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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艳芬听他还是想走,不由急得一张小脸发白。
花似玉见状瞟了凌逍一眼,绽开笑靥。「上官公子有急事待办吗?」
「倒也没有。」上官紫音实答。会游历到衡山访探先师的好友慧印禅师,其实只是随意而行,见得到就向他请益禅学,若向隅也无妨,就好好地游历衡山的美景和古。
「既然公子也无急事待办,山庄就在眼前,公子身上也沾了曹大叔的血,总得稍作梳洗,才不至于引来他人的误会。」花似玉微笑着说。
上官紫音闻言便低头审视衣衫,帮曹守成上药裹伤时,的确是无意中印染了几滴鲜血。
「花姐姐说的是,你就跟我们回山庄,我拿大哥的衣服让你换上,再帮你把血渍洗干净。」凌艳芬一心一意想留下他,也顾不得什么矜不矜持,拉着他就硬往山庄里走。
初次与异性接触的上官紫音,不知该如何拒绝,也只好硬着头皮让她拉着走了。
凌逍看着渐远的两人,转首和未婚妻相视一眼,露出个会心的微笑。
◇◇◇◇◇
坐在后花园绿竹丛下的大石上,上官紫音手握玉笛置于膝上,遥望前方起伏的山峦和翠绿树林。
住进明月山庄已是第三天了,当初说好只是进来喝杯水酒、洗净衣服的,哪知凌庄主夫妇盛情难拒,再加上凌逍把他误认为绝世高人的徒弟,说什么要和他切磋武艺,甚至说要结拜成异姓兄弟。
其实他们的热情真教他有点招架不住,甚至无措,只因他从小和师父居住在人踪罕至的深山石洞中,除了师父偶尔带他走上好几天的路,到山下的小城镇采买衣物,或在山上碰到山樵、猎户外,甚少和人有所接触。自从恩师寿终正寝后,他便一个人在深山中独居,两年多来都没碰过一个人,直到一个月前整理师父的遗物时,才看见师父生前预留给他的书信,信中遣命要他下山去四处游历一番,好增长见识,信后还列上数个昔日挚友的名字和居处。
于是,一个月前他便动身下山,一路往西行,先去拜访了师父遣信中所列的第一位挚友,住在骑田山的一位前辈,可惜那位前辈已于一年前过世了,所以他便取道向北,想来衡山拜访信中的第二位师执好友,方广寺的慧印禅师。
凌逍从花园小径行来,遥见坐在石上凝望远处山景的上官紫音。为了小妹,全家人卯足了劲把这绝世美男给硬留了下来,要他喝过喜酒之后再离开,相处这两、三天来,他渐渐发觉到上官紫音和庄中之人虽是应对得宜,但神情中却有着掩不住的局促不安,似乎甚少和这么多人接触过的样子,也常常一个不留意便消失了,再次寻到他时,总在一个僻静处独处着,连两日前才抵达山庄的两位师叔祖,也觉得这少年年纪轻轻便流露出沉定的气质,有点不合乎常理。问他师承,他说已故先师名叫蓝雨禾,似乎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而他娘亲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满意,打定主意要把他招进来当赘婿。
这时,花园小径那头传来一声娇唤:「上官大哥,你在哪儿?」
神游中的上官紫音回神轻应答了声,凌逍本能地闪至一丛桂花树后隐蔽身形。
一身嫣粉罗衫的凌艳芬,宛似彩蝶般翮然来到他面前,笑靥如春。「我就知道你会躲在这里。」语毕大方地在他身边坐下。
上官紫音已有点习惯她的主动大方,只觉她是个健谈又活泼的姑娘。
心思灵巧的凌艳芬,自知面对有礼却略显拘谨的他,得厚起脸皮多主动才行。「你怎么老喜欢往安静的地方跑呢?是讨厌大家像群麻雀般,七嘴八舌的讲个没完吗?」
「姑娘误会了,我只是不习惯。」上官紫音露出腼腆的笑。「先师未过世前,我们师徒相依为命;先师过世后,我独自一个人在深山的石洞中生活了两年多,直到一个月前才动念下山游历,拜访先师遣信中提到的好友。」
凌艳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实在看不出他像是独自幽居在深山的样子,完全没有那种孤僻的感觉,回神后脱口问:「你是个孤儿,从小被你师父所收养吗?」
上官紫音笑答:「是不是孤儿我不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我是十七、八年前,我师父途经一座矮林时,看见一只母狼叼着个垂死的小娃儿,他从狼口下救了我,说我当时已奄奄一息,是师父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照料才捡回一命的。两个月后我才完全康复,当时还在牙牙学语的我,根本不知道家在何方,身上只有一小方金牌,正面刻着一尊菩萨,背面刻有上官紫音和生辰八字,师父只好背着我下山,到山下的村庄和小镇探访有没有姓上官的人家,或有人遭野狼偷了孩子,结果遍访西华山附近方圆两百里,竟都没有姓上官的人家。既然找不到我的家人,师父只好又把我带回山上,扶养长大,授我武艺。两年多前师父寿终归天,我便独自一个人生活。」
凌艳芬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在深山独居的情境,不由问道:「你一个人独居,不会觉得孤单吗?都没有人陪伴你。」
上官紫音却微笑着说:「虽然没有『人』,却有好多的生命在周遭生活,有虫、有鸟、有兽,有时候还热闹非凡,吵得整夜无法成眠呢。」
看来独居对他来说颇能自得其乐呢!大多数人的眼中、心中只有「人」才是生命,而他却把天地万物都视作个别的生命体。凌艳芬不觉对他敬服了起来,甚至觉得他像是修仙之人,下山来不是向往红尘,而是游历一番而已,那待拜访行程结束后,他是不是又要回归山林,过着如高僧般清心寡欲的生活?那么她的心意和情爱,是否到头只是一场空?
思及至此,她不由忐忑焦急了起来,但又得佯装不在意地微笑问道:「那你结束游历后,是不是就要回到西华山去了,永远不再踏入凡尘?」
上官紫音略略思索。「这个──我倒也不知道,若是依我的心意,我的确是有此打算,可是师父留给我的遗信,似乎暗示我不会再回到西华山了,至于为什么,师父并没有明示。」
凌艳芬闻言芳心暗喜,更决定要努力将他留在自己身边,甚至连双亲都有将他招为赘婿的打算,心念一转又想,既然他这么喜欢山林,明月山庄后山的风景也很不错,不如带他去四处走走,说不定有更大的机会将他留下。打定主意,她便站起身绽开甜甜的笑靥,用略带顽皮的语气说:「我也很喜欢林中的小动物,上官大哥陪我去后山找小松鼠,好不好?」
虽然住在庄院里才三天,但己让上官紫音浑身不对劲了,他也想去呼吸那熟悉的气息,便点头应允:「好啊。」
「那我们现在就走。」凌艳芬伸手拉起他,便朝花园后门走去。
直至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后门,凌逍才现身,看来小妹真是为爱卯足了劲呢。
【第二章】
宗龙睨了眼与之并行的胞弟,宗虎亦睨了眼兄长,两兄弟不约而同放缓脚步,小心翼翼觑着前方,那浑身散发着凛然煞气的主子。
龙傲天一脸的冰冷,俊颜上仿佛可刮下一层寒霜了,最近衡山附近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四处为恶,劫夺女色,连村姑也不放过。
哼,什么东西!想冒充也不去打听打听,他龙傲天什么时候缺过女人了,对他来说女人只是塞塞牙缝的点心,当然要够荡长相也美,玩起来才有那么一点点的乐趣,未经开发的村姑实在没意思,因为他厌恶女人用祈求、哀怨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一定要对她许下一生承诺,接着就要求蓝田种玉,然后从肚子里蹦出一个个的小萝葡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人生,完全违反了他的天性。能让他甘愿献出一生之爱的人,是和他有着相同性别的男人,但那个能今他一见生情的人至今都还未出现过,而身边尽团着一些似苍蝇般烦人却又没有理由赶走的女人。
想到心烦处,龙傲天一踢腿便将路上一颗约莫拳头大小的石头踢了出去,一声叩喀声响后,路旁一棵约男人大腿粗的小树应声折腰。
后头的宗龙和宗虎见状不由同时停下脚步,心想:还是别跟得太近才好,免得无端遭迁怒之殃。
三人一前两后继续前行着,一刻钟后三人眼前是一片的开阔,西斜的日轮不再刺目,前方的小湖湖面波光潋滟,宛如数以万千的小银鱼在湖面游动般,轻风徐徐迎面而来,带来一阵阵含着水气的凉风,令人顿感身心舒畅。
眼前怡人的风景和带着凉意的湖风,令龙傲天的躁火稍稍平息了些,亦令他觉得微有渴意,遂走向湖边想掬把湖水饮用。
走近湖畔,龙傲天不经意瞥见一旁的石上搁着一叠衣服,旁边还有一双靴子,想必有人在这小湖中戏水,他心情烦透了,竟然还有人悠哉地在这里玩水。真是可恶啊!一个恶念陡生,就想在那衣服上踩它几个泥印出出气。
正当他的靴底欲踩上石上的衣服时,宗虎竟啧啧有声地赞道:「哇!好美的背,唐白若雪,不过──肩膀似乎宽了些,手臂也不是那么的细,头发好象也短了点。」
宗龙盯着浮出水面的半身裸背,扬扬眉面露嗳昧的笑容接口说:「可是背影真的好美,还光溜溜的,如果转过来的话不知该有多……」
他未完的话尾冻结在空气中,因为此时湖中的裸背美女真的转过身来,却看得兄弟两人目瞪口杲,原来「裸背美女」竟然是个胸前很「太平」的男人。
龙傲天听到话声倏止,本能地转过头朝湖中望去,待运足目力看清裸男的面貌时,立刻收脚一转身跃入湖中,快速朝那男子游去。
扑通的落水声,让两兄弟回过神,却不解主子究竟想干什么。
上官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