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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会管这些的。他所作的指示造一条路出来,而真正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是青阳子自己。”
“一个巧合?”
“说明青阳子该死。”苏晓霁冷笑。
“那庄主究竟想不想杀死青阳子呢?”对舒轲非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苏晓魂自己的意思。
“我想,二哥他自己也不知道吧……”苏晓卿的脸上罩着一层迷惘。
“他说即使做错了,他也不会后悔?”听完了司徒苍关于边关之行的详细描述,苏晓魂提出这么一个问题。
“是这样的,陛下,我听地清清楚楚。”司徒苍偷眼看着苏晓魂的脸色,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同情。
眼前这个男人被至交好友毁了一切,甚至差点被杀死,而作这一切的人却说总是他做错了他也不会后悔。
“不后悔,是么?好友,真是有你的风格啊……”苏晓魂勾起一个微笑。
司徒苍这一辈子都不曾再看到过一个这样的微笑,如此温柔,如此悲伤,却又如此骄傲。
“茶。”
“谢谢。”
“你已经整整发呆了十二个时辰了。”
“你很闲么,贤王。如果贫道没记错的话,现在大齐正在和辽交战之中。”
“放轻松,放轻松。辽国那个喜欢打仗的二王子又失踪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茶。”
“谢谢,你已经灌了贫道七杯了,贫道不要了。”
“那就告诉我你在想什么?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
知道自己如果不满足眼前这人的好奇心,就别想安宁的份上,青阳子拿起杯子,抬头,“贫道只是有点不相信。”
“不相信他会杀你?你以为无论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对你动手的?”
“贫道……”
“我知道我知道,当初他拿剑指着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
营帐外,站岗的士兵掀起一点帘子往里瞧,遇上他们家主帅,这个道士还真倒霉。
他怎么看怎么不觉得这两个人像在谈话,至多……不过是在各自自说自话而已。
“貧道要出去走走。”青陽子站起身,在這麽聼賢王嘮叨下去,他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要被救活比較好。
“要不要我派兩個士兵保護你?”賢王十分熱心地問道。
“多謝賢王好意,不過貧道比較喜歡清靜。”青陽子敚Я藬'手,朝帳外走去。
齊兵的駐扎地附近有一片小村莊,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小部族聚居的地方,靠這一條小河。
青陽子走到河邊,坐了下來,就這麽怔怔地看著流淌著的河水,一個人發呆。
實際上,他並洠в惺谗醾膽j絕的感覺。
他一直知道,自從那夜開始,他和蘇曉魂之間就勢必會走到這麽一步,更何況還並非真的刀兵相向。
就算真地是蘇曉魂對他拔刀相向,青陽子也認爲自己可以微笑面對。
從蘇曉魂開啓這一世亂侷之後,他們彼此閒就洠в辛肆羰值酿N地,誰死只能算誰技差一籌,怨不得對方。
他一直是這麽認爲的。
現在看起來,他的邭膺算不錯,而被決明子再度激發了毒性的狼應該會在一個月之内讓蘇曉魂輸,然後死。
他贏了,只要他能夠在一個月之内讓賢王敚撨|兵的包圍,班師囘京,就可以讓賢王在蘇曉魂瘢篮竺皂樀氐巧洗髮棥!
然後,無論是道家還是江湖,都可以繼續存在。
青陽子從身邊的草叢裏撿起一顆石子,朝河面上丟去。
石子在河面上跳了幾跳,沉了下去。
他突然覺得很懶,一動也不想動,不想去拯救道家,也不想再去為江湖奔走,就想這麽坐著。
至於爲什麽會這樣,他也不願意去想。
與蘇曉魂有關,與蘇曉魂無關,又有什麽干系?
他只是覺得有些累了。
或許輸,有的時候會是一個比贏更好的選擇,因爲贏得人會失去更多,而且在贏之後繼續地失去。
砰!
“啊,對不起。”青陽子一時不查,被人從背後重重地撞了一下,就這麽直挺挺地向河裏跌去。
“該死的!”青陽子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從水裏探出頭來,他發誓,他現在是真地生氣了。
岸邊站著兩個小鬼,至多九,十嵗的樣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一臉惶恐,好像兩只知道做錯事了的小狗。
青陽子立刻就洠Я似猓郎习叮瑹o力地摚'手,“你們玩去吧,貧道無妨。”
“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我怎麽囘看不見前面有人?”
“哼,管我什麽事,還不是你自己跑地好像被鬼追一樣。”
兩個小孩面對面,插起腰,立刻從可憐兮兮的小狗變成了齜牙咧嘴的小貓。
“誰叫你要打我的?”
“誰叫你先打我的?”
“我不是讓你打還了麽?”
“那又怎麽樣,你還是打我了!”
“不要吵了!”青陽子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要炸了,看起來他今天還真是洠в星屐o的命啊。
他一手按下一個小鬼,“說,你們在吵什麽?”
看,在對待一切除了蘇大莊主之外的人的時候,青陽子都可以非常的有耐心和愛心。
“他打我!”一個孩子指著另一個孩子嚴詞歷歷。
“他先打我的!”另一個孩子也不甘示弱。
青陽子按了按太陽|穴,“你爲什麽打他?”他轉頭問第一個説話的孩子。
“我以爲他偷了我們傢的雞!”
“是啊,你以爲……”另一個孩子皺起鼻子,一臉不屑。
“你,”那個小孩一把揪住另一個孩子的領子,“我有證據的。”
“結果呢?其實是狼偷了你們的雞,我把那只狼打死了,你也看到它肚子裏的雞了!”
“那我也讓你打回來了呀!”
“那又怎麽樣!”
“你耍賴!”
“我就是耍賴,怎麽樣,你咬我呀!”
那個小孩把眼睛瞪得園園的,握起小拳頭,“好,打輸了你可別哭。”
“誰哭還不一定呢!”
青陽子一手握住一個小拳頭,“不准打架,否則貧道也把你們扔到河裏去!”
滿意地看到兩個小孩都有點怕的樣子,青陽子坐在他們中間,和藹地問道,“那只雞究竟是怎麽囘事?”
“昨天下午我出來喂雞的時候,看到我們傢的雞少了一只,還看到這傢伙在往村子外面跑。然後晚上他媽媽做了雞湯,丟出來很多雞毛和雞骨頭。我以爲雞是他偷的,就很生氣,把他交出來打了一頓。”
“結果呢?”青陽子也聼出興趣來了。
“他今天早上跑到我傢,丟下一只死狼,被剝開肚子,裏面有我家雞的毛。”
“噢,你怎麽知道那只是你傢的雞。”
“因爲我看到一根白毛,那只有我傢的雞身上才有。”
“然後呢?”
“然後我告訴他我昨天看到狼從他傢刁了一只雞,然後我就追過去了。”另一個孩子氣呼呼地說。
“那只雞呢?”
“哪只?”
“你傢吃地那只。”
“噢,那是我媽昨天走了五裏路去滄州買的。”
“那昨天晚上你爲什麽不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他不相信,我爲什麽要說?而且我告訴他了我洠怠!毙『浩痤^,擡起下巴。
“所以你就讓他打了你一頓?”
“嗯。”家裏丟雞的小孩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麽還要追他,不是都打過他了麽?”青陽子問另一個小孩。
“那又怎麽樣,打了他我還是很疼,就算他讓我打他一頓也洠в谩7凑呀洿蜻^我了。”
“那你要怎麽樣嗎?”
“我要怎麽樣?不是你應該怎麽樣嗎?”
“你怎麽那麽麻煩?”
“嫌麻煩就不要跟我玩啊,反正我們也不是好朋友了。”那個小孩站起身,氣鼓鼓地跑掉了。
“去追呀!”青陽子拍了拍還坐在地上的那個孩子。
“啊?”
“還想不想跟他一起玩?”
“想。”小孩很老實的點了點頭。
“那就去追啊。記得要道歉。”
“爲什麽?我都讓他打過了。”
“你打他一下,他打你一下,這是不一樣的。他還是會疼的。做錯了事情,光承擔後果是不夠的,還要作出補償,這樣才對。而且你要一直一直記得這件事情才行,是你的錯,而讓他受傷了。”
孩子聼得似懂非懂,“只要道歉就可以了嗎?嗯,我還要請阿瑞來家裏吃雞。”
他握緊小拳頭,點了點頭。
“以後我再也不做這麽蠢的事情了。阿瑞是我最好的朋友,除非我親眼看見他偷我傢的雞,否則我都認爲是狼干的。嗯,就是這樣。謝謝你,白頭發的大哥哥。”
小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等等,你打他是因爲他偷你們傢的雞嗎?”
“不是,是因爲他颍遥绻氤噪u,我可以請他吃,他不應該來偷……不對,阿瑞洠滴覀淼碾u。總之我就是苯嘛!阿瑞,阿瑞,等等我,我請你吃雞!”
小孩朝阿瑞跑掉的地方追去。
青楊子原地坐下,忍不住想笑。
所謂當局者迷是連他都無法避免的困境。
就想他並洠в邪l現與其說他是因爲蘇曉魂殺了園智,卓青雲而生氣,不如説是因爲蘇曉魂做了這一切卻一個字都洠в懈嬖V他而生氣。
他相信蘇曉魂,在這個變幻莫測的江湖中對他而言唯一可以信任不會改變的存在。
而他變了,所以他要報復。
在一切大義的名后,事實不過是如此簡單。
回想過去六個月發生的一切,青陽子覺得自己和蘇曉魂從某方面而言根本就還是兩個孩子,不過是聰明些的孩子罷了。
吵架,打架,然後把整個江湖和天下都牽扯進來還不亦樂乎。
甚至他們還不如這兩個孩子,至少他不會坦率地承認自己究竟是問什麽生氣,而蘇曉魂也寧願死也不會辯解。
“哎哎哎,道友,我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青陽子向後一仰,躺在草地上,看著耍{的天空。
天上的白雲聚散無依,青陽子仿佛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