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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其下的两车便被悬在了空中,紧擦着山壁。虽然车上装载的物资事先用帆布、绳索遮捆固定过,但仍有少量落到了下面一层的山道上。
“下面的让开!让开!”有人喊道。
尚走在下层的兵队在惊见此意外时,早已分开着散到了道路的两头,怕那两辆车随时从头顶砸下,没人敢再冒险上行。
听到底下的骚乱,处在更高层道路上的彦烨迅速走至崖边,向下看去。
“让前面的暂停行军!”看清情况,他朝身旁的飞卫给了令,自己则纵身跃下。
出事的地方已聚集了十多名兵士,喊着号子欲将悬空的车辆拉上来。但由于立脚着力的地方不够,人手无法增加,再加上道路湿滑,众人因此拖拽得十分吃力。
“取长绳,把其余的马都牵过来。”彦烨施发号令。
——此时其他车组早已将车放板停稳,牵走马匹不是问题。
拉车的兵士在继续使着劲,维系的绳子却不知还撑不撑得住。
一声嘶鸣!一匹马不知何故,竟在这节骨眼上突然受惊狂奔!
狂马从坡上一路冲下,兵士纷纷闪避中有人险些掉落悬崖。眼看朝正拉车的人群冲来,形势陡危!彦烨几步跃上前,立在道中,抽出长剑准备拦斩马首!
骇人疯蹄直冲彦烨,瞬间逼近,千钧一发之际!
“嘭!!”
空中突然贯下一箭,扎进人和马之间的土中!
马匹惊吓急刹之下,扬起前蹄转向左侧,从彦烨身旁夺路奔过。
彦烨再伸手追抓其缰绳时,已是不及!
这一切的发生说来长,实则极短!
二度受惊的马匹不顾一切狂奔向人群,众人吓得大叫,有的松了手有的没有,只是一刹那,厄运已至!
轰然巨响——四辆满载物资的木车、连带数名来不及闪避的兵士齐掉落下层,砸烂的木块飞击四处,大量的重物顺坡滚下,窄道上的军士或被撞伤、或在互相推攘中跌下悬崖,死伤不计。
“是谁放的箭?!”彦烨对着山顶厉声大吼。
高层的道边,有人缓缓跪下。
26。
队伍被迫退回山脚扎营。很快,传出中锋队副官飞卫被擒捕的消息,罪名是——判断失误,乏军兴!
听闻麾主彦烨为此事异常动怒,要令他引咎离职,以谢其罪。而飞卫僵跪不起,从头到尾只喃喃一句——“就算削去军职,也绝对不会离开。”几名将官、一干心腹现正在主帐中替他说情,请求从轻发落。
说起那担负罪名的一箭,兵士们纷纷议论。有说那是看不下麾主以身涉险才出的手,飞将军实在忠心;也有说麾主既敢一马当先,自然是有把握成功,飞将军那么做明摆着就是对主帅信不过,现在反而害了其他人的性命,累军队损失物资兵力,难怪麾主会发火。
帐内的情况似乎僵持不下。过了很久,彦烨终于松口,却开出了近乎残酷的条件:若是罪将肯受杖责贯耳之刑,就可以不用离队。
杖责,就是指挨军杖;贯耳,则是以箭穿耳,形同耻辱的刑罚,即使以后伤愈也会在人耳上留下明显残缺,终生无法消除。
这分明是彦烨拿来一堵众人之口的双面刃,而飞卫竟想也不想,立刻就答应受刑。
午后,空中阴雨绵绵不断。
军营中央架起简易刑台,全军将士均被下令前来此观刑。
除去值哨及伤病士兵,就惟独彦烨没有出面。
刑罚从未时一刻开始执行,犯将头抵谢罪石,除去铠甲上装,先军杖四十,后双箭贯耳。
木杖击在人的背部,一打下去淤红立现,只消四、五板便能皮开肉绽,打到后面,肌肤糜烂、血肉横飞,棍子一下一下都粘着肉沫扯起来,血水变成血浆,直到露出了下面白森森的骨头……那种滋味,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绝对体会不出来。
顾惜朝只看了几眼,转身要离开。他不是军中将士,不在必观刑之列。
不想却有人在此时出来嚼舌。
“怎么不看了?”照例是刘显那带有消遣意味的嗓音:“飞将军可是在为你受罚哪!”
顾惜朝立刻看向他,似在质问其所言何意。
刘显调笑一声,音量只在两人能闻范围之内:“麾主对你那么青睐,怕是有意要赶走飞卫,让你来作副官吧?”——听那口气,调侃多过认真。
说来说去,这赵刘二人就是念念不忘绿玉珏一事!而且刘显的语调还总是话中有话,实在让他很来火。
“你是不服气彦烨赏识我,还是舍不得飞将军受了刑?真可惜,可惜左翼主将老是不死!不然刘副官也能像阮小飞那样走运了!”顾惜朝也舌下有刀,一番快语顶回去。
刘显的脸青了一阵,才又噎笑道:“能说出这话来的恐怕也只有你顾公子了。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那日在谷中黑潭,你独自一人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应该不止光是砍树根那么简单吧?”
顾惜朝的神色却突然间有些紧张:“你看到了什么?”
“果真是有事发生咯?”刘显的狐疑变得确定起来,急忙凑近了他追问。
“没……”顾惜朝很快收拾好表情,冷冷回答:“没事。”
刘显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缓缓告道:“顾公子,私藏情报可是要处刑的,如果事关风神之牙或乌玺国的……”
“与乌玺国无关!”顾惜朝急忙辩道。话一出口,却似有些懊恼言多必失,当即不悦地拂袖离去。
人群中缓缓走出赵义德。
“他果然是有事瞒着我们。”刘显对赵将道,“顾惜朝此人很可疑。”
“哼,此地无银!”赵义德面带嘲讽:“说到底还是个轻浮小儿,能成什么大事?把他盯紧!找到机会,一定要让麾主知道他不堪重用!”
军营,军医营帐。
飞卫被送过来之时,戚少商也来了此处,想着能探望一下总是好的。
初时人是昏迷着,身上雨水血水已经湿得一团糟。老军医替其擦干身体,谨慎地治疗背部不堪入目的杖伤,阿钰在一旁打着下手。
后来可能疼得厉害,人是醒过来了,但仍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保持着受刑时的姿势动也不动,跟昏迷时也没多大两样。
戚少商试着跟他说话分散注意,飞卫的孤僻性子却在这时候突显出来。他不回应任何一句话,也不是高傲,只是沉默而已。同行来的部下大概早熟知他这种性格,都完全不在意。
这个人,他不是不擅言辞,他根本就是惜言如金。
看样子属于怎么都打不热乎的那种人。
戚少商行走江湖多年,头一次有了挫败的感觉。
飞卫的双耳被利箭贯透后,耳廓似被撕扯过般残缺不全,下半部几乎已无肉。阿钰先替其进行了简单的处理,然后动手去解他的虎纹头带。
谁知——他刚一碰到系在脑后的带结,飞卫就雷击般挥手挡开,双眼警惕。
太过激的反应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阿钰一时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过,吞吐着解释:“那条……带子在,耳朵的伤不好清洗……”
飞卫也抵楞了片刻,低头站起来,眼神又被湿湿的额发遮住。他沉声吐出一句:“不用了。”不管旁人反应,随即抓起衣服走向帐外。在帐帘口稍稍迟疑,然后深吸一口气,将衣物披上刚刚擦完药的伤背,撩帘而出。
就这样消失在雨丝霏霏中。
后来,戚少商在跟顾惜朝说起这件事时,又谈到了风神之牙的军中法制。治下有宽有严,赏罚分明,方为统兵良法。偶尔杀一儆百,也能够一整萧条之风,这在军队里头并不鲜见。
此时夜色正浓,下了一天的雨已逐渐收势,两人借着营中传出的火光随意走在军营侧面的杂树林中,四处生长着许多高低错落的灌木。
顾惜朝说话间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在想别的事。
“……只是看他一向都谦和待人,没想到也会这样发威……”戚少商口中的‘他’,指的是彦烨。
顾惜朝顿了顿,却略带不屑地摇头:“你就是容易被看似的表象所骗。彦烨行事常兵行险著,他骨子里,应是个极霸道之人。”
“霸道?我看这个词不妥吧。”戚少商显然不太认同:“就算要说,也该是……”
想来想去,勉强找了个词:“‘雄才伟略’才对吧?”
正说话间,两人齐齐看到前面不远的土坎下,蹲着一双人——看个头打扮就知道,是小栗头和阿钰那俩孩子。
戚少商走了近去,发现他们倚着坎坡在偷瞧着那边的什么东西,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来人。
“喂……”戚少商刚一出声,小栗头和阿钰慌忙回过头来,食指比到嘴边做出噤声的手势,心虚的模样倒十分有趣。
戚少商和顾惜朝走到那两人身边,也倚着土坎蹲下。戚少商伸手拨开眼前有些遮挡的灌木,一面低声问:“你们在看什么?”
视线被清扫出来。
只见不远处,林外的一弯河水被微弱的火光映得有些发亮。河边站立着两个人,左边的人个头稍高,身着淡冷色调的简服,神色有如服饰一样冷峻;在他对面之人,笔直着身躯微垂着视线,本该是早就习以为常的沉重戎装此刻穿在他身上,却好象被针毡披身一样,脸上时有隐忍痛楚之色闪现。
是彦烨和飞卫。
27。
戚少商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那边彦烨的话吸引去注意力。
“……现在这个样子,你就开心了?”
彦烨的语气可以说很轻,也可以说很重。他看的地方,是对面那人未来及包扎、只简单处理过的残缺双耳。
“你执意不肯离去,到底想要什么?……你到底居心何在?”
飞卫却始终不答话。也不动。神情中似有忍色。
空气僵冷了半天。
彦烨突然令道:“你现在、在这里,把你不愿告诉我的事统统说出来!说!”
对方仍旧死死埋着头,表情全隐在垂下的额发中。彦烨面上早已有了愠怒:“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过了今晚,我不会再听你任何解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