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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见他眸中染笑,不知在想什么。只是如今的他比之前爱笑多了,人也体贴温柔许多,再不是那冷冰冰的齐三少爷,而是她的夫君了,“三爷,快看看那信里头都查了些什么。”
齐琛坐下身,打开未封口的信封。里头一共有五张信纸,以孟平璋的年龄为时间轴,简略的说了些大事。最后一张附有与孟平璋平日交好的人,明玉与他一同看着,“三爷的名字也在上头。”
“孟大公子是个爽快人,齐三常与孟平之一起去狩猎玩乐。孟平之又最瞧不得自己的弟弟懦弱木讷,因此也强拉他一同出去,与齐三有交情倒也不奇怪。”齐琛细细看完,“没奇怪的地方。”
明玉点点头,“但从这些事看来,果真是个胆小之人。从来都是孟平之为他这弟弟出头,他却丁点都不敢反抗吱声。可奇也奇在这处……”
齐琛了然,“如今却传他开了灵根,还敢去你马车前问你是何人。”默了握她的手,“即便他真是现世人,我也不会与他道明身份。”
有了宋依依一事,齐琛已觉表明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当初寻宋依依,就是为了找到隧道。如今……已没有这个必要。
明玉听他这么说,心里甚安,沉思片刻,“三爷,他若真与您同乡,那或许也已猜到您是何人,指不定如今正寻机会与您碰面。”
齐琛目光定定,“无妨。”他看着手中的那份资料,顿了顿,“本是任职兵部大使,后屡得褒奖,今任兵部主事……屡得褒奖的事,也全是在腊月之后。”他笑意淡淡,“果真是华丽的变化。”
明玉虽然聪慧,但对朝堂的官职并不是很清楚,先熟知齐家的人脉才是她的首要目标。见他专注这一句,不由问道,“这话有何奇怪么?”
齐琛摇摇头,“话不奇怪,只是秦先生在私塾曾说过六部职责分工。可职位太多,隐约记得有个重要的地方被我遗忘了。”
明玉说道,“您平日不都有记下的么?回去翻翻,兴许能记起来。”
齐琛看她眼眸,仍有些泛红,稍许迟疑,不用多说,明玉已笑道,“无妨,母亲知我今日去祭拜爹娘,不会以为是您欺负妾身,亦或是妾身又小气急红了眼。”
齐琛淡笑,末了逗她,“日后我再不用言语,你都知我心里在想什么。”
明玉抿嘴看他,“三爷又打趣我,那日后不说好了。”
齐琛笑笑,趁着出厢房,拥她亲了一记。对他这举动已然习惯的明玉微垂了眉,已不会面上绯红,只是仍含娇羞,瞧着他的眼里,满是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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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隔壁厢房,只得一人在哼着小曲摇着凳子往外头看风景,不甚逍遥。听见敲门声,回头看去,谁想身体力道偏了向,重心不稳,凳角一歪,人便摔在地上。痛的他嘶嘶抽了两口冷气。
清雪忙上前扶他,忍笑忍的腹痛。
孟平璋瞧了她一眼,叹道,“都说女子薄情,果真是。不过你再如此扶着,吴逢那小子又得憋一肚子醋了。”
清雪啐他一口,却还是立刻松了手,“就您话多,他喜欢的是鸳鸯姑娘。还有,这身子骨弱得很,您可别使劲折腾,可不比往日了。”
孟平璋笑笑,“你如今过来,他们这是走了?”
清雪点点头,“刚走。”
孟平璋叹道,“还没见到齐少夫人呢。”
清雪瞥他一眼,“倒别说,少夫人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拉着齐三爷便躲,虎视眈眈盯着。若非她不是三少夫人,我倒真想收她做徒弟,这样有胆识的女子,少见。”
孟平璋饮了手中酒,又呛的咳嗽。清雪又忍笑看他,“这不是,刚说了您也不听,身子骨不比从前了。”
孟平璋一个劲的咳,只是喝一口酒,就受不住。日后……真上了战场,是等着挨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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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楼出来,午时已过,日头却更烈。齐琛扶明玉先上马车,正要跨上马凳,忽然想起他遗忘的事是什么。
兵部……不正是掌管天下地图的地方?
而孟平璋,就在兵部任职!
☆、第三十二章 真真假假
明玉见齐琛俯身进来;方才还好好的,现今却面带肃色,问道;“三爷怎的了?”
齐琛沉思片刻;“大燕国的舆图都由各州绘制上交兵部,由员外郎保管。而孟平璋也任职兵部……那样细致严谨的舆图;怕非一般人所能描绘。”
明玉心头咯噔,蓦地握了他的手;紧盯他,“三爷,您可曾想过吴逢清雪二人为何会突然寻您?若是说为了等您病好;可如今你也好了有一段时日;可却迟迟来寻。若是因为绘制舆图才延误了日子倒说的过去,可那舆图分明并非出自他们,那便不存在时日问题,随时可以来寻您的。”
说到这,明玉只觉自己第一回说话这般混乱,紧张的手心都渗出汗来。齐琛反握她的手,“几日前相见时,我让人跟随在侧,认了吴逢清雪模样,去查他们底细。不必慌乱,如果他们所言不假,而又有鹿山图,那恐怕……”
生怕惊吓了她,默了默要说,明玉倒先抬手捂了他的嘴,面色青白。齐琛微点了头,“别怕。”
明玉勉强笑笑,低头想着他的猜测,看来与自己猜的也差不离了。如果吴逢清雪当真和齐三有交情,手里又有兵部舆图,而孟二又在与齐三同一日失魂……那唯有一个解释,当日狩猎场里,死的那人是孟二,齐三没死,而是附魂孟二身上。
这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也很不安。她私心确实是想一直做齐家三少夫人,可如今已对齐琛生了情愫,若真正的齐三回来,就不是她心仪之人,不过是个壳罢了。那到时又当如何?别说同床共枕,就是见了面,也困窘至极。
惴惴不安,一直回了家里,想回房歇下,谁想才到门口,下人就报齐老太和二太太苏氏来了。
齐琛携明玉一同进去请了安,齐老太已问过孟氏二人今日出去做甚,到底是年过六十见了许多事的人,也没多问,怕勾了明玉的难过事戳了她这孙媳妇的心。
明玉见苏氏旁边站了个小姑娘,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想了片刻,记起这是苏氏唯一的女儿齐媛。齐媛已上前问了好“见过堂哥、堂嫂”,举手投足十分合符大家闺秀的准范,也看得出苏氏教的好。
齐老太爷膝下有三子,第二子是庶出的齐承林,娶苏氏。苏氏只生了一女,妾侍李莹倒是生了两个儿子。齐老太让苏氏把庶长子齐蒙记在苏氏名下,苏氏偏偏不信自己生不了了,要个庶出的庶子,就算养在自己身边,也难听。可惜一直不如愿,女儿齐媛年十四,约摸着也是生子无望,但生性要强,偏是不愿。这心一压抑,人的脾气便有些怪了,冷傲得很。
众人正说着话,齐灏白抱了个竹篾编织的小球颠着步子小跑进来,后头跟着嬷嬷和婢女。
齐灏白往屋里环视一眼,往明玉那跑去。明玉忙俯身迎他,将他身子稳住,“灏灏,下回别跑这么急。”
齐灏白笑了笑,圆脸肉嘟嘟的,“听婶婶的。”
“快去跟曾祖母请安。”
齐老太少来三房,齐灏白还是孩童,哪里记得住那么多人。经明玉提醒,才跑到那老人面前问了安。齐老太见了他便想起齐俊,叹了一气,不愿多亲近他。孟氏见状,立刻让嬷嬷把他带下去。
孟氏心里又何尝不难受,暗叹一气,却还得安慰她。
有了这一出,齐老太便往明玉看去,颇为严肃,“灏灏到底是庶出,继承不了家业。你争气些,也好让你公公婆婆安心,让齐家上下都安心。”
苏氏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又不好插话,只好装着喝茶,当自己是哑巴。
明玉便知会有这么一出,唯唯诺诺的听着。好不容易等齐老太说累了,才放她走。
回了房里,明玉无奈看他,“三爷可清楚这八方压力了?”
她倒不在意齐老太当众这么说自己,她也想让齐琛听听,若是不要孩子,她得受多少罪。齐琛虽然感受不大,但那絮絮叨叨委实是重复了好几次相同的话,他揽了明玉腰肢,“你二月才过门,如今才过了两个多月,就如此了,实在是可怕得很。”
明玉往他胸膛上贴脸倚靠,轻叹,“三爷可知二婶为何常是冷漠模样,她膝下没有儿子,妾侍却接连生了两个。如今年纪愈涨,更是生子无望,在齐家,地位低极了。即便是二房主母,日子也不好过。”
齐琛见她旁敲侧击说这些,知她用意,可也确实是心疼她日后真的如此。年轻时的女人靠丈夫,老时却是靠儿子,万一自己先一步她去了,总归还是要儿子出息才能护她至白骨归土。
可等他下决心要个孩子了,明玉却偏到日子来了葵水。姚嬷嬷将这事告诉孟氏,又惹的她长叹。
这日齐琛去私塾,明玉无事,便领着婢女去梅林。一来散心,二来摘些梅子回去酿酒。
到了那,明玉坐在铺了垫子的椅子上,婢女已经提篮去采摘。瞧着树上垂挂的饱满青梅,便觉嘴里如泉眼渗着水,颗颗青绿诱人。
回去时天色还早,明玉让车夫往宝轩铺去,准备买些笔墨。姚嬷嬷说道,“日头高照的,这些让奴婢去买就好,少奶奶回府吧。”
水桃听了,边扶明玉上去边笑道,“三爷的东西小姐都要亲自挑的,嬷嬷这可就不懂啦。”
姚嬷嬷笑笑,“这般一说便懂了,是奴婢不开窍。”
马蹄敲着地面,叮叮作响。明玉端坐里头,虽然有些闷热,也未将窗帘子挑起,就怕又像上回那般,坐在马车里还与孟二打了个照面。
可这世间,越是特意躲避,就越容易撞上,这才刚下了马车,进了铺子,还没瞧中哪支毛笔,就有人进来,余光瞧见那人伸去拿宣纸的手指修长,略显消瘦,倒没在意。谁想水桃声音很是愤愤,“你盯着我家小姐做甚?”
几个下人一听,护在前头,明玉抬头看去,那清瘦的年轻人不正是孟平璋。想到那什么附魂的猜测,明玉便觉心头慎得慌,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