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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也没看她,兀自上前对着刘显,语带嘲讽道:“我就说开道掘路为何迟迟不见进展,原来军中将领都在此打诨摸鱼,难怪!难怪!”
刘显环胸侧过身去,鼻中哼哼:“他一个小小医徒,又不是女人,难道我会对他做什么!”
不答“掘路之事不当我值守”,却答出这种不打自招的话——看来此人是真的在心虚。
顾惜朝也无意与他耗下去,留下一声嗤笑,转身朝军营走。
阿钰急忙跟上,不时回头偷瞟一眼刘显——站在原地没动。顾惜朝也只是自顾自走着,任身后的人像抓到救命草般尾随,他却似全然心无旁骛。
他明明是帮了她,却像完全没看到她。阿钰心里多少是纳闷着。
刘显头脑渐渐清醒了。
他开始注意到顾惜朝刚才出现的地方——
横岔于坡道上的小径,另一头通往之处……应是军备营帐。
眉毛蓦地一挑:姓顾的到那里去干了什么?
顾惜朝一夜间突然“气血不足”,身体不适;
顾惜朝自称休养精神,却不安留帐中;
顾惜朝去了军备帐外做什么?
为什么一提到黑潭他会如此心虚?
西营门哨缺……那不是他早上必经之路,他又怎会知道?
……
种种行径都暗暗指引着某件事,是什么事?!
赵义德有些按捺不住的焦躁,此时离刘显向他汇报已过了两个时辰,他正在去营北山脚交兵的路上。
心下不安感趋强。赵义德突然想到什么,转令让部下先去目的地,自己则有意绕走西营门。
不远处就是军备营。
路过时不由放亮了招子多看两眼。
一角青衫隐入草丛中。
赵将沉下气,暗暗转过营帐,并不碰触地站在一堆木箱后,另一方有人在说话。
“……等等,此地不便多谈。”
——这个声音他认得。赵义德屏气凝神。
“现下西面营门近哨空缺,你们先顺着溪声去山腰等着,我随后就到……届时,再布置一切!”
音毕,“沙、沙”几道草声,像是有东西乘轻功奔走。
这狗娘养的!赵义德差点咬碎一口刚牙:果然是姑息养奸!
听到那人还没走,赵将也不轻举妄动。
过了一阵,青衫身影才踱出木箱遮挡的暗角,左右看了看,一脸平常地朝营外走去。
此人在酝酿何种诡计?要将风神军队置于何种境地?赵义德不敢放任,当即毫不犹豫地尾追其上。
昨夜暴雨的湿气还留在山林间。
赵义德施展轻功在后,顾惜朝全无内力等同凡人,自是察觉不到。
顺着溪流而上,一路被草叶子濡湿了鞋袜衣边。
看前方人走路的姿势,步伐浮晃,微有些气息不接。赵将心中一声冷笑:看来身体不适倒像是真的!
就在这一个走神间,顾惜朝身形一偏,等回过神来时人已不见踪影!
赵义德慌忙跃前数步,视线四下捕捉,未获!心下懊恼,也只得顺了溪声往前探去,渐行,便渐入一片乱石林坝。
周围没有人声。难道以他这样的身手,竟能把一个体弱孱孱的人给跟丢了?赵义德几难容忍自己的失误,黑着脸在石间穿行。
忽见一角青色拐入前方巨大石块后,赵义德心中乍喜,立刻悄然追上。
巨石近在咫尺。
赵义德却没有再行前。
确切地说,他是纹丝不动地钉在原地,无法再行前。
有人自背后点住了他的|穴道。
29。
顾惜朝背靠在石柱上,只等着赵将从旁走过、全无防范空门大开时,干净利落地一指点向他后背。
大|穴封毕,再连点数处小|穴。
“你?!”赵义德震惊,却已不能动弹!
只是顷刻间便失了荆州!
脚步声从身后绕到正面。
眼前,缓缓移现一张阴邪的脸。得意,狡诈,狠辣,唇边还挂着审视俘虏的耻笑。
这是赵义德第一次看见顾惜朝这样的神情。那双眼眸里宛若司空见惯的老练,远超他想象之外。
冷不防,那面若蛇蝎的人开了口,仍是笑着:“你为何跟踪我?”
此时看他脸上哪还有半点体弱不济之态?
赵义德愤道:“方才军备帐外,你在跟何人说话?又谋何事?!”
“看来我低估了你……”顾惜朝故作一脸懊恼,摇头道:“你原比我想象中还要蠢!”
赵将听闻此言,眼中的怒火已是欲杀之而后快!
“你好象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人啧啧嘴,极好心地提醒他一句。
“顾惜朝!休得猖狂!若敢害我,我手下将士随时取你狗命!”
就在他吼叫不休时,顾惜朝不痛不痒、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一物,彰显似地举到两人之间——然后,当着赵义德的面,只用两根手指头就将那泡状囊袋捏破!
“这是……?!”赵义德仿佛幡然醒悟过来,额角青筋暴跳如雷:“你算计我?!”
一缕绒丝般若有若无的薄烟,开始自顾惜朝手中飘起,冉冉升腾。
薄烟后那张脸,志得意满,灿若罂粟;薄烟后那张嘴,尽情风凉,尽情嘲弄。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双手一摊,让那檀烟散得更彻底一些:“看我如何与敌勾结,如何应了你的吉言?”
不错,当日在峡谷中,他早道彦烨会先对付跟随狼舌人的鱼鸲——这便正是他托戚少商、从鸟尸噱中寻取之物。
要说他在那时就打算杀掉赵将,也没什么不可。
“混帐东西!你、你竟然身藏乌玺兵的号烟!”老将气得浑身发抖——但因被点了|穴,反应出来的只有牙齿的磨撞声:“你何时设的圈套?……原是故意引我来此……你究竟还做过多少不可告人之事?!”
顾惜朝目光一收,脸上软色尽褪。疾风般伸出两指,点上赵将哑|穴。
“你真的很吵!”恶狠狠的低声。
他从来不喜欢跟死人多做解释——将死的人也一样。戚少商不知道这点,所有人都不知道这点,知道的人,已是死尸!
赵义德表情抽搐得可怕。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半生戎马,竟就要这样栽在一个阴险小儿手里!
天空中像有异变。顾惜朝一步步向石林外退去。
“要怪,就怪你狂妄自大、兀自多疑好了。”——面容阴沉,字字清晰。
此时,赵义德的脸色已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似要拼着筋脉尽断的赌注,来冲破体内被封的|穴道!
不敢相信的一幕发生了——
悬挂于赵将腰边的宝刀‘乌龙’,忽然飞出刀鞘,化为一道张牙舞爪的龙影!
黑色龙形的虚影直扑向顾惜朝。
像被他身体吸入一般,龙头牵着长身贯进他体内!源源不断的光沫扑在身上,就好象粉尘一样的触感。
顾惜朝恐慌起来,左旋右转挥手拍打,却全都是虚象、全都是空!
龙的尾巴最终消失在他右腰后侧。
一阵拉扯般的疼痛!他眉头紧皱,反手撑在腰际、捂住龙尾贯入的地方。
痛苦只是一下,瞬间即逝,好象刚才发生过的都只是个幻象!
龙的尾巴最终消失在他右腰后侧。
一阵拉扯般的疼痛!他眉头紧皱,反手撑在腰际、捂住龙尾贯入的地方。
痛苦只是一下,瞬间即逝,好象刚才发生过的都只是个幻象!
风中起了几个急旋,风声不对劲!那批残留的鱼鸲恐怕快到了。再顾不得去想刚才是真是假,看清方向后,转身朝山下退去。
身后隐约传来巨翅扇扑声……
下到半路中,迎面看到一队正冲上山的风神士兵——应该是发现了鱼鸲踪影,赶来剿之。
顾惜朝连忙高喊:“快!赵将军在上面遇到鱼鸲偷袭,你们快去营救!”
假装得他真像是来报信搬救兵的一样。
没有人怀疑,纷纷奋勇朝山上赶去。
当林道上只剩他一人时,他突然生出种异样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却足以让他迈不开步子,怔在原地。
带着一丝疑虑,顾惜朝缓缓回头。
身后,林边。戚少商正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长剑带鞘,插在脚下土中。
等待的时间不是太长,不是太短,有人出了声。
“你不舒服,我替你运功调息,你说要静养;我让你休息睡觉,你要出外散心;我说陪你,你遣我走。”
戚少商面无表情地垂着眼睑,像在说着一句最为稀松平常的寒暄。
顾惜朝略一思忖,走到他跟前,只顺着他的话开口:“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没事,别人却有事。”戚少商这样说着,突然抬了眼深深看他,语调中有着隐隐忍痛:
“我以为你答应过我?”
顾惜朝神色一紧:他知道了。这世上最知道自己的就是他戚少商!
可,偏偏是桀骜不驯的人,偏偏是执着清高的人,偏偏是越骂越狠的人——这个人脖子一梗,骄横地扬起嘴角,冲口而出狡辩着:
“我答应你不杀他,杀他的是鱼鸲,不关我事!”
这种话他竟能说得理直气壮?
戚少商不再回话。只是紧紧地盯着他,无法言喻的失望和苦涩,交杂在目光中,揪得人心生疼。
空气变得太沉重,压着胸口的部位,一点点、一寸寸在加深。
顾惜朝脸上的笑早已挂不住。仅仅迎视了那目光一眼,他就将头扭向别处。
戚少商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说得极用力:
“你给我的承诺,就这么贱?!”
不是在问,也不需他答。
点点头,抽起地上佩剑,戚少商转身走得干脆。
顾惜朝一动不动听着脚步声远去。知道那人很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欺瞒,要这样伤他?
明明知道纸包不住火,明明不想看见他这样的神情……
只因这才是自己的本性,而不想不愿在他面前,失了真么?
微扬起头,顾惜朝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不甘、不忍,苦闷、隐痛。
——惟独没有悔意。