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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幸存者已经进化了。
当然,仅仅一次还不够,相同的试验要重复很多次,直到鱼们确切的记住解药的特征。
哪怕在千里之外,也会嗅到那特殊的气味,不顾一切的朝解药所在之处前进。
就这样,“千里鱼”的训练就完成了。
李璧华告诉倾城,她寄给黑星的信笺纸都是特别制作,浸渍了千里鱼们熟悉的慢性毒药,而在迦林江上游,红巾佣兵团的联络员早已把解药投进了江中,为了求生而长征的千里鱼很快就会把信送到他们手中。
李璧华最后告诉倾城,千里鱼送信的成功率可以达到九成以上,可是每次送信必须使用很多鱼,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信使在半路会否被饥饿的天敌吃掉,会否被渔夫捞走。
它们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勇往直前,为了活下去。
李璧华的结论是,千里鱼的苦难给她的心灵带来了慰藉。每当她对生活失去信心,只要想想那些可怜的鱼,想想它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努力——不,应该说是“挣扎”
——她就发现自己其实满幸福。
倾城忍不住笑起来,“你倒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呢。”
李璧华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仿佛他是一条千里鱼。
李璧华心想,我根本就不该把心事告诉他,这个男人既不可信赖又没安全感,他只会挖苦我,只会让我痛苦。
可是越是这样想,她越有畅谈心事的欲望,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愁肠百结的时候,倾城问道:“难道你也时常不开心?”
李璧华咯咯娇笑起来,好像倾城问了一个傻问题。她放下空桶,站直身子,睡衣悄无声息的升到膝上,露出两截嫩藕般性感丰润的小腿。右眼摇曳着明媚的诱惑,左眼藏在发丝下,晨曦筛下斑驳的暗影,显得很忧郁。她故作轻松的说:“我已经二十七岁,还没有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好男人,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她的脸上藏不住企盼,希望倾城能够想起昨天晚上那个预言。可他却问:“昨天晚上你快活吗?”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李璧华低下头,无力的辩解。
倾城笑了,他用很温柔的口气说:“华姐姐,你说谎的时候最美了。”
这天傍晚,他们在码头上岸,红巾佣兵团的联络人已经在码头等候多时了。那是个皮肤黧黑的老渔翁,倾城注意他的时候他正坐在码头一角垂钓,身旁放着深红色的铁桶。
老头放下钓具,把李璧华、倾城一行带到一处驿站换乘战马。
进谷之前的路还是戈壁,倾城看见长长的商旅队从沙漠那边走来,驼铃仿佛有着某种魔力,可以轻易穿越码头的喧嚣,传到路人耳中。
他们骑着马一路西行,途经棕榈树荫下的绿洲,补充了淡水。经过牧区的村落,欣赏赤脚的少女们围着水井摇动手臂跳舞,她们的脸在面纱下半隐半现,仿佛时时刻刻准备勾引你。
日落时分终于抵达碧螺谷。倾城抬头远眺,谷径转折处,山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矗立着竹楼。头扎红巾的哨兵正在楼上瞭望,远远看到李璧华回来,忙抱拳行礼,高声道:“恭迎大小姐!”
李璧华微微点了下头,提醒倾城小心,这才趋马向前。又有两名穿黑衣的汉子上前见礼,一人手持皮鞭在前开道,一人牵着马缰绳,拐进一条甬道。只见两侧峭壁拔地而起,生满了绿油油的藤蔓,间中点缀白色碎花,香气袭人。
倾城正留连两侧景致,忽发现藤蔓上、树枝上,挂满了无数花花绿绿的东西,竟在蜿蜒扭动,发出丝丝的口哨声,凝神细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来甬道两侧的峭壁上爬满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毒蛇。
有的粗如水桶,长达数丈,盘踞在岩石凹洞中,红信吞吐,口中毒涎淋漓;有的纤细如指,色泽鲜艳,妖娆扭动,触目惊心;更有不少异种毒蛇,或双首,或双尾,或生独角,或腮阔如翼,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收集来这些奇毒之物。
行至峡口,头上忽然落下雨点般的碎石,众人忙停下脚步,举目一看,只见一条彩虹桥盘挂在谷径上空,兀自蜿蜒蠕动,每一伸缩,碎石便纷如雨下,原来是一条彩鳞大蟒。
倾城平生第一遭遇见这等场面,不觉啧啧称奇,笑问李璧华:“它是不是想收买路钱?”
李璧华一本正经的说:“对呀,阿花看中了你,想抓你回去做压寨老公呢。”
倾城笑道:“那你跟它说,我已经有妻室了,假如它不介意当偏房,我可以把你那份让给它。”
李璧华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勒住缰绳,对那持鞭的黑衣汉子说:“给我狠狠抽阿花一顿鞭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生,竟敢唐突贵客,成何体统!”
黑衣汉子领命上前,口中咻咻有声。那彩鳞大蟒蛇听到蛇笛,精神焕发,身子一弓,唰地倒挂下来,有如一道彩练飞瀑,蜿蜒游动,炫目之极。
黑衣汉子待它游近,忽然挥鞭便打。那藤鞭浸了雄黄药酒,是蛇虫的克星,彩鳞大蟒蛇挨了一鞭,痛得嘶嘶惨叫,扭曲翻滚,压倒了一大片花草,黑衣汉子仍不罢手,一鞭接一鞭,打得它奄奄一息,摇头摆尾,哀鸣乞怜。
倾城心中不忍,不觉蹙起眉来。李璧华斜乜着那蛇,嘴角泌出快意的冷笑。
醍醐上前劝道:“主人,阿花平日最得大当家宠爱,我们这样打它,恐怕大当家面子上挂不住。”
李璧华森然道:“大师兄喜欢这长虫,尽管在被窝里养着便是!干什么放纵如斯?谷中兄弟出入都要向这孽障低头,历年来被它坏了上百条性命,就因为大当家宠着它,兄弟们的性命反而不如一条蛇重要了?”
醍醐无话可说,忿忿退下,心想,归根结蒂都怪倾城,若非他多嘴,怎会引来这些麻烦?
越想越气,对李璧华也不免怨恨起来,灵机一动,竟被他想到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遂悄悄脱离了马队,改走小路,先一步回了大寨。
醍醐走后,倾城也劝李璧华别再打那蛇了,赶路要紧。李璧华点点头,对他黑衣汉子打了个手势。那汉子便收起鞭子,赶走蟒蛇。
不料那蟒蛇挨了痛打,心中不服,竟不肯离开,咻咻的吐着信子,作势欲扑。又惹来一顿鞭打,这才死了报复之心,缓缓缩了回去。黑衣汉子侧身让道,李璧华挥鞭催马,飞驰而去。
出了甬道,山寨便映入眼帘,圆形的栅栏围住谷底盆地,屋舍依山而建,自外向内,一圈圈鳞次栉比,驻马山上,俯瞰全寨,像一支巨大的箭靶。
通往山下的石道宽敞而平坦,李璧华方一踏进石道,山中便传来神秘的刮风声,一群群五色斑斓的毒蜂飞出灌木丛,前来迎接女主人。李璧华一挥马鞭,蜂群立时分成两队,左右护卫,簇拥着一行前进。倾城生怕近在咫尺的毒蜂冲上来蛰自己,紧跟着李璧华不敢落后半步。
李璧华看出了他的忧虑,回眸笑道:“君上莫怕。它们都是好孩子,不蛰自己人。”
“箭靶”的中心是一处大宅子,亭台水榭,花园回廊,十足的东方风情。李璧华告诉倾城,这里就是碧螺谷的中枢。
前院人多嘈杂,李璧华不喜欢,全让给师兄黑星,自行住在后院花园一处小竹楼中,另有一处别墅,是毒仙师高阳的隐居之所,近些年高阳仙师出门访友,鲜回碧螺谷居住,那宅子就一直空着了。
说话间来到宅前,早有家人恭候,说大当家请大小姐进去面谈。李璧华十分诧异,不明白黑星为什么没有亲自出门迎接,这很不正常,于是带着倾城,满腹疑窦的来到客厅。
黑星换了件亚麻布的灰袍,瘦小的身子蜷缩在太师椅上抽水烟袋,眯缝着眼睛吞云吐雾,枯槁的面容藏在芜杂茂盛的胡须下,更显委靡。
李璧华向他请安,黑星也不起身,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十分倨傲。
倾城本以为他一向如此傲慢,无意间看到李璧华眼中闪过一抹怒色,这才发觉大厅内的气氛不正常。
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娆女人伺立在黑星背后,半边身子贴在他背上,媚态横生。
两人进来的时候,黑星刚好抽完一袋烟,那女人就帮他清掉烟灰,装上新烟草,这时候黑星就会向后仰头,在她脖子上肆无忌惮的亲吻,女人咯咯娇笑,嗲声嗲气的撒起娇来。看见倾城,眼睛一亮,问道:“你就是名满天下的天香君?”
倾城笑道:“你再问一遍我就告诉你。”
女人一楞,狐疑的问:“为什么要再说一遍?你准是冒牌货!”
倾城叹了口气,心想,这个女人既笨又没幽默感,白白生了副好皮囊。于是便道:“姐姐真聪明,一下子就拆穿了我的真面目。”
女人惊讶极了,“你真是冒牌货?”
“是啊,你把我放掉吧。”倾城揶揄的笑道。
李璧华则不屑的白了那女人一眼。
女人回瞪了李璧华一眼,幸灾乐祸的宣告:“你这些天就抓了个冒牌货!”又兴奋的向黑星报告:“你看——她抓了个冒牌货!”
李璧华淡淡的说:“你和你主人做不到的事情,不见得我就一定也做不到。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滚出去!”
女人学着她的腔调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没看见醍醐也在吗?”
醍醐果然也在,见到两人进屋,不尴不尬的缩到一角。李璧华却不放过他,冷冷问道:“你来干什么?”
醍醐无言以对,向黑星投去求助的眼神。黑星却不理他,兀自吞云吐雾。
那女人便出来打圆场,笑着对醍醐说:“你瞧大小姐多惦记你,一会儿见不着就想得心慌了呢。”
醍醐嘿嘿干笑,忝不知耻的对李璧华说:“我怕主人在甬道耽搁太久,便先行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