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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同事探过头来小声问我:“他是谁啊?老来借书的,跟你这么熟?”
“是个好朋友。”我回答道。
此后整整一个半月,我都没有再看到仇飞。
也许是考试太辛苦了,在家里休养吧?说不定为了放松一下已经出去旅游了呢……不过,时间未免也太久了。难道这一个月他一直都在玩吗?这可不像是他这种懂得利用时间的人的作风啊。
我发誓我会这么想可不是为了见他。
只不过,只不过是因为他借的书就快过期了,再不还的话,就得交罚金了。(我们图书馆规定,每次借书期限为两个月,逾期者还书时需交罚金,一本书一天两毛钱──就这样还是比租书的租金便宜,所以有好多人宁愿交罚金也不肯及时还书。)
八月的一个星期三下午。快下班的时候。
仇飞的身影一出现在图书馆空旷的大厅我就看到他了,因为当时我正无所事事地望着借阅室的两扇玻璃门发呆。
他比以前黑了些,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T恤,配上米白色长裤,看起来清爽自然,带着一种强烈的个人风格。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他穿衣服怪,而是同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就显示出一种特殊的风格来,给人很深刻的印象。他没有还书,只是趴在红棕色的桌子上,看起来倒像是想和我说什么的样子──我故意翻着一本汽车杂志(只要领导不在场,不影响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我们还是可以偷偷懒打打混的,何况就快下班了呢?),低头不去理他。
“你不问问我考试怎么样吗?”最后还是他先忍不住说话了。
我抬起头来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了,稀客稀客。”
“你少装蒜了!还真没看见我啊?”仇飞毫不客气地反驳我。
“你的书快过期了呀,再不还的话就得交罚金了。”我站起来跟他隔着一张桌子说话。
“还有几天才到期呢,放心,误不了。”居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那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我有一点不高兴。
“奶奶说,请小林今晚到我们家吃饭。”
“真的啊?!”我有几分意外,“为什么?”
仇飞不说话,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不用打开看我也知道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录取通知书。
呵呵呵呵。我心里为他高兴。毕竟这是好事啊。
“不是说好了我请客的吗?”我记起了一个多月以前的赌约。
“你当然得请我吃饭了,不过呢,今天晚上可是奶奶特意让我来请你的。”仇飞拿起通知书晃了晃,“这个算请帖行不行?”
眼前浮起了仇飞奶奶那和蔼可亲的面容,我不禁高兴起来。
仇飞等到我下班,我们一起骑车去他家。
路上我问他:“这么久都没看见你,出去旅游了吧?”
“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仇飞的语气挺轻松,大概是心情不错吧?
“我参加了一个夏令营,带着一大群小朋友去了鄂尔多斯草原──”
“啊!”我忍不住惊讶地叫了一声,“有这么好的事情?草原啊──我早就想去玩了!
”
“我可不是旅游去的,我是当领队,赚RMB去的──不过,倒也挺好玩的就是了。”
“赚钱?”这我倒是没想到。
“是啊,我这一个月,已经把大学的学费赚出来了呢,加上奖学金的话,差不多够用了。”仇飞说得很自然。
我听了心里一颤。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过,仇飞家里如果没有其他亲戚的话,他和奶奶两个人是靠什么生活的?直到中考结束以前,他似乎一直在做家教,难道……
“哎哎哎,拜托你骑车专心一点好不好?”
我一时失了神,差一点撞到路边的花坛上,听到仇飞的声音才猛然醒过神来,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把车子拧了过来。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看起来总是一副迷糊样呢?”仇飞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听起来倒好像他在教训晚辈一样。
可恶!!!
不就是脑筋比别人好一点,长得比别人高一点,看起来比别人神气一点吗?
有什么好拽的!!!
为你心动 (二)
那天仇飞奶奶做了满满的一桌好菜招待我。我们就像是一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庆祝了一
番。
二十几天以后,仇飞登上火车,去了南方一个风景美如画的城市。
我和奶奶一起到火车站送他。我们没有买站台票,在候车室里面坐着随便聊了一会,气
氛很轻松,好象只是在排队等着买东西一样。对比旁边的大学新生大包小包全家上阵的那种架
势,仇飞仅有两只旅行袋,看起来也没装多少东西,是他两天以前就收拾好的。
过了几十分钟,仇飞要坐的火车到站了。听到广播以后,他站起来,拎着两件轻飘飘的
行李跟我们告别。
“奶奶,”仇飞站在奶奶面前,几乎高了两个头,所以得弯着腰讲话,“我不在的时候
,您要注意身体,有什么重活自己不要动手,请人帮一下忙又不怎么样,下楼要小心,煤气和
门都要关好,记住了吗?”
奶奶伸手打了他一下(可惜够不到脑袋,只好敲在肩膀上意思意思),“你能照顾好自
己就不错了,还用得着替我担心?我又没有老糊涂!”
仇飞嘴角弯了一下,站直身体看着我,表情一瞬间变得郑重起来,“小林(他坚持跟着
奶奶这么叫我,经我多次抗议无效也只好作罢,由他去了),请你有空替我照顾一下奶奶,麻
烦你了。”
他忽然对着我鞠了一躬。
我吓了一跳,连忙闪到一边,“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放心好了。”就算
是基于最基本的朋友道义我也会这么做的,何况还是仇飞的奶奶呢?
“奶奶,以后你可就打不着我了,要不要趁现在再打一回?免得将来想起来挂念我。”
仇飞转眼间又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了。
“你这孩子!”奶奶伸出手看起来还是想敲他,半路上又改变主意了,撩了一下落在眼
前的头发。
仇飞看了一下候车室墙上的钟,“时间也差不多了,该走啦!”他说完就提着行李转身
走向检票口,好象提着两件玩具一样轻松。
我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向远处移动,越来越模糊,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扶着奶奶。
仇飞在将要迈过检票口前的那一刹那忽然扭过头来!
我们的视线就这样不期而遇。中间隔着黑压压的人头涌动。
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曾经无数次地问他,那一瞬间在我眼里面究竟看到了什么?他总是
笑着摇摇头,不肯说,怎么也不肯说。
但是当时,他留给我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虽然很短暂,也只有一瞬间,但是我真真切
切实实在在地看到了。
压抑了几十天的情绪因为这一个笑容而消弭的无影无踪。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好奇怪
。
仇飞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以后,我就送奶奶回了家。
以后的日子,我一有时间就去仇飞家里帮奶奶做点什么──搬搬旧箱子啦,挪动一下家
具啦,清扫一下房间啦,和奶奶一起买菜啦,多数时间是陪她聊天,周围的邻居们都和我混熟
了,有的人还以为我是他们家亲戚。
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科学家做过一个试验:把四只白老鼠关进两个笼子里面,一个笼子是一公一母,另一个
笼子是两只公老鼠,同时用强噪音刺激它们,结果两只公老鼠先死掉了,一公一母两只老鼠活
的时间相对就长一些。得出的结论是,有相互的精神支撑面对恶劣的环境能够忍受更长时间,
而异性之间相对容易建立起精神依赖的关系。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选择结婚。用一纸契约建立起相对稳固的关系,潜意识里面,也
不过是想找一个人共同承当未来生活中的种种挫折。有个精神依赖总比没有的好,是吧?
那么,我的依赖又会在哪里呢?不知道。
一个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秋风卷起一地金黄的落叶。
中秋节和国庆节总是连在一起的,我们图书馆没有放假,还是照常轮休。其实就是放假
也轮不到我这种没什么资历的一般职工,按照内部规定,法定假期内上班的人都算了双份的加
班费,每人还发了两斤高级月饼──这倒是挺不错的。我理所当然的拿去和奶奶一起分享了。
晚上和奶奶吃月饼赏月的时候,仇飞从学校打了电话回家,我趁机和他说了两句废话,听着他
的声音很开朗的样子,大概是在大学里面过得不错,我也觉得挺开心的。
中秋节之后是重阳节,重阳节之后是圣诞节,圣诞节之后是元旦,元旦之后是春节。
每一个月份都有节日,中国的,外国的,阴历的,阳历的,好象一年到头都在过节。不
过,对于中国人来说,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还应该是春节。
往常每年一入冬的时候,我妈在家里就开始为“过年”操办了。北方的习惯是先进行彻
底的大扫除,储备应节食物,再准备全家人的衣装,这中间还有不断的人情往来,我们家亲戚
特别多,加上平时人缘也不错,所以总是忙碌得人仰马翻,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一的早上才宣告
结束。然后往往要经过好几天的休息,才能从积累的疲劳中间缓解过来,再然后吃过正月十五
元宵节的元宵,所谓的“年”才差不多算是过完了。
像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怎么看重这些传统的节日,倒是圣诞节过得更加起劲一些,而且大
城市里面已经没有人愿意这么隆重的过一个节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时的生活太好,冲淡
了过节的气氛。
也许是人们变得比以前会算计了,不愿意再把精力过多地花费在过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