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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应过保住银裟罗的性命,你这样……是不相信我?”妖狐挑眉。
银琉罗心中发苦,谁不知狐性多诈,且不说之前的请求只是口头答应,单凭妖怪们“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则,对方随时推翻承诺,自己也做不了任何事,唯有紧紧跟着,说不定还能委婉提醒。
妖狐也不为难他,只轻轻笑了笑道,“你若是去了,不就白费令姊一番苦心了么?”
“她想救我,我又何尝不想救她?”银琉罗眸光坚定,“万一不成,姐弟两个死在一起,也算是无憾了。”
“说得也是。”妖狐转头看向杀生丸,“殿下,要不然……我们就带他一程?”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随便你。”
“呀……这可不能随便我。”妖狐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我本来就跟着殿下走的,殿下要是不愿意带他,我也无能为力啊~”说着就变成一只小小幼狐,扒拉着这贵公子的衣襟爬到他的肩头,趴下不动。
杀生丸身上寒意更盛,杀气一阵飙高,一阵收敛,妖狐却像是早就习惯了似的,半眯着金眼神情享受……
终于,杀生丸身边的气势降下,将天生牙连着鞘往外伸长一截,冲禁不住杀意浑身颤栗着的巫狐青年丢下一句:“抓这个。”
银琉罗不敢多话,也变了原型,一下子扑到天生牙上面,牢牢抱住不放。
杀生丸的化光术速度极快,不过眨眼间,就到了上次与妖狐一同找到的地宫入口。这回有所提防,这贵公子拖着两只小狐狸,从坑边一跃而入……
下坠之势十分缓慢,杀生丸用妖力控制了,直到落地,连发丝都没有乱过一根。
银琉罗似乎很难受,它的鼻子灵敏,自然享受到了之前杀生丸二人曾经嗅到的恶臭,加上妖力不济屏蔽不了,后果可想而知。
他偏过头,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地宫依然九转十八弯,杀生丸把自己变成朦胧的光影,衣袂飘飘,足不沾地地往前方飘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各个甬道里,都有呼啸的妖风流通,风声不停,灌得人袍袖满满,劈啪作响。
“果然人多了就不一样啊……”妖狐用爪子扒拉一下自己的白毛,笑得很是狡黠,“不知道现在进去会不会把他们吓一跳呢……”说着后足在杀生丸肩头白尾蹬了几下,踱步似的从一边走到另一边,声音轻快,带着难得的兴奋。
杀生丸皱着眉等身上的狐狸爬够了,才冷冷说道:“玩够了就安静。”
妖狐止步,仰仰脖子做出个松筋骨的动作:“殿下,好不容易能活动活动身子……就不要太严肃了。”
“快点解决了出去。”杀生丸丢个眼刀剐它一下,一晃身,已然飘出好远。
两个人习惯性“交流”几句,杀生丸沿着上次的轨迹将速度又提高了好几个档次,妖狐的身体千锤百炼自然没有问题,可这并没有光幕包围挡不了风,银琉罗就惨了。
风刀凛冽,银琉罗雪白的身躯被割开好些凌乱的小口子,血丝一缕一缕的七零八落地挂在身上,眼睛也被强风扫得睁不开……更别说那做了交换的不健康的身体,怕是早受了不少内伤。
就这样行了一阵,贯通左右的强风突然停了。
杀生丸放缓一些,下一秒浓浓烟雾涌起,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包裹了杀生丸一行……把视线都遮蔽了。
一时间万物消失,若不是皮肤还有触感,几乎什么都察觉不到。
“……幻雾?”藏马面色一冷。
接着天旋地转,眼前变成一片昏花。
强烈的光线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猛地扑过来——
杀生丸连同妖狐,一下子被吞了进去。
最后一刻,天生牙上的小狐被弹开,白衣的俊美男人从贵公子肩上跳下,消失在另一个方向。
幻雾
“叮叮叮叮——”刺耳的闹铃声不住响起,被窝中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随意将其按了下去。
“很吵。”手主人的声音清冽,略低而带着淡淡的冷漠。
藏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干净而柔软的床上。他回顾四周,被刷成乳白色的墙壁,摆满了书籍的整洁的书桌,四方形靠在墙角的衣柜……景致相当眼熟。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丢了,空落落的,可他还是能认出来,这里是他的房间,而今天,则是他高三开学的第一天。
“秀一,早饭好了,快点下来!”底下传来少妇的呼喊。
是妈妈。藏马心里这样想着,赶忙大声答应道:“我马上好,就下来——”
匆匆洗漱完毕,藏马下了楼。
餐桌上坐着斯文儒雅、正在看报纸的男人,藏马认识他,这个人是自己的继父,为自己和妈妈提供了一个安逸环境、且能够让妈妈得到幸福的人。
“爸爸早上好。”所以藏马笑着打招呼。
“哦,秀一起来了啊。”男人放下报纸,“早上好。”他笑起来很明朗。
厨房里走出个穿着围裙的少妇,她走过来把牛奶端上,然后把围裙解下,挂到一边。
“秀一,昨晚睡得好吗?”她温柔地问道。
“嗯,睡得很香。”藏马回答,然后开始用餐。
“我去上学了!”
饭毕,藏马对两位家长告辞,听着母亲说的“一路顺风”,换好鞋背上书包,走出门去。
“藏马,等你好久啦!”
藏马刚打开院子外的铁门,就看到对面墙上倚着的少年。黑头发黑眼睛,不太高但很健康的样子,笑起来十分爽朗。
“幽助。”藏马很自然地喊出这个名字,“只有你一个人?”
“我在这里。”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墙角拐出来,“你太慢了!”
“抱歉抱歉,今天稍微起晚了一些。”藏马听到自己笑着道歉,“飞影你来很久了么。”
“切。”这样回应着的少年各自很矮,脸色酷酷的,有点别扭,但也很可爱。
藏马明白,这两个人都是自己好朋友,且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因为家里住得近,所以没有特殊情况下,三人都是一起上学的。
明明是每天都会看到的场景,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是少了一点什么吗?少了……什么呢?
一路上,虽然飞影的话少到不行,但是幽助的大嘴巴完全弥补了这一点,藏马偶尔插几句话,或者耐心倾听,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啊,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将来要和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开一家拉面店的莽撞小子幽助,要去做保安保护自己欢喜冤家的飞影,还有高中毕业后就全心全意接管继父公司帮补家里的自己。
没有战斗没有鲜血没有厮杀,有的只是安宁平淡却让人从心里满足的正常生活。
藏马露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飘渺:“真是让人向往呐……”
在学校的生活很愉快,藏马是优等生,常常有同学拿问题过来请教,也有很多女孩子送上亲手制作的便当,鞋柜里常常放满了情书,藏马会一封封看过,然后耐心地回复,委婉地拒绝。
放学后,是社团活动。
藏马加入的是跆拳道社团——在开学第一天被幽助拉过去的,飞影则跟他们不同,选择的是剑道社,还是里面的第一号主力。
社团活动也结束了,三人再一起回家。
接着是吃晚饭,听母亲的谆谆叮嘱,跟继父一起看一场球赛……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澡睡觉。
这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幻雾……吗。
藏马站在浴室里,看着镜中颀长人影。
银色及腰的长发,华美却显得犀利容颜,总是勾起的带着嘲讽的嘴角,带着狠戾的冰封般的金眸。
这个人是藏马,是妖狐,唯独不是南野秀一。
“我的确很感谢你让我重温了与家人相处的一天没错……”妖狐低低地笑着,“但是,你不该让我长着这么张脸。”
作为志保利儿子的那个人,有着玫瑰红的长发与温和的目光,镜中的人不是。也许妖狐藏马潜藏在心底的愿望就是让志保利看到身为妖狐的自己并且接纳,幻雾满足了他的愿望,然而——
也正是如此,让藏马清清楚楚知道这不过是个梦境而已,无法将他迷惑。
“抱歉,南野家的儿子永远都只有叫做‘南野秀一’红发绿眸的那个人,而不是我这样的。”妖狐用手指抚上自己的脸,唇边的弧度扩大,“而且,殿下还在等着我。”
在妖狐话音落下的刹那,“啪”——镜子上出现好几条裂痕,将镜中人割裂。
支离破碎。
“幻雾”这种东西,是最直白欲望凝结出来的类似于幻术的自然物,人类跌落进去自然是有死无生,就算是妖怪,哪怕是达到了顶峰的大妖怪们,也无从拒绝它的诱惑……因为它代表的是,人心中最隐秘的期待。
它根据在迷雾中被引诱的生灵特点,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困住他们。除非自己清醒,不然……直到死亡,都不能解脱。
幻雾就这样吸收它的猎物们传递的情绪作为养分,长存下去。
妖狐从幻境中挣脱了,周围却仍是白茫茫的一片。他微微勾唇,掌心窜出开着艳丽花朵的妖狐草。
妖狐草枝叶摇摆,指着某一个方向弯下了腰,藏马转过身,朝哪地方纵身一跳——他的身上焕发明亮的红光,脚步一空,就掉了下去。
“我的确不能唤醒其他人,但是……”但是,如果想要跟人共享梦境,却是擅长幻术的九尾狐能够做到的事情。
西国犬王犬大将今日得子,王后血姬分娩时天空黑云翻滚,昭示着天生大妖怪的降世!
第一位王子血统毋庸置疑的高贵,举国欢腾。
“此子名为杀生丸!”银发高束的男人相貌俊朗威武,浑身充满了暴烈的妖气,此时将幼犬高高举起,朗笑不止。
旁边的女子清艳无双、气质雍容,她躺在床榻上,发髻微微凌乱,显得有些慵懒,笑容却又相当满足。
杀生丸睁开眼,眼里一片冰冷。
这两个人,就是自己的父母。
他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