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44
“大鱼”从红色夏利出租车里下来,步行往他租住的大学校园家属楼里赶,他看见所有的路口都上了警察,警车鸣着警笛在城市的街道里来来去去的穿梭着,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是冲着他来的。这一次,他的祸闯大了,他本来想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抢在公安局封锁之前带着唐璇儿一起离开省城,可这一次公安局行动之迅速是他始料不及的。警察经常爱说给犯罪分子布下天罗地网。平时,那天罗地网总是有漏洞可钻的。这一次好像是真格的天罗地网了,他想凡事都是有定数的,这次可能是他的劫数到了,他干嘛死气白赖非要顶严打风头做案呢?这一切不是死催的又是什么呢!如果没有唐璇儿,他是有机会逃出城的,可是他答应过唐璇儿,回去接上她一起走。他不回去她会一直等下去,况且她身无分文。他逃走了,她可怎么办?他在最后的关头让那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又掉头往回返……他得对唐璇儿有个交待,他逃不出去了,得想法让唐璇儿离开,钱对于他已经没有意义了,把那钱留给唐璇儿也不枉那女人跟自己相好一场……
唐璇儿从“大鱼”离开后就一阵紧似一阵地心里发慌,她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拼力拦住“大鱼”呢,“大鱼”喝了近一瓶子白酒,失控状态中的“大鱼”出去再干出更失控的事情来,她和栓儿可怎么办呢?她呆呆地守着坐在电视机前面的小凳上正看动画片《黑猫警长》的栓儿,眼睛一直盯着墙上的一架石英钟,离“大鱼”说的时辰还差一刻钟时,她听见了警笛声,她便再也无法掩饰来自生命底处的恐慌和颤粟,泪水滚滚不断地涌流下来……栓儿许是受了外面那警笛的惊吓,打着激棱哭将起来。唐璇儿赶忙抱起栓儿哄栓儿不哭,就听见重重的叩门声连续两次两下,那是“大鱼”回来了,她顾不上再抱涕哭不止的栓儿,把栓儿往地下一扔,直奔客厅给“大鱼”打开了房门……
“大鱼”闪身进来,随手反锁上房门,唐璇儿看见酒红已经全部从“大鱼”脸上褪去,挂在脸上的已是全无血色的蜡白,她刚要问“大鱼”到底怎么了,“大鱼”把一个黑色皮包重重塞进她的怀里,“大鱼”低声说:“你带着这些钱和栓儿赶紧走吧,这个房子不能久留!”说完“大鱼”转身欲走,唐璇儿一把扯住“大鱼”泪眼婆娑地说:“‘大鱼’,你呢?你去哪儿?你不能丢下我们娘俩儿不管呀!”“璇儿,我恐怕再也走不出省城了,你们跟着我只会是死路一条,听我的话,带着栓儿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就算是我求你了!”
“不,‘大鱼’,要活一起活,要死,我跟着你一起死,我不能离开你!”
这时栓儿大哭着从屋里跑出来抱住了唐璇儿的腿,唐璇儿的心都快碎了……
“就是为了栓儿,你也得活下去,好了,我们已经没时间了,就此别了!”“大鱼”紧紧拥了一下唐璇儿,转身拧开门锁,从此在唐璇儿的生命里消逝了……
对于唐璇儿,“大鱼”就像她生命里的一场梦。
45
白雨和单飞的这场重逢酒,先是被张生搅和了,而当两人刚刚从张生弥散在空间里的晦气中摆脱出来,重新以喜悦的心情举起酒杯时,白雨的BP机狂急地响起来……
与此同时,“大鱼”抢劫山友转运站并抢走二十余万元的恶性案件这讯息通过传呼台传递给了省城每一个在岗和未在岗的警察……
白雨的车开得从未像现在这样横冲直撞过……
市局大院也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和无序。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赫运光沙哑着嗓子指挥着两辆卡车,百十号防暴队员全部都是在行进中一边往身上穿防弹衣,一边握牢自己的微型冲锋枪,大步跨上卡车,那卡车也几乎是不等人上齐了就冲出了市局大院。市局对面是检察院大楼,楼房窗扇里挤着许多黑黑的脑壳看着市局大院里如蚁的忙乱,此时正是这座城市下班的高峰期,路人驻足看着热闹,他们都意识到这热闹里发生了大事。
市公安局在白雨他们通过现场调查访问和照片辩认确定是“大鱼”作案之后,迅速下达了一级堵截方案指令,市区将近二千名警察封锁了所有出市入市口。然而,“大鱼”就像一尾黑鲨,潜进越来越暗的夜色中,谜一般地消失了。
夜里,雨湿湿腻腻地开始下起来,李金财和傻子娘在一个炕的两头倚墙坐着,雨顺着屋檐和树叶子落到地上的声音就像一个人在岁月里呜呜咽咽不尽的哭泣……李金财在几近迷糊的状态中忽听得门外有异样的响动,他最初以为是细雨中微风拱门,听着听着他的汗毛就竖起来了:分明是硬器拨门插的声音,一下,两下,轴轴地铁器拨弄木器的钝响。他的迟钝的大脑迅速被这响声激活,他光脚麻利地下到地上,踱到外屋门后,透过门楣的缝隙看见木门插在一个人的拨弄中发出最后的一声“嗒”响,门就被推开了,还没等李金财做出反应,一把匕首迅疾地抵住李金财的腰际。
“嘘,别出声,我是‘大鱼’。”
“‘大鱼’呀!你,就这么对待老朋友?”李金财在黑暗里指着“大鱼”的匕首说。
“屋里都有什么人?”
“就我和我老伴!”
“大鱼”不信,抵着李金财屋里屋外摸黑看了一遍,才放心地把匕首收回。李金财这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说:“咱总不能摸黑瞅憋咕吧,我把灯打开……”
“大鱼”一听李金财要开灯忙拦住说:“你他妈不是想半夜三更给警察报信吧?就黑着灯说话吧!”
“白天那活计是你干的了?”
“我得在你这儿躲几天,等风声一过去我自然会走!”“大鱼”并不正面回答李金财的问话。
“你怎么知道我今儿个出狱?”
“我‘收工’时在路上看见你了!”
李金财忽就想起路上曾有人喊过他一嗓子。“妈的,怎么就那么寸让他给碰上了。这下完了,刚出来又得被这小子再给砸进去!”他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大鱼”。但明面上他仍不动声色地说:“要是你看不见我,你也想不起到我这儿躲风头吧!”
“那是!金财,我就剩你这么一个朋友了,除了你这儿,我还真是没地方可去,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啊!”
46
省城第一看守所。
一监号的犯人都看守着马老三。已决犯们分了三班,每班4个小时一刻不眨眼地看着他,生怕他有什么意外。马老三面前摆着他平时喜欢吃的猪肉炖粉条子和大米饭,明天就要被执行枪决了,食堂又加了一个腰果虾仁。马老三闭着眼仰面朝天地盘腿坐着,脚上手上都被砸了重铐重镣……
还有几个监号里的死刑犯,也像马老三一样一夜没睡坐等天亮……
为了震慑犯罪,每次严打都要从重从快地判一批,有计划地毙一拨,马老三就赶上了计划中的这一拨。马老三倒是不怎么恨严打,马老三恨“大鱼”。
他觉得自己就像东郭先生,“大鱼”就是东郭先生救下的那条狼,是“大鱼”这条狼最
终要了他的命!
饭菜原封不动地被撤了下去。
别人都有家属送新衣。唐璇儿跟着“大鱼”跑了。女人像粪土一样贱。马老三就视唐璇儿如粪土。
他的心里确是始终放心不下栓儿……
监号里的铁门稀里哗啦一阵烂响,马老三不以为自己是视死如归的一条汉子,因为他起身往监号外走时腿脚不由自主地开始哆嗦……
白雨就是这个时候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的。一夜没有查到“大鱼”的下落,公安局党委会议室的灯从天黑燃到天亮,省市大大小小的领导谁也没合一下眼,“大鱼”肯定是没有出城,因为“大鱼”插翅也飞不出城去了,可是查遍了“大鱼”可能落脚的亲戚朋友处,仍一无所获,所有的线头都是断的,白雨和沈力查头回来经过看守所门口时忽然就想起了马老三,马老三和“大鱼”是最好的狱友,除了马老三,“大鱼”还和谁最好呢?马老三一定知情。可是当白雨看见一院子的武警和法警正押着即将被执行的死刑犯上车时,他恍然醒过味来,马老三也在今天被执行的名单里。
马老三穿着一件白背心就从号里出来了。他看见去东北抓他的那个警察白雨朝他走来,便不由自主地停住步子,押着他的法警推了他把:“快走!”他拨愣拨愣脑袋就要往前走,白雨追上来说:“等一下,”白雨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夹在马老三的一耳后说:“老三,没想还能赶上送你!”
“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恐怕不单单是给我送行的吧!是不是我身上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怕我这一走就都带进坟墓了!”马老三一副“我就要死了我现在怕谁呀!”的嘴脸。
“老三,别斗嘴了,没多少时间了,帮着办件正事儿,你回想一下‘大鱼’在狱里还有哪些不错的朋友吗?尤其是在省城的?”
“少跟我提他,你这不是临死还给我添堵吗?”
法警又推了他一下:“走吧,快上车!”
“我可告诉你,‘大鱼’又犯了案子,你老婆孩子都在他手里……”白雨冲着马老三背影喊。
“我知道了也不会告诉你,我死了,我儿子将来还真得靠他养着,你就让我清静地上路吧!”马老三头也不回地说。
“马老三,你他妈的要是告诉了我,日后我替你养你儿子!”
白雨看着马老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被押着上了卡车,有些气急败坏地喊。
马老三心动了一下。
白雨看着马老三穿的背心露着胳膊,赶紧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真丝夹克脱下来,交给旁边的一个武警,嘱那武警给马老三执行时套在身上……
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地碾过街面,马老三耳边一直响着白雨喊的最后那一句话……
“大鱼”的案子,监号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