了,反正太医有“喜能化郁”的医嘱,自己这儿一向冷清,能多些响动也是好的。
这病一养就是近一个月,眼瞅着就到了三月,早春的细雨绵绵,使枯槁的枝条育孕出艳逸的桃花,远山近水,不止一次地聆听着它们在春风中摇弋舒展,却不曾真切地触摸过它们勃勃的生机,只因,她已病得卧床不起……
太医们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现在每会问疾至少是三名太医会诊,都怕太后娘娘的病会因为自己的才疏学浅而被耽搁了。
皇上不止一次把院监叫到长安殿罚跪,还扬言若再不见就效抄家问斩云云。
碧桃的眉间涌起了明显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