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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况却似乎并不在意,轻抚长髯:“建啊!有时候就是不懂变通。要是真的当了皇帝,也不见得是什麽好事呢。”
“那你还帮他夺位!”
“他一直是有野心的。若我劝他,也不过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世──我想陪他赌一把。”韩况的语气清淡,带著一点无奈,却没有悔意。
皇帝没有再说什麽,低头喝了口水,看著粗糙的陶碗发呆。
“陛下……你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我的吧。”
“朕记得……以前你对饮食起居都很讲究……”他轻触著不甚平整的碗口,“如果早知道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你还会站在他一边麽?就算放弃所有,也无所谓?”
韩况一下子没听明白,茫然看著皇帝,许久才若有所悟地问:“陛下……哪位皇子……”其实想来想去,可能让皇帝这麽伤神的也不过是太子和十四皇子而已,一个是嗣君,一个是最疼爱的儿子。
“前几日,逊儿转弯抹角地告诉朕,说晟儿对越儿的关心有些过了头。当时也没太在意,毕竟说这种话的人太多了。可是,昨天越儿出京……朕没法想他们中任何一个,能过这种日子。”
韩况乍一惊,稍後又依旧轻叹一声。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但细想,也不是全无前兆的。既然自己不能幸福,就希望後人幸福吧!只是……当年自己忍受的流言蜚语,被捧在手心里养大的皇子们,如何经受?“……为晋王选个王妃吧。”
“什麽!”
“晋王年纪还小,心若收住,便也不会怎麽样了。太子又是个有分寸的人。若是晋王立了妃,双方都会有所顾忌吧。”
“所以,你拜托朕代你向希宁求亲?”
“不全是。原来,我是想借此拉拢长公主的……”说到这里,曾经的驸马爷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她比我想得还厉害。不但看出我和建的关系,还看出了我的用心,结果不到两个月,我就被扫地出门了呢。”他扭头看窗外,“明明一直都有,却说什麽有悖伦常、天理难容。为了这种可笑的原因,一代代地遮遮掩掩,总有一个要被说成不堪……可不管怎麽埋怨,还是会遵照规矩的我们,真是可悲啊!”
作为一种制衡,晋王身边辅臣就不能再是兴宁宫的亲信了。彭观便顺理成章地推举司徒傅瞻为晋相,与晋王徐越一同前往封地。傅司徒是华裕公主的老师,又曾经在战场上呆了三年多,文治武功都很出众,虽然年岁大了些,却因为是跟了长公主多年,值得信赖。而且,鉴於之前易储一事他也是竭力反对的老臣之一,後族虽然知道此事出於东宫授意,却找不出什麽理由反对。
“我们推测的果然不错。”彭观伸手接住一羽信鸽,取下缚於脚上的短笺,“扮成盗匪半路截杀,果然是落不下把柄的好办法!”
徐晟听见“截杀”心中一惊,抬起头来,嘴角微微扯动,却没有问出来──自从那天之後,他和彭观的关系就很微妙。他求助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徐云卿知道这种事调笑不得,难得不嘲笑他,而是问:“一切还好麽?”
“没事。”彭观把鸽子交给何其拿下去,转身把短笺摆在徐晟面前,“有傅相照顾著,又带了几十个公主府的亲兵,当然没事。”
笺是徐越写的,不大的地方,用蝇头小楷写得密密麻麻,除了说了些路上的事情,许多都是些有的没的东西,彭观瞄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十四弟还不知道立妃一事吧。”虽然好不容易看见皇兄开颜,还要提些让他不开心的事,有些罪恶。但是,他们夫妇俩今天到东宫,就是为了商量这件事,徐云卿不想某人开心过了头,反把正事给忘了。
果然,眉目间才渐有喜色的徐晟,听到皇妹的话,立刻又有些蔫了。
“我看皇上恐怕是知道了什麽,否则凭空怎麽想到让你来替十四殿下选妃?”彭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狠狠地喝下去。虽然他对这种事有些接受困难,但是更令他头痛的是,多一个人知道,东宫的对手就会多一个。他曾经借机试探过自己这边的老臣,让他们误会自己好男色,结果不但差点害死帮忙的朋友,还被拦在公主府外数日。若是此事传扬出去……他不敢想。真的如当初所说,是走上了一条死路麽?可是已经不能回头了。
“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华裕公主是现在三个人中,唯一还能往好的方向思考问题的人,“我倒没看出来有什麽不好……呃……除了十四弟可能会误会太子哥哥的用意之外。”
“问题不在这里!待选的都是後族的女子,分明又是个陷阱!”徐晟突然站起来,痛声说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身体里的那一半血液,也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後族势力太大,现在连父皇自己都很难控制,虽然立後族女为妃必然有危险,但是偶尔的示弱也是必要的。”徐云卿拉住皇兄,努力地让他安静下来。“我想,十四弟也是明白的。”
“是的。他明白,我也明白。所以,我们就该乖乖地等著母後干干净净地除掉所有她觉得碍眼的人?”他脸色苍白得可怕。
什麽“温润如玉”!那都只是假象而已。这个皇宫,让人不能信,不能爱。父皇登基前的那两年,什麽天子之家,什麽高贵优雅,他就都见识过了。他不闻不问,只是因为心冷……知道无力保护越弟,有五皇叔的先例,他从不想未来。只要现在,保护著那个漂亮的,唯一可以信任的孩子,就好了。如果一直放弃做什麽,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太多的挫败吧。为什麽自己居然会傻到以为能改变呢?为什麽……一天天,有种无力的空虚。哼!太子?太子!太子又怎麽样?他什麽都做不了。
“你说信鸽一来一回到底要多久?”徐越趴在窗棂上,看著空无一物的天空,似乎是在问身边的太监,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什麽都那麽久了还没回来呢?啊!你说,它会不会迷路了?还是被人打下来了?不行!来人呀,替我召训鸽子的人来!我要训它个十几二十只,这样的话……总有一两只能飞回来的!”
“王爷!您太恣意了!”傅瞻捏著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踏进房间,“飞鸽传书本身就是在冒险,您居然还要成批地放出去?怕皇後抓不到我们的把柄麽?”
徐越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麽。临行前,皇兄和彭大哥都再三嘱咐,傅相是可是信赖的人,凡事都要多听他的,一路上也的确多亏了他和公主府送来的亲兵,才能有惊无险地抵达晋地的都城。“皇兄和彭大哥有没有说什麽?”
“太子正在忙著给王爷选妃。”
“噢。”徐越撇了撇嘴,随口地应了一声。从窗户那里,走到辅相身边,才忽然意识到什麽,跳起来,“你撒谎!”
“老臣不敢。皇上的确授意太子为王爷选妃。彭驸马还在信上问,王爷自己喜欢什麽样的女子?”
──
喜欢的女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喜欢?我只喜欢皇兄呀!可以麽?徐越突然觉得好笑得可悲。他是当今圣上最心爱的皇子,喜欢上了一个人,一个无论身世、人品都无可挑剔的人,可是……永远没有可能。不但如此,那个人还要负责为他选定王妃,是不是还要亲自送过来,然後代表皇家观礼,在“送入洞房”声中与自己擦身而过?突然发现笑是件很累的事情:“随便吧。”
“王爷?”
“我相信皇兄。”说话的人低著头,把腰际的古玉握在手里,温润细腻的手感,让他想起那个人的笑,拥抱,还有……吻。
第 8 章
皇帝坐在兴宁宫後殿的卧房的大床上,倚著被急召入宫的韩况。床尾坐著太子徐晟,彭观侍立身後。床前,还有华裕公主徐云卿和大将军周杞。光是这样的阵势,就足以说明一切。
“朕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误就是纵容了後族势力的扩张。夺位时用他们,是因为手下确实无可用之材,但之後的平定叛乱……导致现在这个无可收拾的局面。”
“皇上仍在介意太子继位一事?”虽然徐晟的确不是当皇帝的最佳人选,但事到如今,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徐晟可以只是默不作声,彭观却忍不住。
韩况摇摇头,代替皇帝回答他:“若陛下真的在介意那个,今日召见的,就不是你们了。陛下曾对韩某说,太子性情温和,是个可以守成的君主。可惜,现在後族把权,陛下无力交给殿下一片可以施以长才的天地。”
“不管怎麽说母後总是长辈,但倘若父皇真的允许儿臣等做出有悖伦常的反抗……华裕和驸马一定尽力送哥哥一个清明山河。”
“咳咳……”皇帝边咳边苦笑著,“皇家有伦常可言麽?”
“陛下……”韩况低声叫了一声,却也没有再多说什麽。
“韩大哥,你和华裕他们先出去,朕有些话想和晟儿单独说。”一阵连一阵的心痛袭上来,看来不但“万岁”不可能了,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问题。
韩况愣了一下,明白了,无奈地微笑著:“好。”说完,引著其他几个人向房外走去,到了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小隆……见到建的话,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韩先生!”
“韩况!”
彭观看著大惊失色的太子、公主和大将军,又看看坦然回应的皇帝,更加觉得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韩先生”不是平常人物。“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出了房门,他走近韩况轻声招呼。
韩况淡淡一笑:“正好,韩某也有话要对彭大人说。”他和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便跟著彭观走开了。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官场是个声色名利的迷宫,彭大人现在要把它翻起来,首先就要自己先找到出去的路,保住自己才能说更远的。……韩某不知道彭大人到底准备怎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推倒後族势力呢?”
“先生为什麽要以保全自己作为前提?”彭观冷哼一声,“彭观相信破釜沈舟。”
韩况苦笑著摇头反驳:“若彭大人都不在,留谁来辅佐殿下?翻天的後果,又有谁来收拾?”
“这……”e
“还是彭大人和长公主其实是一样的,所作的只为保住现在的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