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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一个小孩子见父亲更宠爱自己的妹妹,多半对自己的妹妹会有些敌意,可是冯午硕不是这样的,他喜欢亲近冯寒寒,自己的话还说不清楚,便教冯寒寒叫娘,以至于冯寒寒还不到一岁时便已经会说“娘”字了。
冯午硕还会哄冯寒寒睡觉,自己也不过三岁多,却像个大人似的一本正经。芜芜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对冯长生道:“你看,简直和你一模一样。”“是的,和我一模一样。”所以我不喜欢我自己,也就不喜欢他。
冯寒寒贪吃贪睡,一周岁的时候小脸圆盘一般白白胖胖的,抓周那天又坐进了一个误放的炒勺里,周围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惟独冯长生泰然自若地将冯寒寒从炒勺里抱了出来,清清淡淡道:“冯家还没开过酒楼,我看现在可以开始准备了。”
冯寒寒说话很晚,除了会叫娘以外,其他的话都说不清楚,又时常一副呆滞的模样,渐渐便有人觉得冯寒寒是个痴儿。冯长生找了许多大夫来看,却都说不出缘故来,便安慰芜芜道:“寒寒只不过说话晚一些,不要听别人胡说。”
冯午硕也附和道:“妹妹会哭会笑聪明着呢,娘亲不要着急。”
后来,冯寒寒终于会说些简单的词,而冯长生迎来了他第三个孩子,一个男孩,取名叫做冯午璋。冯长生也很喜欢冯午璋,时常左手抱着冯寒寒右手抱着冯午璋玩耍,冯午硕只是坐在一旁或者是跟在后面,像是一个大人一般不争不吵。
冯午璋抓周的时候,胡良不在京城,却也送来了一支笔,冯长生将那支笔放到了不起眼的地方,哪知冯午璋却一眼就看到了那支笔,撅着小屁股便挪了过去。冯长生平日都是从来不凶他的,这次却恶狠狠地瞪着他,吓得冯午璋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冯午硕将冯长生的所为看着眼中,冷冷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这冯午璋虽然被吓得屁滚尿流,却不肯屈服于冯长生的淫威之下,满脸鼻涕和泪水地去抓那支笔,然后死死抱住那支笔嚎啕大哭起来。
冯午璋和冯午硕冯寒寒都不一样,他说话很早,但是却不经常说话,也不贪吃,一岁多便喜欢捧着书本看上面的字,冯长生一看,心中有些懊恼,便将那些书都藏起来,冯午璋没了书本,便不肯吃饭不肯睡觉,最后冯长生只得又将那些书还给了他。
胡良后来送了许多书给冯午璋,冯午璋高兴怀里,围着那摞比他还高的书爬了起来,丢了冯长生送给他的白玉算盘。
对于冯午璋的行为,冯午硕是十分赞赏的,时常帮着他违抗冯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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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除夕,冯家很热闹,吃过年夜饭,冯长生给三个娃娃分发了红包。冯午硕打开红包看了看然后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冯寒寒则是一口咬住了红包,还以为那是什么好吃的,而冯午璋只是随手将那红包塞进了屁股底下。
冯长生略有些失落,却见冯午硕面带悲戚之色,似乎在可怜他的好心没人领受。冯长生素来强势,面对自己的三个儿女却全无办法,如今又被自己的大儿子将自己的无力看在眼中,难免有些恼羞成怒:“冯午硕,你也到了该念书的时候了,年后我就给你找个老师来。”
“是,父亲。”冯午硕丝毫不在意自己父亲的惩罚,恭恭敬敬应了,冯长生却也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意思,声音便柔和了一些:“你弟弟妹妹还小,往后冯家的生意自然要你先接手,你是他们的哥哥,有许多事你要替他们想替他们做。”
“硕儿知道。”
冯长生对这个和自己十分相像的儿子总是亲近不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厚此薄彼是不对的,也总告诉自己不该这样,却总也做不到。外面开始放烟花,冯长生拥着芜芜到了院子里,以前除夕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而今他却觉得除夕是下一个年头的开始,可以期待很多很多东西了。
他回头,看见冯午硕一手牵着正在吃手指的冯寒寒,一手牵着捧书苦读的冯午璋,面容坚毅,模样一如二十年前的自己,只是冯午硕有冯寒寒和冯午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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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那天,冯长生将冯午硕他们三个交给奶娘看管,神神秘秘地蒙上了芜芜的眼睛,带她坐了半个多时辰的马车,然后抱着她下了车。他并未解开芜芜眼睛上蒙着的布,而是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猜猜这是哪里。”
芜芜竖耳听了听,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冯长生轻轻亲了亲她的脸颊,解开了她蒙眼的布巾,然后芜芜看见了一间院子,她十分熟悉的院子,门庭上挂着一个牌子:琼山书院。
“这院子先前被烧毁了,半年前我开始让人修葺,里面的陈设已经尽力维持原来的样子,但还是有些不同……”芜芜忽然捂住了他的嘴:“已经很好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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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里原先的树木都已经烧毁了,冯长生让人从别处移了一些树过来,此时树枝都长满了新芽,生机勃勃。院子里很安静,芜芜窝在他的怀里。
“冯长生,不要再厌恶自己,因为我爱着你。”
清风拂过,将芜芜的头发缠绕在冯长生的手指上,像是他们两个纠缠不清的宿命。
“好。”
芜芜得了他的回答,便安心沉睡过去,冯长生伸手拢了拢她的发,声音低沉平和:“为了遇见你,我曾忍受二十年的孤寂。”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还有三章,一章是硕小包子和冯二黑之后的一个故事,还有两章是沈品言和赵玉欣的番外,赵玉欣和冯二黑的一些事会在那个番外里交代清楚。
文章会在下周四之前完结掉,然后我会开新文《极日香》,讲一个女太监兼职杀手的故事,到时欢迎大家跳坑。
郎君我的专栏,快来收了我~新文早知道哦~~
73、番外。我欲归去
我出生的时候便是有病的,太医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我长到五岁的时候;皇帝忌惮父王的势力;用一场政治阴谋让父王不得不举身赴死。父王与母妃素来情深,听闻父王战死的消息后;便摸着我的头说;品言,你父王走得孤独;母妃怕他孤独,所以先行一步去找他。品言;你是一个乖孩子;你要平平安安长大;做一个像你父王的男子汉。
母妃对我说了这些话;然后第二日侍女便发现她悬梁自尽了。她是和父王一同下葬的;葬礼很隆重,而我记得的并不是很多。
王府里再没有与我亲近的人,府中之人又有大半是皇帝派来的,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便谁也不相信。而我的病也越来越厉害,御医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于是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我生活在别人悲悯的目光中。
后来机缘巧合,我得知自己并没有病,而是中了皇帝下的毒。他用我控制父王,用我威胁父王,并且答应若是父王肯去死便放过我,但是他食言了。
我开始到处寻找解毒的方法,但是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不过我并不难过,因为生命的长短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我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只是我心中还是怨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
皇后是三皇子的生母,也是太后的侄女,可是三皇子不受皇帝的看重,多半是不能继承皇位的,于是太后找到了我。父王和母后虽然已经不在了,可是父王先前的旧部也因父王的死而得以幸存,这十几年他们一直在暗中照顾我,而太后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我本无意争权,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我本也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心中又有恨,便答应帮助三皇子夺权夺位。
只是在这场争夺之中,却牵扯进来了一个不知扮演着什么角色的人:冯长生。而冯长生身边总是有一个名唤芜芜的女子。
我先前曾偶然遇见过这个叫芜芜的女子,不过她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我便没有在意,只是我心中有些好奇她为什么没有姓氏,于是让人暗中查了一下,却是个多情命苦的女子,但世上命苦的女子数不胜数,她只不过其中之一。
再后来见她便是慧琴长公主遇匪之时,她坐在马车上,一辆惊慌恐惧之色地往我这边来,身后是追赶而至的凶恶匪徒,我甚至能想到若是没有遇上我,她会有什么样的惨烈结果。
第三次我见到她却不是偶遇了,是太后忽然让我接她入宫,这一次我见到她有些惊讶,因为她眼中一片死灰,竟是丧失了所有生意的模样。冯长生挽留她,但是她竟丝毫动摇也无。我对冯长生也略有耳闻,知道他为人的手段,可是这时他只能看着芜芜离开。
说实话,我竟有些可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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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芜在宫中过得很沉闷,每天都是例行公事地做事,对谁都有些距离,我知道她心中多半是希望能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太后这个老狐狸是不会允许的。所以我纵容了孙清远的陷害……
我虽然不知道孙清远与芜芜究竟有什么恩怨,但是孙清远在暗处一直蠢蠢欲动,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帮她脱身,也许是因为怜惜她一直遇人不淑,也许是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无依无靠之人,所以容易生出惺惺相惜之感,总之我让孙清远成功陷害了她,然后我又出面承认那双男人的袜子是我的,这样她便不能再留在宫中了。
她住进了王府之中,我并不时常见她,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倒是冯长生又卷进了夺位之争,站到了我们这一边。我怀疑他的忠诚,但是太后总是舍不得丢弃这颗棋子。芜芜住进王府之后,冯长生便时常找这样或那样的借口来府中见她,我看在眼中,竟忽然觉得即便是冯长生这样的男人陷入了情爱之中,也是鲁莽痴傻的。
我,永远不要这样。
因为一旦有了爱,便舍不得去死,而我会死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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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长生终究是背叛了太后,他带着皇上的侍卫进了王府,我想看他惊慌的样子,便骗他说在芜芜身上下了毒,我能看见他的脸一下子失尽血色。我还想多骗他一刻,可是却不忍心让芜芜受到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