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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哭,大吼,毫无脸面地苦苦挽留。
还是背对着逐渐闭合的门,笔直地穿过高墙上闪着微弱烛光的窗。
一千年后,他同样带着轻蔑的笑容,他的自私,他的任意妄为,他连我予生予死,都要牢牢掌控在手中。
而现在,他终于放手。
我不知道他的居心何在。
也许是一段感情终于磨合至平淡,也许是他早该放手。
故意摆出一副精疲力尽的姿态,引我一人走向绝望的深渊。
故意云淡风轻,故意将生死置之度外。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只知道,我早已累了。
猛一咬牙,我倒腕就向苍渊拔去。
独特的金属材质摩擦于石缝间,刺耳的声响,迸溅的火花。景,音,画,深似一刀刀划向心底的疤。
刀刃挑开皮肉,烈火烘干鲜血。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结束了。
……
孩提时代的天界,记忆里只剩下朦朦胧胧的烟云。
漫天遍野的红雨。
还有被红雨洗过的鞋尖。
搂我在怀里的男人,海一般深邃的眼眸,以及,多年来时有时无的叹息。
每当他抱住我,每当我被他拥抱。
透过他的视线,我只能隐隐看见第七天的石阶。
以及不同于耶路撒冷的,万里无云的碧空。
而那些散不去的,阴霾一样年复一年模糊了父亲渐老双眼的影子。
没有城堡,没有花香。
只有信仰。
即使是死,也让我们在一起。
……
圣剑和魔界同时移出石缝的瞬间,全身突然变得无比轻盈。
银光四散切开石洞,烫伤了我脆弱到几乎包裹不住液体的眼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脸上竟有温热的雨水流过。
记忆里的天界,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红雨。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而记忆的雨落在现实的残酷里,却化开了守候多年的痴恋。
雨越下越大,整个地面都被冲击得摇摇欲碎。
摇,碎。
在摇撼中,沉睡。
砰。一生二。
砰。二生三。
砰。三生万物。
身体被巨大的吸力抽走了全部的力量,我咬牙扶住裂开的石壁,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混乱。
路西法向我走来,一步,两步,三步……
我虚弱地微笑,伸手,却什么也抓不到。
泪水终于无防备地再次决堤而出。
心脏在皮肉下剧烈抽搐,筋肉似乎纠缠在了一起,一寸寸地缩小着血液生存的范围。
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痛得几乎死过去。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在我想要忘记你,想要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生活的时候,你总是一次次地出现,一次次地扰乱我的心绪。
总是,这样。
整个人失去重心向下倾去,就在即将倒地的瞬间,有人扶住了我。
我突然甩掉手中的剑,一把扯过他的长发,抬手就是狠狠一拳。
他面无表情,默默地忍受。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在我不停找寻你的时候,你走出了我的世界。
在我无比需要你出现,渴求你仅存的怜悯的时候。
你总是听不见我无声的呐喊。
总是,迟迟不肯低下你高傲的头颅。
但是,路西法,这次,我输了。
我的尊严输给了你,溃不成军,惨不忍睹。
体无完肤。
但那又有何不可。
……
天界的弥撒海,是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的交汇之地。
一片茫茫无际的金色,不知道汹涌向何方。
那时,天蓝,海阔。
路西法与我并肩而立,海风吹拂下的金发,尤美不可方物。
他说:伊撒尔,弥撒海固然是圣海,神圣不可逾越。但是,你可有听过关于红海的传说。
红海?
是的,红海。
关于红海的传说吗?
他笑,并不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
听说只要去过红海,就能想起很多不想忘记的事,忘记很多想忘记的人或物。
听说只要到过红海,就能在临死的一刻,看见最想看见的人。
听说……
但那只是听说。
现在,弥撒海依旧壮阔。
红海,无波无澜。
我失却分寸般一把搂过眼前的人,放肆地收紧双臂,直到两具依然温热的身体贴合到毫无缝隙。
心脏突突,几近蹦出胸腔。
泪水如失去控制的猛兽,纵横了满脸,直至打湿了路西法的肩头。
他轻轻反抱住我,虽然有些许犹豫,但总算没有抗拒。
“路西法……”我终于抽噎着开口,“……我就要死了……”
他浑身一僵,半晌才嗯了一声。
银光如乱窜的箭,击碎了周遭的物瓦石砾。
整个第九狱,已经要坍塌了。
我们无处可逃。
但明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路西法……你……会不会陪我……”
知道就算他给出否定的答案,也无力回天,但内心深处,却无比渴望着梦境的复原。
你会不会陪我。
你会不会,在我倾尽一切后,换来我最期盼的……那一句承诺。
我不要天长地久,不要永远。
人是会变的。
感情就像是流动的水。
永远的变数太多,即使再没有,我也只求现在。
石块落下,擦着我们的身体坠入脚下的深渊。
时光停顿,万物静止,只有石壁破裂声在陪着我倒数。
“我会。”
他的音调突然提高,几乎已然变调,我睁大双眼,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会……伊撒尔……我会……”
我会。
我会陪着你,一步不离,直到死亡将我们带走。
我都会陪着你。
我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流满面的狼狈。
泪水滑过窄瘦的脸颊,浸进嘴唇的褶皱中。
似乎精神已经完全崩溃,他不再苦苦压抑哭声,断断续续的呜咽荡漾了整片夜空。
我颤抖着捧住他的脸庞,哆哆嗦嗦地凑向他干裂的唇瓣,他却猛地搂住我的颈项,疯了一般吞噬我的双唇。
吮吸,辗转,噬咬。
喘息,分开,相吻。
永无止境,对彼此的渴望似已到达了贪得无厌的地步。
两人跌跌撞撞地拥吻,衣物在突然暴涨的温度下擦出火光点点。
四周电光火石,一片狼籍凋败。
却不愿再放开。
最后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呛到了我的喉咙里,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看着他红肿的双眼,哭红的鼻尖,以及肿得一塌糊涂的嘴唇。
想要记住他。
想要将他死死地刻在心底。
哪怕下一刻就会魂飞魄散。
哪怕下一刻,你又将不在我身边。
请让我记住你。
……
求你让我不要忘记你。
……
“路西法……”我强笑着搂过他,“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别说是要我马上死……就是让我死一千次,一万次……我也……”
他摇头,制住我还未说完的话。
“我也是。”
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你也不该把话说完。”
他摇头,忽然平静地开口:“伊撒尔……如果我说,现在把那两把剑放回原位,还来得及……你会不会去……”
“是不是我们两个都不会死。”
“不是……放剑的人……会死……”
背脊顿时涌上凉意,无边无际,冻结了思绪。
“我懂了……”推开他,我无力地转身,“我马上去放剑。”
他拉住我:“你不可以去。”
“那……”
“伊撒尔,你到洞口站好,我去……等到银光一消失……你就赶快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我咬牙望向他:“剑一放回去……世界……是不是还会毁灭……”
他依旧不正面回答我,只轻声道:“但至少你还活着。”
那又如何。
在没有你的世界里,即使活着,又与死有何异同。
每一个人,从一出生来到这个世上,都是孤孤单单,无依无靠的。
我们一直在流浪。
流亡到未知的远方,亡命天涯,无穷无尽。
直到有一天,有人住进了我的心里,悄无声息,我也在他的心里,找到了自己。
这才算找到了家,这才算,停止了流浪。
就算你不知道,我仍要学会拥抱。
伸手再次揽他入怀,我将下颌轻轻枕上他的肩膀,不再开口说话,就只是这么,静静地,相拥。
无数个日月,无数的分秒,追溯至多年前,我都为了这一个拥抱苦苦辗转。
就只是为了这一个拥抱。
银光升腾至半空,日月的光辉被摧毁殆灭,地动山摇。
而紧贴的胸膛中,清晰可闻的,是终于找到彼此,找到依存的证据。
是脉动,是两个生命的悸动。
“路西法……我看到红海了……”我放开戒备大笑出生,“前几天我做梦,梦到了红海……”
还梦到了你。
他用力揉揉我的头,声音无奈又宠溺:“天下的海都一个模样,你就知道……”
“不是的……真的是红海……”我扬起头看他。
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