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旁边黑马上的青衣女子……应该是位女子吧?剑客斟酌着,且不说那一头飘散的卷发撩人非常,欣长的身形在衣衫翩飞中窈窕可窥……就单看她与那位豪气干云的大侠并驾齐驱、有说带笑的亲昵程度,按自古英雄配美人,剑客已经可以笃定:这一准是个绝色美人!更说不定比那毁诺城的息红泪还要美!
真是一对浪漫又平凡的佳偶啊!追求浪漫,却不浪费;崇尚平凡,又不平庸。这的确是一种境界!
文人剑客顿时骚性大发,纸扇一打,望着渐渐远去的两骑,饱含感情、抑扬顿挫地朗声念起:
“好 一 对 碧 落 九 天……”
话刚开头,一阵狂风卷了满口的沙子。剑客狼狈地干咳两声,悲愤交加指天欲骂,却终败于天灾人祸之下,只得掩面匆忙而逃。
“是沙暴带!”
戚少商‘嘶’地勒住马缰,漫天黄沙就像平空生起般,毫无预兆地瞬间席卷四周,肆虐无情!刹那间一片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别说是辨认东南西北了,就在里面呼吸都嫌困难!二人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同时反射性地抬袖捂面,只觉周围尽是狂风呼啸声,身上的衣物似被千万道力拉扯,只要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寸寸皆能感受到沙砾刮擦的疼痛。
沙暴带,漠北人又称‘鬼舞镰’,是荒野沙漠中一种罕见的天灾气象。于秋冬季节最易发生,初时无甚征兆,来势又相当迅猛,可说是避无可避之法,端看运气歹佳。一般的沙暴带宽有数十里,长可延绵至数百里之外,更要命的是它还会不停地游走,只在遇到高大山丘时强度减弱——最终消失在某处。而这一路上的破坏,就像被巨鬼的镰刀劈过一般,难以计数。
因此,被困于其中的人,若是找不准它的走向态势,胡搅乱闯的话,很可能花上一整天也走不出去,最终的结果,自然不是闭着眼睛被石头撞死,就是窒息而死!
马匹在身下喷着粗气。顾惜朝勉强控制了身体不摇晃,仔细辨认着风沙刮在脸上手上的方向与速度,心中一番计量。
闭紧双眼,右手拉了身旁戚少商所骑“炎蹄”的缰绳、左手持着自己胯下“疾影”的马缰,一夹马肚,迫使马儿朝着左前方天乾方位碎跑而去。
走了不知多久,总算出了那鬼天气!
耳边风声渐渐不闻,戚少商睁开眼来,缓缓吐出一口沙。
回头看那长蛇般的风沙带仍在向远方移动,所过之处,皆是天地色变。
戚少商摇头,颇为无奈地笑笑,戏言道:“才刚出门就遇上‘鬼舞镰’,也不知是你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
但见顾惜朝拍够了身上尘土,抬起头环顾一视,皱眉:
“都不好,我们迷路了。”
戚少商这才也发现,他们晕头转向一番出来后,已经不知偏移到了什么地方,眼前,再无熟悉的山形、地势、道路。这会儿,不要说去大南沙洲,就连回家都找不着店儿!
还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不由人不信哪。
大漠,还是那片大漠,却总有什么地方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却又细说不出。
“方才出来之时……”
顾惜朝刚想说什么,就见戚少商看向自己身后,神色大动。
回头之前,耳中已听到沙土被物体拱动时的那种“唰啦”声,由远及近,速度很快!
疾风扑面,戚少商猛然自马背上跃起,一把拉了顾惜朝跳落地面,掠开数步。
——地面下不知是何物在窜动,将沙土鼓出一个狭长的沙包,向着马匹所在位置急速游去——从形状来看,有点像响尾蛇,还是成了精的那种!
“嘶——!!”骏马长声嘶鸣,受了惊般甩开四蹄便是狂奔!
“吁,吁!”戚少商几步上前想要吆喝住,终是弃人者反被弃。
“沙包”却在这时突然转向,飞也似地朝二人蛇游而来。
戚少商握紧了手中长剑。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嗖、嗖”几声风响,面前尘土飞溅成泥点般,绽开了一地。
伴随着几股猩红,一齐喷洒而出,世界瞬间安静。
只那几支插在“沙包”上的箭,借着惯力,赤金的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哟嗬——!奶奶的!总算逮到了!”放肆的吆喝声从不远处的沙堆上传来。放眼看去,那上面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首当其冲,迫不及待地奔至“沙包”旁,伸手握住插在上面的箭杆,一挑、一提,生生将埋在下面的东西拖了出来——
身似蛇形,长三尺余,有软鳞。
两头细中段粗,最粗的地方有如成年男子的臂膀。
看起来肥肥肉肉,难辨眼鼻口。
却有着一对蝙蝠翼般的大耳朵,紧帖于脑门两侧。
不动,是死的。
“是只大家伙吧?!”随后跑来的俩少年兴奋异常。
“啧,够哥儿几个打顿牙祭!”将手中的猎物抬起扬了扬,青年男子笑得得意。
忍无可忍,戚少商面带诧色侧身上前插问:“这是什么东西??”
青年奇怪地瞟他一眼,爱理不理地将手中尸体朝前一晃,差点没甩到戚少商鼻尖:
“沙蛟啊!”
没好气的程度不下于你在问他是男是女。
被嘲笑了?是我少见识?戚少商一脸的郁闷与不解,回头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却也摇头,很是纳闷的神情。沉吟片刻,目光却瞟上那三人本尊。
那都是青一色的箭兵装束,劲巧干练。上身轻便结实的柳叶甲胄打磨得十分光亮,甚至能映出人的影子。腰间别着弯刀,兽角弓整张斜挎于身上,背后箭桶里的箭按种类,包含了有枉矢、杀矢、痹矢等数种,以备不同战况所需;而出露在外的箭羽,无一例外,均是漆成赤金色。
如果说这些装扮尚算普通,那绣在每人左臂上的圆形图案便不得多见了,这也正是令顾惜朝注目打量的重点:只见臂章当中,一只黑色巨翅秃鹰两翼飞沙,三条蛇形尾高翘于后,构成一个奇妙的象形‘风’字。
——鹰身蛇尾兽,尤记得是在上古神话里,某位神祗的乘骑。
这个图案标志,不属于大宋,不属于辽、金、蒙、党任何一邦的正规军,至少在他的记忆中,从没见过。
而大漠上以雇佣为主或抢劫据匪的游击团队里,也不曾听过有装备到如此正式的兵种。
“走!回去煮来吃了!”只听三人大声小声应和着,就要离去。
顾惜朝连忙喊:“几位军爷!……请稍等。”
青年男子回头瞥他一眼。
顾惜朝笑得纯良。
这人看来倒还有几分顺眼。忍不住再多瞥两下。
“刚才那沙蛟好生凶猛,多亏三位军爷的神箭来得及时,救了小民等的性命,实在感激不尽。”说完便鞠一辑。
青年闻言,眉色顿开:“你别说,这大漠里头的沙蛟,怕的就是我们这弓和箭!它就是扯活得再快我也能把它射了!你信不信?”
他年纪虽轻,说起话来举手投足间已俨然有大哥的派头。本是很清瘦的脸型,却因为长了一层稀稀落落的绕腮胡,而显得男子气十足,人也无形中勇猛了几分。
“自然信。”顾惜朝眼光流转,双手一摊,面露几分难色道:“不瞒军爷,其实小民二人是在这荒漠迷了路,唯一代步的马匹又被那沙蛟吓跑了,这附近还有沙暴带在移走。眼看天就快黑,若再找不到容身的地方,只恐要冻死困死在大漠里……”
说到这里,语气渐轻,抬眼看向青年男子。
对方哼笑一声:“你是想跟我们回军营?”
顾惜朝叹笑:“军爷也知,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若是再遇到那种凶物,真不知如何是好!只求军爷收容一晚,明早我们就离开。”
青年不齿道:“啧,那种东西!到了我们营子里你还用怕沙蛟?”
“……军爷是答应了?”
“我话说在前头,这只沙蛟可没你们的份!”
“那是那是。”
……
趁着三人在前方引路,戚少商凑近低声道:“这几个箭兵也看不出是哪国哪族,真要跟着去他们兵营,不怕有危险?”
顾惜朝鼻中轻哼,单眉一挑:“我只怕留在这里,死得更快!”
3。
对面,小黄旗有节奏地上下晃动两次。
这边,青年站定,双手举过头顶,接连作出几个手势。
小黄旗再左右各摇三次。
青年换了个顺序,再做一遍那些手势。
对面草丛中的哨兵站起身来,示意通过。
戚少商从那兵士旁边走过时,不经意间,与他对视一眼。
不经意间,也听到他喉咙里发出的类似“咕咕”声音。
那像是野兽的声音,脖子被刺条牢牢缚住的野兽,从喉间拼命挤压、拼命撕裂发出的颤怒之音。
戚少商只觉得胸口很闷,一股说不上来的压抑感,沉沉拍压着心脏。
等到走过了,青年回头来说:“他不是怪物,只是不能说话罢了。七年前在平相战场上遭到伏击……”
说到这儿,指指自己喉头,压低了声音道:“整条声带被乌玺国民活活挑去吃了!”
又再绕了几里路,对了两次暗号,像是已到了大漠的边界,终于见到一处开阔的平地。放眼其上,几百口军灶已架起炊烟,黑埕埕的铁锅像长遍了满地的乌头菇。火头军正在添最后的木材,来回走动的士兵都穿着统一的弓箭手服,看来似乎是一支纯粹的射技队伍。
戚少商略一估算,这里的箭兵应该在三千五到四千人左右,虽然远不及正规的国家军规模,但比起他先前的预想已经高出许多,这也绝对不是一支普通的沙漠游队或反朝廷散兵,说是雇佣兵倒有可能,但兵种又太过狭隘……也许,只是还在等待其他兵种的汇合。
一定要先弄清楚兵队的性质、所属国邦和出兵动向,确保不是对大宋朝不利!
顾惜朝在一旁看得他时而凝重、时而迷惑、时而急切的神情,完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