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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邝秋脸上厌恶之极的表情,觉得好笑。我沉思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说:“邝秋,你,觉得马周这个人怎么样?”
邝秋正准备伸手平整一下衣服,听到我的话,霎时,那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我看着他有些为难的神色,不禁自嘲:怎么,难道连邝秋也闻到我身上发生的不寻常的事了?我现在,在岑家,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毫无地位了?
“别这样,邝秋。”我很诚实的对他展开笑颜,说:“我就想听听你对他的评价,他的业务能力,他的社交手腕,现在外界对他的看法。你知道,在这些方面我永远帮不了文本。”
邝秋看着我好一会才说:“他确实很厉害,有他帮着岑文本,你大可以放心。”
听完他的话,我低下头,怔怔望着地面。足够了,有邝秋的这句话,我就满足了。
一月底的时候,我没有和任何人做告别,就踏上了飞往英国伦敦的航班,我暗暗对自己说,这个地方,我终究还是要回来的,那个时候,我会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这趟英国之旅,不仅给了我疗伤的机会,还带来了一段我不能忘却的记忆。
第十二章
长途的飞行让我有些吃不消,再加上时差的问题,从出口走出去的时候,我的耳朵一直嗡嗡的响,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我拿着自己仅有的一个背包,站在人来人往的盖特威克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停滞的脚不知道该往哪里迈。望着落地玻璃窗外,英国那沉沉的暮色,才让我真正有了异国他乡的感受。
我没有在机场的咖啡厅里略作休息,而是选择直接走出机场搭出租车。没想到,门外竟然排了一列长长的队伍,每个人都自觉地站好,按顺序坐上出租车。我看着每个人都安分守己的等待,不知为什么,不由得开心起来。我迈开步子,乖乖的排队。等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终于搭上了出租车。我从口袋里掏出文本给我安排好的房子的地址,递过去给司机看,他拿着那张纸,看了半天,才回过头来对我说:“你住的地方不在伦敦。”
我也有些惊讶,不在伦敦,那会在哪儿?
我连忙用英语问:“那这个地方在哪儿?”
这司机也很热心,他转过身,边发动车子边对我说:“那地方没有机场,只有火车可以过去。我送你到最近的火车站吧。”
我有些感激的对他说:“真是谢谢你。”
“你年纪轻轻就来这儿,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看起来你是有认识的人住在这里,怎么没有看见他来接你?”经过市区的时候,司机问了一句。
听完他的话,我笑了笑,没有开口。攥紧口袋里文本交给我的房子的钥匙,转过头,看着伦敦繁华的夜景,看着闪烁着漂亮霓虹的高大建筑,心里多少有些苦涩。
不知开了多久,那司机停下车,转身对我说:“到了。”
我连忙付钱并给了点小费,下车前我对那个司机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住的地方在苏格兰,其实当天我就可以搭飞机到那儿,那个司机只是为了想要赚我的钱才把我送到火车站。想想当时我对那个司机一幅感恩戴德的样子,就觉得很无奈。
好不容易到了当地,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空气里弥漫着微微的湿气。社区此时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我顺着门牌找到了房子。我站在门前,用钥匙轻轻一旋,“吱呀”一声,门开了。进屋一看,才明白文本为什么不让我带太多东西来。
这个房子的陈设非常的眼熟,仔细一瞧,竟然和国内的那所房子差不多。我走进去细细打量楼上楼下的什物,发现我需要的东西全部都有。我这时才明白,文本为了把我支开,应该早就有了准备。我对他来说,不就是这样一个包袱么?难道我从前为他所做的种种努力,从没入过他的眼?
我突然觉得自己异常凄惨,颓然地倒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心里非常的苦涩。慢慢的,长时间的劳顿再加上房里舒适又熟悉的气氛让我渐渐地合上了眼,沉沉入睡。
我住的地方叫做St Andrews,是一个典型的英国社区。按常理来说,我去的当天应该会有当地的华人社团为我洗尘,但是我做事极为低调,直到住进去两天以后,才有当地华人社区的负责人找我。
洗尘的晚会定在周末七点,当晚我成了聚会的主角。大家对我这个既不是来留学有不算是来度假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纷纷找我攀谈。甚至有几个人还很豪气的拍拍我的肩膀,大声说着以后万一出了事就尽管来找他们,很久没有尝过被这么多人这样重视过的滋味,心里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高兴,所以也就多喝了几杯。朦朦胧胧之中好像听到身边两个女人在议论:
“说到和帆比较像的人,还有那个鲜花店的老板呢。”
“他们长得又不像。”
“笨蛋,我是说他们两个的现状!他们两个既不是来留学的又不是来度假的。”
“他不是卖花的吗?”
“他叫卖哪门子的花啊,没事就把花白送不认识的人,赚的了几个钱?”
“听说是有人养着那个花店老板哪。”
“就是,我上次还看着有个男的开着凯迪拉克来接他呢。”
“男的?那不就是个Gay?”
“嘻嘻,我猜也是。还没见过他交女朋友,不过真是可惜,他长得挺帅的。”
我脑子混混沌沌的,听着那两个女人兴奋的议论着那个我从未谋面的花店老板,我才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不自然的扯过一丝微笑,走到厨房去,想静一静。
懵懵懂懂的送走所有的客人,看着满屋的狼藉,想到自己明天暂时不会安宁了,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我这才发觉,这一阵子,我叹气的频率真是越来越高了,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因为郁闷致死。
St Andrews确实是个好地方,这里三面环海,走到哪里都能闻到大海的气息,吹到温柔的海风,看到湛蓝的海水和那不时在天空掠过的海鸥。这里还有历史悠久的古堡,St。 Andrews的古堡经过历史的洗礼,周围多是掉落的石块。当地最有特色的建筑应该是那有着将近一千年历史的St。 Andrews Cathedral(圣安德鲁斯大教堂),St。 Andrews Cathedral 如同一座巨大的牌坊,矗立在海边,脚下满是历史的石块。
平时我多是闲得无聊的,手拿一本泰戈尔的《飞鸟集》,坐在潮打岸石的海边,任略带咸湿的海风吹乱我的头发。有时,我就可以这样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坐在这里发呆,或者偶尔带着一些小点心,坐在这里度过一天的时光,看着潮起潮落,太阳东升西下,什么也不想。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周五的时候,搭着朋友的顺风车去当地的超市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回来的时候,朋友有些急事先回去了,我只好抱着几个大纸袋,略显蹒跚的走在路上,心里抱怨自己怎么就没带袋子去。大大的纸袋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能祈祷自己会比较幸运不要撞到人。可是,这不幸的事还是被我碰到了。
随着一阵不太激烈的碰撞和一声“Ouch!”,我的纸袋掉到了地上。
我连忙想对对方说“对不起”,情急之下,却用上了中文。那个人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两眼对视,霎那间,就是永恒。
那个人嘴里慢慢吐出来两个字:“小帆。”
可是,我却从不记得自己在哪里看过他。
那人看我半天没有反应,笑了笑,伸手拿过地上的纸袋,对我说:“我帮你。”
我点了点头,任他拿过纸袋。
两个人慢慢地走在社区的小道上,没有言语的交流。我很好奇地侧过身望着这个帮我提东西的男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却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你和以前一样,还是不喜欢讲话。”他微笑着说着,眼睛直视前方。
这一下,令我着实感到非常的惊讶,搜寻着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却找不出任何和眼前这男子有关的讯息,我只能是呆呆地望着他。
“不记得我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我,说:“那,你应该还记得你对我读过的《哈姆雷特》吧?”他向我眨了眨眼睛,十分俏皮。
裴正昊!他是裴正昊!这个名字犹如闪电,突然窜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怎么可能忘了,在每个黑夜,你低低的诵读着王子的咏叹调,你向我感慨奥菲利娅的痴情,叹息仇恨蒙蔽了哈姆雷特的双眼,让他看不清这世上的美好。白天沉默寡言的你,会在每个夜晚向我尽诉你的衷肠,我又怎么会忘了这样的你呢?可是,面对现在站在我身边的裴正昊,我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了,无奈的,我笑了笑。
“怎么了?”
“正昊,你真的变了。”我以为我变了很多,却没想到你的相貌竟然变得令我都无法辨识了。我抬头望着的他的眼,透过那深邃的眼眸,似是要望进他的灵魂。他依然有着深陷的双眼,略微有些塌的鼻梁,单薄的嘴唇,可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已然天翻地覆。
他听后,酣畅淋漓的笑,可那笑,分明带着忧伤的味道。
“请我喝茶?”他停下脚步,用着征询的口气。
“当然。”多年不见的好友重逢,本应该是高兴的,可是,面对这样的裴正昊,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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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好漂亮的房子!你买的?”裴正昊一进来就啧啧称赞,一点也不掩饰他的羡慕,“我该知道,你就是这样有本事的人,你混得不错啊!”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真心的羡慕,不含嫉妒,至少我这么觉得。
我笑了笑,也不只该如何向他道清这个中缘由。
我不语,只是走到厨房里,开始泡茶。
英国人爱茶,但却喜欢在茶里加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弄得茶的味道很怪,我一直不太喜欢,而且,在英国买的茶多半比较劣,口感很不好,可是那茶的味道却是冲不淡的,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这种不纯的茶香。
“红茶?怎么样?”我问。
“谢谢。”裴正昊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