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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到浴室洗干净,然后安分守己呆在房里,等着砧板和刀,不料整整一夜,秒针走了无数圈,直至日光初现,砧板和刀,两者都无踪影。
反而阿旗比时钟还准时,敲门进来向我请示,「君悦少爷,今天去娱乐中心吗?」
我又惊讶了,「难道还可以不去?」
阿旗说,「当然,你是总经理,谁敢对你考勤,扣你的薪水?」
我更加惊讶,「难道还有薪水?」
阿旗笑得实在诚恳,回答说,「美国总统都尚且领薪水呢,君悦少爷不领薪水,岂不是打白工?」
听到这么贴心的话,我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下一秒,不由又开始佩服,安老大就是安老大,玩得越发有豪气了,只不知玩到最后,何君悦会死得如何个惨法。
我正琢磨,阿旗在一旁再度请示,「君悦少爷,现在备车?还是明天再去?」
去哪里都没区别。
安燃若要抓我玩游戏,我躲到地心都没用,何况缩在这个属于安燃的房间里?
我要阿旗备车,直赴娱乐中心,再度领着人马呼啸而至,狐假虎威占据总经理办公室。
计划中的工作,无非由三个重要环节组成。吃饭、发呆、睡觉,回转一圈,就累了一天,成就感满满的打道回府。
没想到,这么完美的计划竟被林信破坏。我才刚刚坐下,林信就敲门进来,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难得你也这么早。」
世界又开始奇妙了。
这被安燃调教过的面目全非者,居然一大早对我露出笑容。
我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答他,「我没你本事大,但也总要做点事吧。」
林信眼睛比从前有神多了,看我好一会,又开始摇头,「别的学不到,就只学了伶牙俐齿。」
这话和安燃说的如出一辙,我本该早就听惯,却不知这次被扯动哪条敏感神经,屈辱得胸膛剧痛,立即变了脸色,直瞪着林信。
大概我反应太大,林信措手不及,也是倏然一惊,立刻闭了嘴,只默默盯着我,
倒是站在我身后的阿旗开了腔,靠近了一点,低声说,「君悦少爷,请别动气。林大哥向来说话不留心,不是有意得罪,您别动气。」
我不知自己瞪林信,竟瞪得如此用力。花了很大的劲,才能别过自己目光,吐着肺里的闷气,一字一字说,「放心,我们老朋友了,他这点脾性,我还是知道的。」
字字言不由衷。
说完了,我才有力气重新转过头来,面对林信,「你进来有事?」
林信恢复冷静的功力,在安燃之下,何君悦之上。听我问,收回放我脸上的视线,淡然说,「总经理如果有时间,要不要抽空见一下辖下夜总会的几位红妈妈桑。」
我问,「见妈妈桑也是总经理的工作?」
林信不置可否,「看总经理的意思。」
我用手臂撑着下巴,打量着他。
林信等了一会,又开始知情识趣起来,自动自觉地点头说,「明白,我出去吩咐她们不必准备了,总经理事情太忙。」
「林信。」我叫住他的背影。
他转过身来,体贴地询问,「总经理有别的主意?」
我苦笑,「想请教一下,你这个总经理,怎么能叫得这样顺口?」
但凡友谊就是这样,一方软了,另一方就很难硬下去。
我一虚心请教,林信浑身的铁甲不知不觉卸了大半。他叹了一口气,走回我面前,「君悦,我真是无心之言,不知道你会气成那样。」
跟了安燃这么一段日子,得寸进尺的伎俩我还是学到一点的。
我立即索赔,「今天不许走,待在这里陪我办公。」
林信皱眉,「君悦,你还是那么任性。」
我说,「对,而且还不学无术,无责任心。」
林信片刻做不得声。
沉默一会,他问,「请问君悦少爷,你到底有没有兴致见一下那些每夜帮你赚钱的女人?」
我学他那样叹气,学他无可奈何的眼神,摇着头说,「林信,你要我见,我听你的就是了。」
猛然,林信气得脸都白了,「你不愿意,大可不见。你本事够大,谁逼得了你?」
我愕然,给了那样一个迁就他的答案,他竟然大发脾气。
那得寸进尺,学得比我更胜一筹。
我也拍案,「荒天下之大谬!我区区一个摆设,供你们娱乐取笑的,能有什么本事?」
我和林信对瞪。
说也奇怪,这个样子,倒有点熟悉的亲呢。当初年轻气盛,两个都是公子哥儿,家里娇纵惯了,相处久了,少不了会有争执。争执起来,就是这样你眼瞪我眼。
雷霆视线对射后,最早放弃的,总是林信。
无他,他任性,我比他更任性,论放肆不懂事加执拗坚持,他怎比得上何君悦?
这次我们互相瞪着,还是他先放弃,转开视线。
我松了一口气,暗自感激老天爷还算有点仁心,毕竟有那么一丁点旧事未变。
不料林信放弃是放弃了,却顷刻还我一个晴天霹雳。
他说,「你没本事?连安老大都被你逼走了,你说你没本事?」
我瞬间凝固。
半响,我强笑,「无稽之谈,怎么可能?」
林信也笑,笑得同样难看。
他说,「君悦,你可以不信。」
何其不幸。
朗朗干坤,我被个晴天霹雳直接打在脑门上,下一秒,却又被什么冻到僵了。
我在总经理办公室,僵了一日。
没有胡思乱想,什么都没有想。一点含头都没有,空荡荡。
我坐在硕大豪华的办公桌前,像个千万年前已经成就的雕像,精致的摆在那,空的。
空的。
最后唤醒我的,还是阿旗。
他说,「君悦少爷,天黑了,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好吗?」
我扭过头,怔怔盯着他。
不知道盯了多久,我抽搐着肺部,吸一口空气,才找到力气,轻轻问他,「阿旗,安燃呢?」
阿旗一点也没犹豫,说话很流畅,语气该死的诚恳体贴,「君悦少爷,林老大言出无心,你何必在意?安老大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就算走,也是自己的意思,不可能是被任何人逼的。你想,谁可以逼得了安老大呢?」
阿旗必定是安燃的入室弟子,否则怎能厉害至此?三言两语,让我寻死的心都有了。
字字,都是穿心箭。
我压不住,浑身都在轻颤,又禁不住,眼眶热辣。
他立即递来干净纸巾一张,送到我手上,还附上开导词,「君悦少爷,伤心者伤身,好不容易身体才养好了一点,不要又哭伤了。」
又说,「君悦少爷,今非昔比,你看下面那热闹场面,兄弟们如今全仰仗着你,千万保重。」
混帐!
一句比一句混帐!
什么今非昔比?年年日日不外如是,我一次又一次知道有陷阱,一次又一次踩个正着。
安燃兴之所至,这次玩起失踪来。但他未必把我看得太蠢,这么大的家业,这么多兄弟,我信他真的视若无物,一撒手了事?
不信,我死都不信。
我对阿旗冷笑,「你准备了什么台词,尽管背出来。安燃在,我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