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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隔那份令人剌麻的冰冷。
丽奈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做的行动意味着什么,才想好好地冷却自己的思绪。
自己这样做,无疑会在不给他任何时间准备的情况下,把“他”推进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水道,能不能成功游到胜利的彼岸,可以说完全是凭“他”的运气而不是“他”的能力。
“我还有别的选择呢?”丽奈苦笑着自问。如果可以,她宁可尝试一百个渺茫的小机会,看能否累积出一个可以不用拿“他”来冒险的大机会。
但,答案早确定了——不可以!
糟糕透了!
没有多少人能看出,表面上春风得意甚至有点嚣张跋扈的丽奈,实际上处境是如此窘迫。
卡洛斯绝对是个例外。
在轻松地把菲特列恶心死之后,他正一个人极度无聊地用手指头在自己腹部那八块健壮的腹肌上弹琴。
“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真是不好啊——”卡洛斯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另一只手沾着身旁桌子上酒杯里的红酒,慢慢地在桌子上画画。
假如有人在此时此地看到卡洛斯画的东西,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卡洛斯仅凭记忆就在桌子上画出一张比电脑图还精密的北银河星系图,比例分毫不差。
他望着这张图,默默地发呆。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他没望过去,嘴角轻扬,脸上写着“早就猜到你会来”这句话。
“好了卡洛斯,我不管你是否猜到,看在上帝的份上,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我才不买上帝的帐,我是信佛的。”卡洛斯嚣张地翘起了嘴巴。
“骗人,你昨天还明明……你什么时候……”菲特列气得不行了,指着卡洛斯的阔脸大骂。
“在一分钟前,我决定贩依我佛了。”说罢,卡洛斯虔诚地在自己胸口画了个十字。
“喂!那好像不是佛教的手势喔!”
“呃……”望了望自己的手,卡洛斯面不红心不跳地道:“佛由心生,我相信只要我虔诚,佛祖会原谅我的。”
“……”
“嘿嘿嘿!”
“你绕够圈子没有,你再敷衍我,我就在今天内把所有舰队都投到前线去。”
嘴巴上好像是威胁,脸上写着拒绝敷衍的坚毅,眼睛里却是近乎绝望的哀求,无法想像,三种截然不同的心情居然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混合得如此和谐。
看着菲特列,卡洛斯少有地叹气了,很认真地叹气了,再也找不到一分一毫的自吹自擂,剩下的是丝丝脉脉的无奈。
“我当然知道你在问我该用多长时间打败菲尔诺。如果在三个月前我会叫你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时间内干掉他,哪怕使用违禁武器,出动刺杀部队也没关系。假如在一个月前,我就会叫你尽可能乾净地消灭他的部队。可是现在……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
在菲特列脑海中,从未见过卡洛斯如此犹豫,拿不定主意这种事情是从来未发生过在卡洛斯身上的。
“敌人的所有行动部在我的预料之中,嘿嘿嘿!”每一次他都是得意洋洋地拿着酒杯,下巴朝天嚣张地对所有人这样说。接着他就会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滔滔不绝地把自己几个将领拉到一旁,故作神秘地说出敌人可能的动态。
真的没有被他算漏的敌人!
事实上,卡洛斯的不败威名就是建立在那些被他算准行动而命丧宇宙星海的敌人尸体上。
现在,听到这位在眼睛里几乎等同于知晓一切的命运之神,居然说出了“我不知道!”这种在领导学中被视为绝对禁语的话,菲特列怎能不震惊?
信心的空气仿佛在这妩法想像的瞬间突然被抽到外太空去了,那根把菲特列的灵魂拴在地面上的绳子也不知何时绷断了,空无的感觉充满了菲特列的心胸。
“不会吧!身为最高指挥官的你居然……”菲特列的声音像那些灵媒一样空洞幽幻。
“菲特列,你是个好指挥官,也是一个将才。但你脑海中的战争范畴顶多延伸到战略……真正的帅才,应该连政略也考虑进去……”卡洛斯低着头,用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那幅用酒水画成的地图。
“政略吗?”
“人的大脑里大概有一千亿个神经元,而每对神经元之间大约有一万五千条通路。成年后,这些通路就只剩下一半左右。这一万五千条路本身意味着无限种思考方法,只是这些路因成长而关闭一部分之后,人的思维模式就确定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
“你有留意到卡邦尼米利亚女皇的作风吗?”
“她的计谋?”
“不错。”宛如在为菲特列的回答加油,卡洛斯猛力一拍桌子。
“为什么这么多国家在那个女人的面前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为什么几千万军队也挡不住卡邦尼人的钢铁洪流?真的只是单凭武力就压垮了这些国家吗?不!压垮他们的,是重臣的背叛、是官僚的腐败!”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叹叹气,菲特列同意道:“的确如此。”
“如果我没有推断错误,其实铁诺也中招了。你有没有注意到,铁诺把整个国家的参谋机构都架空了,最近两次重大战事,都是完全以飞云和比特两人的意志为主导。”
“的确,原来……”
“没有人会随随便便相信一个新来者,哪怕他的血统再高贵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证明他的忠诚。可是铁诺的确这样做了,这其实恰恰证明了他无将可用。”
卡洛斯的话顿时让菲特列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此前一直都觉得铁诺的动作怪异。但他的任命,直到现在,哪怕到后世,大概也会被认为是英明的举措。像恒星般亮眼的胜利,神奇地抹掉了这份突然赋予的重任之不寻常。
“慧眼识英雄!”这就是自己此前一直对铁诺的印象。没想到,原来铁诺只是仅仅想避免步埃克罗的后尘,被某个贵族集团突然间出卖罢了。
“这次,也幸亏克萨斯是一个绝对的中央集权国家,才可以让这份权力的暗中过渡如此成功……本来,米利亚一直在等待埃菲尔德家族出错,让她暗中联络好的势力开始发难。可惜,飞云和比特两人近乎完美的成功打破了米利亚的算盘。”
说到这里,卡洛斯用手指头拢了拢自己那头好看的棕色头发,做了一个自认迷人的甩头动作。
听到这里,菲特列惊觉到,自己此前一直想不通,原来是因为整个战略布置中最重要、但一直找不到的那块拼图就在飞云身上。
克萨斯是否被灭,是抗击卡邦尼大业中最最重要的一环。假如克萨斯被轻易颠覆了,那么,神圣银河将处于压倒性的不利状态。这正是卡洛斯三个月前所惧怕的,所以他对卡邦尼定下的策略是:“不惜采用任何手段,在克萨斯崩溃之前打击卡邦尼人。”
因为飞云的出现,使克萨斯变成了一条双头蛇,稳稳地击败了卡邦尼暗中主导的夹击。这让克萨斯变成神圣银河王国盾牌的可能性加大,但卡洛斯依然忧心这面厉牌会被卡邦尼的强大军力所压碎。;为了让这面盾牌继续存在并发挥它的功用,就必须尽快平衡双方的力量比,所以卡洛斯对卡邦尼定下的策略是“尽可能全歼碰到的每一支卡邦尼舰队。”
但是,到了现在,包含希望的变数越来越多了。
“大人,你的意思是,如果飞云他们处理得好,这边不伤元气地顶着卡邦尼人,那边比特尽快收拾蛮国,那么局面就会变成反卡邦尼联盟成功地迫使卡邦尼人两线作战了?”菲特列的眼睛里绽放着熠熠希望火光。
“不,还可以更好。卡洛尔那个白痴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好事——给了丽奈大义之名。因为丽奈此刻正处于游击位置,灵活性相当大,假如再向命运之神撒撒娇的话,说不定连海恩斯也能抢回来。到时候,就轮到我们反过来围剿卡邦尼了。”
话是这么说,但菲特列总觉得卡洛斯在给予自己希望的同时,又附送了自己阴郁。不过,他马上想到这是为什么了。
“是丽奈收复海恩斯有难度吧?”
“难度很大!正因为有丽奈处于游击位置,卡邦尼人才不敢贸然闯入克萨斯。如果他们小俩口合兵一处,说不定卡邦尼人马上就挑起决战了。现在丽奈的活动空间太小了,她既不能在此时回海恩斯,又不能在埃克罗待太久,如果想进去海恩斯,她首先又要面对边境上那些该死的要塞。”
“不能策反吗?”
“你这话,完全就是外行了。你没有打要塞的经验,这也难怪……当初丽奈完全是因为突然遭到出卖,才投奔克萨斯的。可以说,她完全没有为将来策反同僚做准备。现在卡邦尼接管了海恩斯,虽然明着不敢一下子撤换边境的要塞,把要塞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但私底下一定加强了监视。”
“这样子策反会很困难吗?”
“比方说我要你投靠我,可是你接到我通讯的时候,正有一条绳子勒在你的脖子上。你说,拿着绳子的那个混帐,在知道我联络过你后,会不会一下子勒死你?还是说,会仁慈地给你时间磨好刀子,反过来在他的屁股上插上两刀?”卡洛斯似笑非笑地伸直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在自己的颈项上打横划了一下,做出一个宰人的手势。
在卡洛斯的解说了,菲特列开始渐渐明了这个微妙的局势了。
克萨斯大败,他们就要急进,克萨斯大胜,他们就要缓推。既要给克萨斯喘气的时间,又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确切地消减卡邦尼人的兵力。
“好难哦!”用理智的梳子把脑子里的混乱都梳顺后,菲特列牙痛似的哼了一声。
猛地站了起来,卡洛斯友好地拍拍好友的肩膀,道:“想想看,你现在要采集的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卡邦尼女皇花啊!不困难才怪呢?假如觉得太难的话,想像一下女皇成为你小妾时的伟大情景怎么样?”
“呕——”菲特列做了个乾呕的表情,连忙摇头摆手。“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