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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气,兄弟俩同仇敌忾,对大瘟皇已然憎恶到了极点。心里这样想,嘴上更加不客气,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大瘟皇一向心高气傲,哪里肯吃这种气?
然而寄人篱下,也实在没有脸面跟他俩分辩,只恨叶小倩挑拨离间,便要拂袖而去,找梅尔舒迪林来评理。
哪知叶小倩却又死死拉住袖子不准他走,以替大瘟皇解围之名,行火上浇油之实,说:“两位公子莫要胡说!前辈素来高风亮节视万两黄金如粪土,小女子才色皆无,他何来觊觎之心?倒是那‘水落石出’的秘密,前辈曾屡屡提及,似乎颇为看重,不知如今可否堪破其中奥妙?”
什么水落石出?
李华、莫里森一脸茫然,叶小倩这才明白,他们根本对奥兰多的遗言一无所知,自己白白泄漏了情报,却没收到挑拨离间的效果,非常懊悔,气得把那口水眼泪全抹在大瘟皇衣袂上。
“什么水?什么石?”炸雷也似的怒吼自门外传来:“什么水落石出?”铁塔般雄壮的梅尔舒迪林披发横刀,大步走进厅内,怒目圆睁:“快说!奥兰多的宝贝藏在何处!”
原来他当初参与暗杀奥兰多之时,曾在旁偷听得奥兰多半句遗言,对那“水”、“石”之说一直铭记在心,如今乍听叶小倩提及,自然信以为真。
被他猛地一吓,叶小倩“花容失色”,哪还说得出话来?哭哭啼啼的说:“你这人,干什么吓唬人家?小女子哪里知道什么水什么石,你去问大瘟皇前辈好了。”
她哭得“我见犹怜”,梅尔舒迪林是个莽夫,看在眼中,便有些神不守舍了,哪里还顾得上怀疑她的身分?冲大瘟皇一瞪眼,骂道:“老头,你干什么吓唬小姑娘?你说!‘水落石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瘟皇冷笑不语。梅尔舒迪林再三逼问,大瘟皇渐渐火大,沉声道:“提督大人可是想让老夫实话实说吗?包括那一晚花园暖阁奥兰多的死因……”
梅尔舒迪林脸色大变,就要动手,叶小倩再次不失时机的上前阻止,嗔道:“大瘟皇前辈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倚靠了,你不准伤害他。”
梅尔舒迪林悻悻的瞟了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美貌如斯,不由一呆,遂色心大起,淫笑道:“你家大爷就要成为新总督,撵走城外的狗贼,就是帝国的皇帝,小姑娘,你就跟着大爷我吧!将来封你做个皇后娘娘,岂不比跟着那老冬烘强百倍,怎么样啊?”说着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颊。
大瘟皇气得面皮发青;李华恨他横刀夺爱,亦怫然色变,莫里森更是捺不住怒火,伸手拦住梅尔舒迪林:“总督府邸,岂容得你这厮无法无天!识相就给本少爷滚开!”
用力去推梅尔舒迪林,竟没推动,一时羞愤攻心,全力施为。不料梅尔舒迪林猛一撤身,莫里森扑了个空,收拾不住,一头撞在门上,险些跌了个马趴。
梅尔舒迪林放声狂笑:“好儿子!老子先受了你这一叩头!等来日娶了青雀婆娘,就是你们的新爹!你们两个便宜儿子还敢忤逆老子么?”
李华、莫里森虽不是青雀夫人亲生,却也受不了这等侮辱。
他们正要翻脸,只听门外一人曼声道:“青雀命贱福薄,却也不甘容人予取予夺!”环佩叮当,香风袭来,春晓掌风灯,秋彤挑珠帘,青雀夫人莲步轻移来到厅前。
青雀夫人俏脸含怒,美目煞气流盼,默默的扫了厅内众人一眼,李华、莫里森讪讪低下头去,大瘟皇、梅尔舒迪林也不敢出声,叶小倩若无其事的回望着她,微微一笑。
“先夫尸骨未寒,难道这府里的事我就做不得主,你们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华、莫里森哑口无言,梅尔舒迪林悻悻的扭过头去。
三人不再说话,青雀夫人又对大瘟皇不冷不热的说:“先生远道而来,先夫与我一向待之以诚,无任欢迎——”
大瘟皇刚欲分辩,青雀摆手制止,横了倾城一眼,接着说道:“如今先夫已然仙逝,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只是这女子既然是那天香君胞妹,想必一般的狡黠难测,诡计多端,青雀适才冷眼旁观,见此女烟视媚行言辞闪烁,不可不小心提防。我这就带她回内院审问,定叫她招出原委,还先生个清白,如何?”
大瘟皇被冤枉得甚惨,总算有人肯说句公道话,对青雀备加感激,忙道:“全凭夫人分派。”
青雀点了下头,又对梅尔舒迪林说:“领主过世,贼寇围城,诚此非常时期,草木尚且含悲,大都督方才谈婚论嫁,叫举城军兵百姓怎不心寒?奴家又颜面何在?这等傻话万万不可再对外人提起,你可记住了?”这话说得外冷内热,挑逗至极,暗含芳心默许之意。
梅尔舒迪林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应是。
“诸位都没意见,叶姑娘就跟我去吧。”
一场闹剧收场,青雀携着叶小倩主仆扬长而去,梅尔舒迪林喜气洋洋,李华、莫里森对视一眼,都对青雀夫人的霸道深感不满,而对叶小倩的倾慕之情,也越发火上浇油不可遏抑。
一群人里,大瘟皇最是懊恼沮丧。暗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寄人篱下,多遭白眼,满心好意被当作冷水泼了,何苦来由!可怜重伤尚未痊愈,不便放手施为,否则刚才早就拿下那妖女叶小倩,严刑逼供,看她还敢妖言惑众造谣生事!
思忖之间,叶小倩的身影又自脑海中浮现出来,一颦一笑,即便在模糊回忆里,仍蕴含着无可言喻的神奇魔力,萦绕在脑海之中,任他五百年禁欲苦修的道行亦挥之不去。
突然,一个念头浮出脑海:那个叶小倩,该不会是叶倾城乔装改扮的?否则天下间又怎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又怎会偏跟我过不去,屡屡造谣陷害?越想越对,恨不能立刻找到叶小倩,揭穿她的真面目!略一踌躇,终于下定决心,跟踪青雀夫人一行潜进总督府内院。
叶小倩主仆成功离间李华、莫里森、梅尔舒迪林、大瘟皇三派势力,按照计画,由青雀夫人出面接应,来到阔别已久的花园后院,重逢秋彤、春晓,自然又有一番欢喜。不一瞬温妮莎也出来相见,看见倾城,小姑娘立时喜翻了心,不顾众人在场,扑到他怀里又抱又亲,娇痴依恋之情溢于言表。
廿八暗天使也早已随行潜进总督府,小迦已经安排他们暗中保护青雀、温妮莎等人,以免节外生枝。
稍顷,青雀回来,告诉倾城一个好消息:不久前骨碌布渊的大弟子弦歌已经秘密离开苍翼城,临走之前留下一封信,招供了奥兰多之死的真相,果如倾城所说,真凶正是骨碌布渊、梅尔舒迪林、大瘟皇等人。如今骨碌布渊已死,大瘟皇和梅尔舒迪林尚未就戮,弦歌幸免于难,害怕两人报复,不得不逃离苍翼城。
此外,弦歌也留下一封书信,吐露了自己真实身分。
他本是春江水月得力助手尘先生麾下重将,为了刺探乌鸦领与玄武夫瑞联盟秘密合作事宜,假意拜在骨碌布渊门下,整整做了八年卧底,如今受了刺杀事件的牵连,才不得不自动暴露身分。(云霄阁ttp://yunxiaoge)倾城听罢心中暗惊。难怪当初骨碌布渊等七大高手布局暗杀自己之时,弦歌明明有机会,却莫名其妙的放过了,原来他竟是水月的手下。第二军八年前就布下弦歌这枚棋子,春江水月深谋远虑可见一斑。
青雀夫人又说:“除了弦歌一事,我还查明,那个失踪了的干达婆老族长哈哈布里库因为无意中撞破了骨碌布渊等人的阴谋,已经被秘密囚禁在天牢内,若是能得到他的支持,我们的计画无疑又多了一成胜算。”
事不宜迟,倾城等人立刻动身,前往天牢营救哈哈布里库。
再说大瘟皇一路遮花掩柳,跟踪青雀来到后院书房。
只见屋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等了许久不见有人出来,正心烦意乱,忽见春晓、秋彤提着羊角琉璃灯出了书房,青雀等一干女眷跟在后头,穿廊过院,直奔后院去了。
一行来到总督府大牢,向狱卒交代几句,便有狱头领着来到软禁室,离着老远,就听见哈哈布里库破口大骂梅尔舒迪林狼子野心、忤逆犯上,骂骨碌布渊吃里扒外、不得好死,骂得累了,就拍桌子大叫道:“爷爷饿了,快拿好酒好肉来!”
青雀、倾城相视一笑,命狱头开门。
哈哈布里库听见门响,噌的跳起来,喝道:“哪个王八羔子又来找打!”抄起烛台便砸——忽见门扉开处青雀夫人走了进来,不觉一楞,吃吃的问:“夫人——您怎么来了?”
“老将军受苦了,青雀是来救您的。”
“如此甚好!夫人快告诉我,总督大人现在可好?狼心狗肺的骨碌布渊可曾就戮?”
青雀神色一黯,递上一方信笺,说道:“这是先夫的遗书,老将军看了就全明白了。”
乍听“先夫”、“遗书”,哈哈布里库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欲昏厥,哪里还看得下去那遗书?只能掩面长叹,泪下如雨。
众人见此老如此忠心,又是钦佩又是难过。
温妮莎见他哭得伤心,亦感悲戚,走上前来扶着老人柔声劝慰。
哈哈布里库见她眉目间隐约有奥兰多的模样,知道是莲夫人的女儿,忍泣叹道:“有三小姐这样的好闺女,总督九泉之下亦可含笑瞑目了。”
青雀接道:“温妮不但是三小姐,更是乌鸦领新任领主,老将军如果当真感念先夫,就请与青雀一起来辅佐温妮吧!”
哈哈布里库听了这一席话,忙后退一步,屈膝跪拜:“总督大人在上,请受末将一拜!”
温妮莎哪里敢受,忙跪下对拜还礼,一迭连声的说:“老将军折煞侄女了!”自有秋彤、春晓扶起两人。
众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声口哨——是巡逻的暗天使传来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