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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们晓得你是他的情人,可能会吓得心脏病发吧!……也难讲,搞不好他死了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什么都看开了。』
『不知道……我只是怎么也说不出实话来。』
『不过,有些事的确是不知道实情比较好。人的天性就是只接受自己想知道的,所以会有所谓的善意的谎言。你特地去拜访,他们一定根高兴吧?』
『对啊……他们还留我下来吃晚饭;但是,我……』
『怎么不多陪陪他们呢?说不定他们还会拿以前的相簿给你看。』
『老实说,看那种东西只会让我更难过……』
『……也是。』
之后,两人把酒谈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话题,千里便带着舒畅的微醺搭出租车回家去了。
在他刚去世的前三年,每年离祭日愈近,千里便不由自主地被一股自杀的冲动所驱使。虽然时至今日,千里对他的思念仍然不曾稍减,但是总算能为过去与现实划清界线。这都得归功于叶恰如其分的关怀、鼓励与安慰。
正因为如此,第二天早上千里便利用休假来到了『MAKI美发沙龙』。
母亲知道儿子每到这段期间就会郁郁寡欢,因此言谈之间有着难掩的小心翼翼,让察觉到的千里不禁暗自苦笑。
趁母亲休息吃午饭的空档,千里叫住了她。
『我能不能跟你谈谈?』
『什么事?』
千里发现一向习于浓妆盛抹的母亲,眼角已有着不可抗力的岁月痕迹。想想母亲也快满四十五岁了。
『昨天是他七周年祭日,所以我去了他老家一趟,还上了香。』
『是吗?』
母亲的回答虽然简短,但并非不以为意,而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之前让你们操了那么多心,实在很过意不去。不过,我现在真的不要紧了——我今天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那就是说我可以开始收集相亲照片罗?』
『这个嘛…我从来没想过要结婚——』
『可以从现在开始想吗?』
『这么说吧!如果对象能跟妈妈处得来的话,讨个老婆也不错。』
『那是什么傻话!结婚可不是为了父母耶!』
『哈哈,这个我知道……』
母亲凝视着千里淡淡地微笑,又说了:
『妈妈现在又回到最开始的想法了。』
『咦?』
『当初在怀你的时候,我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不管是男是女都好;但是,等你生下来了,我又开始梦想你能够继承我的衣钵——其实,那些都不是父母能够决定的。』
『不过,父母难免都会对子女抱有某些期望的。』
『就是啊……有了期望、付出,就会希望子女回报……这么一想,其实父母都满自私的。你和隆是不是因为这样,想离开家里独立的呢?』
『不是那样啦!妈妈,你们也有自己的夫妻生活嘛!』
『真的?我始终觉得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虽然血缘很亲,到头来也都是单独的个体——这么说好象很无情,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有时还是不要干涉太多比较好。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挺难过的,你可别丢下妈妈先走啊!』
『嗯,我知道自已很不孝。』
『要是你真的这么认为,就赶紧忘了过去、找寻新的幸福吧!你自己快乐就好,不必在乎别人的眼光。』
『嗯……』
为了极力避免触犯母亲的禁忌,千里原本只打算三言两语结束这个话题,没料到母亲却主动与自己深谈。想必母亲这番话,已在内心埋藏多年了。
在知道儿子有个同性情人的同时,又发生儿子殉情未果的悲剧,对一个母亲来说可以说是晴天霹雳。如今,从她豁达的谈话中,千里发觉母亲早已原谅了自已。
不,其实千里早就知晓母亲的谅解……只是当着面听到这样的话语,令千里心上的一块大石顿时落了地。
这七年煎熬的光阴总算没有虚渡——这是千里发自内心的感慨。
由于第二天也是休假日,千里便在比开店稍晚一点的时间,穿越熟悉的繁华街道。
在开设有电影院的商业大楼前,他发现一名瘫软在地的少年。
置之不理原本也是人之常情,但因为少年与自己的弟弟年龄相仿,千里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
走近一瞧,千里发觉这名少年十分面善。就在昨天,他来到母亲的店里要求大幅改变造型,于是千里为他剪了头发,还染成亮眼的褐色……
千里会带着被酷暑击倒的藤本裕也回到自己与隆的住处,只是单纯的助人为善罢了。
至于裕也与隆这理应水火不容的两人,日后竟因自己一时的亲切而发展出一段情缘,是当时的千里始料未及的。
千里与隆虽然生活在一起,但两人的作息却南辕北辙。从前好歹还能一起吃顿饭,最近却经常连面都碰不着。
隆是个以玩乐为生活重心的高中生,千里的工作时间则完全依雇主而定。如果是棚内摄影,千里往往必须一大早就离开家门;换成服装秀的话,则固定都在夜间进行。尤其是跟演艺圈相关的工作,经常不得不忙到三更半夜。千里这一行并没有固定的休假,假都是靠自己排出来的。所以,千里必须取消一些工作、紧缩一些行程,得以拥有自己的时间。要享受家人团聚的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将近五年的光阴,千里都过着这样的生活。隆原本就是个自立的孩子,不需要旁人担懮他的饮食起居,若有闲暇准备早餐或晚餐。他也能做出一桌漂漂亮亮的料理。深谙整洁为居家之道的隆,洒扫庭院样样精通,从未让千里见识过脏衣物堆积如山的景观。
只不过该做的他都做了,不该做的似乎也没少过。
抽烟、喝酒对隆来说早是家常便饭,而千里有时瞄瞄他房间里的状况,更会发现他有时夜不归营、有时留宿朋友。虽然,他年仅十六岁,却显然已尝过性爱的欢愉。不仅如此,他的交友关系似乎还复杂得很。脸上带着斗殴的伤痕回家,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然而,千里并不打算过问隆的生活。
千里并非以自己不是『双亲』来逃避督导之责,而是不论悲、喜、苦、乐,原本都是生命的一环,没有任何人能为旁人决定好坏。成功也好,犯错、失败也罢,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怨不得天、怪不得人。
千里这种达观的思想,或许是得自母亲的真传。自然而然地,千里就用这套理念来『教育』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弟弟。
所以,当八月下旬那个潮湿闷热的午后,千里接到警方通知到警局接隆时,他也仅是耸了耸肩。
由于工作中无法抽身,千里到达派出所时已经入夜了。
虽然事件不至于严重到惊扰少年队,但隆还是被警察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千里在脸上带着瘀青、表情老大不高兴的隆身边坐下,开始倾听巡查述说过程。
『这次因为是他们一群朋友起争执,所以我们只用「辅导」的处分报上去。只不过以后监护人要留心点,别让他犯相同的错误。剩下来就你们自己回家好好谈吧!』
巡查很快地做出了结论。千里低声下气地表示歉意,也叫身旁的隆陪过不是,两兄弟便走出了警局大门。
『保释金可别忘了还给我。』
『还要保释金啊?』
『我开玩笑的。』
在驱车返回住处的途中,两人轻松地交谈着。
祸事既是隆自己招来的,他也付出了相对的代价,千里便不打算追究下去。话虽如此……对于从小学三年级便由自己照料的弟弟,手足之情仍使千里很难保持缄默。
不,原因还不只这么单纯……千里背负着在弟弟面前割腕自杀的歉疚,始终比爱操心的母亲更担懮隆的心理状态。平日对隆的言行不加过问,仅是不想做与自己原则相违悖的事,同时叶也曾告诫过自己:『别管得太多,妨碍了隆的自由发展。』
……何况,那段日子的自己曾给年幼的隆添了难以计数的麻烦,事到如今拿出长辈的尊严来教训人,总觉得有几分心虚……
总而言之,那晚千里忽地兴起向弟弟询问详情的冲动,而隆也很稀奇地表现出想找人倾诉的神色。
为了提早离开工作现场,千里不得不既火速又完美无缺地结束手边工作,随即又以接近取缔边缘的速度驱车飞奔警察局,一路上不断提醒自已见到隆的脸能喘口气。到了警局,处理犯罪事件的场所自然不可能提供茶水,一场折腾下来,千里感觉全身都虚脱了。为了抚平自己肉体的疲惫、安定隆精神上的紊乱,千里开始动手泡起咖啡。
『你啊——』这是千里选择的发语词。
『跟朋友打架居然打到被警察抓,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吓死了?』
对付正值叛逆期的隆,若直截了当问他发生何事,恐怕只能得到『没有啊』这种敷衍了事的回答。千里的话中不但技巧性地透露出自己的担心,还暗示着对内情的怀疑。
『下次要打架,好歹也看看是什么地方。』
据说隆与一群朋友是在KTV的走廊上开打的,整个状况都被柜台人员看得一清二楚。千里的责备针对的是隆的失算,而非全面否定他的行为。
『对不起。』
隆乖乖地道了歉,一面以手指梳理用母亲店里设备染出的金发。
千里身为绿高的校友、隆的毕业学长,自然知道隆的发色是校规不允许的;然而,他却不曾提出质疑。平心而论,千里其实认为隆的五官较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